22 之死
一切准备妥当,我和允儿便悄悄往永和宫方向来了,越是往永和宫的方向近些,我的心就越忐忑,而这边人烟稀少,到了宫门周围更是连个把守的侍卫都没有。 远远的我和允儿就瞧见了那块已经被熏得乌黑的牌匾,虽然被当日的大火熏黑,可是牌匾上几个金色大字赧然可见。 “娘娘来这里是要看章宫人吗?她残害皇家子嗣,没有被关进宗人府已经是万幸了,娘娘还要来同情她吗?”允儿温柔道。 我哪里用心去听她的话,更何况她并不知道事情原委,虽然皇后曾经对我残忍,但并没有取我性命,如今她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我一手造成,我本无心害人,如今见她这样我心里总是隐隐愧疚。 “娘娘!”我正走神,允儿忽然扯住了我的衣衫,我与她一起往一边躲了,往前面瞧去,只见贞妃正鬼鬼祟祟的从永和宫里出来,脸色不大好的,她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才安心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贞妃?她来这里做什么?”允儿自言自语道。 “快进去看看!”我心里略感不祥,忙道。 说着快步往永和宫里走来,原本破烂荒凉,一把火之后更是只剩下乌黑黑的架子了,整个宫殿几乎都被烧毁,只剩下的几间破烂的厢房,原来是供与宫女太监们住的,因为和大殿隔得远些,加上风向的缘故,所以没有被烧毁,但也熏得乌黑了,里面简陋粗烂更是不用说的,章宫人过去是金玉之体,忽然住这样的地方,当真是比死还痛苦,更何况身边还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听说阿狸死的时候就吊死在永和宫的那几间剩下的厢房里的其中一间,望去,那根挂在房梁上的绳子竟然没有被拿掉,还在那里。 “听说那是太监们为了吓唬章宫人故意留在那里的,好让她每次看见都想起在那里吊死的阿狸!”允儿悄声告诉我。 连着推了两个房间都没有见到章宫人,其它地方也都没有别的动静。 “想必在这最后一间了。”我对允儿道。 允儿点头推开了最后一扇厢房的门,然而眼前的一切都让我们惊呆了。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扭曲的苍白恐怖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向上翻着,只看得见眼白,嘴巴夸张的张着,使得整个脸都扭曲了,她的眼睛,鼻孔,耳朵,口腔里全部都是鲜红的血液,正慢慢的向外流出。 她的脖子被一根绳子紧紧的勒着往一边歪,整个身体像个木偶一样被吊在半空中。 “娘娘!”我和允儿被吓了个魂飞魄散,抱成一团乱叫。 我只狂叫了几下便眼前一黑,不生人事了。 然后我被一阵阴暗低沉的声音唤醒,“千雪,千雪,拿命来!”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却见刚才吊死在永和宫的章宫人竟然吊在了我房间里的房梁上,像个木偶一样被悬在半空中,翻着眼白,嘴巴怪异的张开着,七窍流血,头往一边歪着,忽然,她的头僵硬的扭了一下,又一下,我都听见了那脖子被折断后骨头的“咔咔”声。 我吓得满头大汗,想跑却全身都动弹不得。 “千雪,拿命来!”那夸张的张开的嘴巴仿佛被惯了开水一样的咕噜咕噜的发出了沉闷的声音,然后有鲜红的血像泉水一样不断从她喉咙里冒出来。 “不是我,不是我!”我拼命的喊着。 忽然间,那张脸突然离我很近了,慢慢的,慢慢的凑近了我的面前,我看见那张异常恐怖的脸歪嘴一笑,说道“现在,终于轮到我来拿你的命了。” “不是我!”我猛的惊醒过来,然而眼前只有空荡的房间,有微风徐徐吹来,吹动房间里的轻纱帷幔,伸手摸去,我竟然满头满身的大汗,只感觉油腻腻的,粘湿湿的。 “娘娘醒来了?”花儿端了一碗汤药进来,见我醒来,于是道“太医刚刚又来看了,说娘娘受了惊吓,必须吃些安神的汤药,压压惊!也是的,允儿怎么能陪着你去那种地方!” “允儿呢?”说起允儿我正想起她,于是问道,只记得当时她也吓得不轻。 “允儿也被吓晕过去了,是过去送饭的太监发现了你们,才立刻叫人来把你们送回来的,她正在休息呢,还没有醒来!”花儿一边吹着刚刚煮出来的汤药,一边道。 “那,章宫人呢?”我问道。 “她死了,据说是自己悬梁自尽了,可是疑点重重,如今金国打了大败仗,太后也早就厌恶她,如今情势更是懒得去为她花功夫,只是给了她皇后的名号葬了,其它的也懒怠管,并没有追查!”花儿悄声道。 “就这样了结了?”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花儿。 “宫里头的事啊,管不齐,哪里有样样都去查的,每天还不是死一个半个的宫女太监的,个个都要去查哪里还查得赢更何况是章宫人这样的,她的身份如今连宫女都不如,太后就更懒得管了。”花儿道,一面把凉好的汤药往我口里送来。
汤药入口,我只感觉胸口一阵清甜,又有丝丝凉意,只是那凉意不知道是药物的缘故还是自身的缘故。 “这便是宫中女子的悲凉,如果没有了价值,又不得宠爱,那么就会生存得牲口都不如。”我嘴上淡定的道,心里各种滋味难以言表。 喝完汤药之后我便歇下了。 总感觉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久病缠绵,事情又总是一层叠一层的。至于皇上那里,我似乎也不太想去过问了。 没躺多久我就觉得无聊的,问花儿,“jiejie去哪里了?怎么没见着她的?” “容妃娘娘出宫去了。”花儿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书籍笔砚,一边回答。 “她怎么出宫了呢?”我疑惑道。 “娘娘还不知道吗?容妃娘娘每隔段时间就要出宫一趟的,说是去看上好的胭脂,她对这方面讲究的很,只是你来之后的这断时间可能出去的少些,你也忙着,她去了你也不知道。”花儿道。 “胭脂?我平日里看她用的胭脂倒是特别,不像是宫里的,只是看胭脂用得着三天两头就去吗?”我问道。 正说着外面来报,说是皇上来了。 我心里莫名的一沉,再没有往日里的激情与热烈亲近他的冲动了,有的只是平静与可以疏离的陌生感。 “皇上吉祥!”当福临走进来的时候我竟然恭敬的向他行礼,这使得他有点惊愕,脸上一惯的霸道刚毅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而忧伤起来。 我心里莫名的伤感,我的福临还是一贯的孩子气,只是我的心境已然不在是过去的心境。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那一日在大雪中远远看见他的那个梦一般的美好画面砰然破碎,洒下一地的悲伤痕迹。 “又让你受惊吓了,可好些了?我听说你最近总是生病。”皇上见我的样子也显得不大自在的,木讷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