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杀熟难免挨打是他
小黛玉一夜好眠。午夜时分，迎新春的鞭炮此起彼伏，竟然都没能吵醒她，她只是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就又睡死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小黛玉微微掀动眼皮，有了动静，外头的声响便渐渐进了耳朵里。先是不断传来的鞭炮声，后是小丫头们兴奋的唧唧咋咋讨论什么的声音，最后是顾嬷嬷低低的训斥声，“姑娘还没醒了，都小声儿些！” “唔，温暖的被窝啊，真不舍得离开！不管，再睡一会儿！”爱困的小黛玉打了个小哈欠，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再次会周公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声音传了过来。 “宝瓶姑娘来了？太太……姑娘还没醒呢，可要喊一喊姑娘？” “嬷嬷不用，太太只是打发我来看一看。昨日闹得狠了，姑娘比平时晚睡了一个时辰呢！太太叫我告诉嬷嬷们，由着姑娘睡，不叫打扰了姑娘。等姑娘睡饱了，就带姑娘过去，一家子都在呢！” 听到这里，小黛玉完全清醒了，昨晚的回忆也全部回来了。一下坐了起来，小黛玉懊恼极了，怎么就睡着了呢？我还要守岁呢？ “嬷嬷，我醒啦！”小黛玉大声喊了一句。 没办法，她太幼/齿了，还不会自己穿衣服，倒是做过一次尝试，但以把自己缠成个茧子告终，期间还绊倒了自己无数次。所以，现在，她只好认命，再次喊人进来，给她穿衣服。 顾嬷嬷和宝瓶都听到了小黛玉的声音。顾嬷嬷“哎”了一声，冲宝瓶欠身一礼，道声失陪，就进屋伺候姑娘去了。宝瓶想了想，干脆跟着进了屋子一起伺候姑娘洗漱，好等姑娘完事后一块儿回见太太。 小黛玉着急着慌的，急着去质问爹妈他们，夜里十二点时，哦不，子夜凌晨时分，凌晨迎新春，怎么不叫醒我呢？后来还干了什么？还有没有什么有趣的？ 结果，一抬头瞧见了宝瓶，她跟着顾嬷嬷走了进来。宝瓶这个债主一来，小黛玉不由心虚了。 上次的“万岁”事件，虽说平安过去了，嘛事没有的样子，但其实是别人替她付出了代价。这个别人，就是宝瓶银瓶两个。她们身为当家太太的贴身婢女，第一等大丫鬟，伺候主子高兴了，是很有希望被主人家赏还身契。有林家主事大丫鬟的身份撑脸面，她们多能外聘嫁个小地主做填房续弦，或者嫁个小有家财的商人做正头娘子的。那出挑又运气好，直接给个小地主做嫡房元配的，也不是没有。 她们两个，却因着那次的事，这辈子都别想拿回身契脱离奴籍了，包括她们的家人。林家要让她们和林家命运相连，休戚与共，确保她们完全在林家掌控之下，没半点脱离的可能。否则，就抹消她们的存在。 自己和家人的脑袋危机解决后，小黛玉恢复了冷静，再结合苜哥儿当时的话，自然就想明白了一切。想明白了，面对宝瓶银瓶两个，小黛玉就没办法保持之前的坦然了，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当一切没发生过的样子。 这是两个姑娘，和两家人的一生，她们一生的幸福自由。虽然只是个可能，但这个可能，却这样毁在了自己上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还有比这更典型的么？ “来，姑娘乖，抬抬胳膊，咱们来穿小袄。” 宝瓶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黛玉忙听话的抬起左胳膊，由着她给自己套棉衣袖子。从头到尾，小黛玉配合极了，让干嘛就干嘛，那乖巧听话样，惹得一向大度平和的顾嬷嬷都忍不住醋了一回。 “瞧瞧，宝瓶姑娘一来，咱们姑娘多听话啊！果然还是宝瓶姑娘年轻貌美伶俐温柔招人爱不成？还是咱们这些人，越发年老色衰老皮老rou不难看，胳膊腿儿也不中用，惹得姑娘不待见了？” 宝瓶知道顾嬷嬷是新春里头心欢喜，故而起了顽皮之心，开起自己的玩笑来了。她自己也欢喜，便也起了几分促狭心思，眉一横，干脆认了：“瞧瞧，哪儿来的卷子，都烧糊了，也敢往姑娘跟前凑？” 便假意去推顾嬷嬷，一边又对几个小丫头道：“还不来帮我把她赶出去，仔细叫这股子焦糊味儿熏着了姑娘！” 众小丫头便有些无所适从，帮那个呢？一个是自己顶头上司，正经的现管，另一个是主母跟前得力人物，一句话就能叫你往上升叫你往下落的。两个人，都是自己这些下人中顶顶的实力派，争相效仿的偶像。 这会儿，偏偏这两个玩闹了起来，你是帮那个好？不过，两人都是以性子稳重著称，并因而得主人家重用，极贴近主人家的。现在，这两个，却都罕见的促狭玩笑起来，可以想见，主子们的心情一定是难得的好。很好很好，主人家高兴，咱们下人日子就好过，说不定还能得老爷太太的赏。如有机会，这两天一定要多往老爷太太跟前凑一凑。 丫头们也是伶俐的，转瞬间就分析出了这一大堆。她们听了宝瓶jiejie的话，也不上前，只管痴痴的笑，看着她俩玩闹。 小黛玉在旁看了，也是十分惊异顾嬷嬷的“不稳重”，同时，看着宝瓶的活泼俏丽，却是心里一松。看来，那件事，并没有对宝瓶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这样，自己心里也好受一些。对了，宝瓶这样，说不定银瓶也是这样呢！ 顾嬷嬷正被宝瓶推着，一转眼看见了小黛玉惊异的瞧着自己的样子，老脸一红，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姑娘看着呢，别让姑娘笑话了去！咱们赶紧给姑娘收拾好吧，太太那边，说不定正等着呢！” 顾嬷嬷一说，宝瓶就顺势收了手，两人手脚麻利的给小黛玉穿好衣服，搽脸洗漱，又交代了小丫头看好屋子，就带着小黛玉奔赴萱瑞堂去了。 远远的，就能瞧见苜哥儿在挥手，他热烈的声音直接划破了湿冷的空气，传了过来，“小玉儿？快来快来！” 小黛玉又兴奋起来，大年初一呢，会和昨天一样有趣吗？嗯嗯，还要问问他们昨晚干了什么好玩的！ 到了跟前，苜哥儿冲着小黛玉就喊：“新春新禧，吉祥如意！小玉儿新年好！” 小黛玉眼睛都笑眯了，回答他：“新春新禧，吉祥如意！苜哥哥新年好！” “走，哥哥抱你给伯父伯母拜新年去！” 苜哥儿说着，就抢过了小黛玉飞奔进屋去了。顾嬷嬷抢又不敢抢，又担心小哥儿丢了手，慌忙跟了过去。 小黛玉一眼瞧见正往门口张望的爹妈。贾敏妈全心全意的瞅着盼着，如海爹也在张望，只他脸上多出的这点儿是什么？几分尴尬？嗯，肯定是眼花看错了。再瞧瞧，高大帅气的尔玉哥哥和结实精干的兰哥儿一边一个，坐在爹妈下手椅子上，也在望着自己。 小黛玉眉眼弯弯，仰起小脸，使尽吃奶的劲儿大喊：“新春新禧，吉祥如意！爹爹mama新年好！祝爹爹mama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做到了“把祝福大声喊出来”哦！而且，这次我有好好准备喔！昨天的春联里有这个，大家也念了的，不算我“不教而会”噢！ “好好，玉儿也新年好！平泰康顺，万事如意！” 林如海夫妻见了自家爱女如此聪明伶俐孝顺懂事天下无双，喜的无可无不可。 小黛玉又冲兰哥儿喊：“兰哥哥新年好！平泰康顺，万事如意！“ “同好同好！祝小玉儿越长越美丽迷人，越长越漂亮可爱！”兰哥儿笑嘻嘻回了小黛玉。 苜哥儿则洋洋得意的对兰哥儿炫耀，“小玉儿第一句新年好是对我说的，这回你落后了哟！” 兰哥儿白了他一眼，并奉送他俩字：“幼稚！” 小黛玉不理会他俩的对阵，从苜哥儿身上爬下来，就啪嗒啪嗒跑到林尔玉面前，理直气壮的催促：“尔玉哥哥快祝小玉儿新年好！” 林尔玉弯腰抱起了她，挑挑眉，故意道：“呀，你还没祝哥哥新年好呢！你是meimei，得你先说！” 小黛玉肚子里快笑翻了。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哦，是你自己错过了，不要后悔哦！ 只见小黛玉一本正经的说：“尔玉哥哥新年好！祝尔玉哥哥越长越美丽迷人，越长越漂亮可爱！” “噗！”兰哥儿苜哥儿两个喷了茶，不幸又呛着了，抓着嗓子狂咳起来，一时满堂“咳咳”声。 上首，贾敏拿帕子掩了嘴，又在嘴角处点了点，不知道是不是也差点喷出一口茶。林如海倒是没喷茶，他只“咳”了一声，就尽量摆回了那张慈爱威严威武正直一本正经的脸，只脸上肌rou极其轻微不引人注意的间或抽动两下。 林尔玉满脸尴尬。本指望在场的人解解围，谁知他们一个个却是这个样子。面前呢，小堂妹黛玉还在一脸纯真的看着她，一副“哥哥我有乖乖听话，我说了哦，该你了”的表情。林尔玉的胃疼了，唔，肯定是早先吃的那碗饺子没消化。 不经意间看到了还在狂咳的兰哥儿，林尔玉霎时悟了，原来是他搞鬼。小玉儿第一回跟人拜年，全是旋学旋用，用前一个人的话祝福后一个。当时小玉儿就差问候自己了，所以，他是故意的？ 不管了，是不是故意的无所谓了，哥哥今天杀一回熟，且拿你顶缸吧。 只见小尔玉忽的展颜一笑，笑的小黛玉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接着，他诱哄小黛玉道：“小玉儿啊，尔玉哥哥问你，尔玉哥哥和兰哥哥两个，那个好看？那个不好看？” “尔玉哥哥好看，兰哥哥不好看！”小黛玉不假思索道。 “唔，小玉儿啊，尔玉哥哥年龄大了，模样不会变啦。倒是你兰哥哥，还可以长几年。偏偏呢，他又‘不好看’，那么，你的祝福是不是该调换调换？” “尔玉哥哥呢，也委屈一下，跟你兰哥哥换一换，叫他‘越长越美丽迷人，越长越漂亮可爱’。尔玉哥哥自己呢，只要‘平泰康顺，万事如意’就好！咱们小玉儿最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不愿意你兰哥哥‘不好看’，所以，一定会答应的，是不是？” 林尔玉说完，还对小黛玉眨了眨眼。小黛玉被近在眼前的美色迷了个三晕五素五迷三道，傻乎乎就点了头。 成了，林尔玉睨了兰哥儿一眼，‘嗯哼，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这样也可以？兰哥儿傻眼了，平添了十二分悲愤，‘怎么就到我身上了？’ 咳咳！”苜哥儿咳得更大声了。 于是，苜哥儿再次论为出气包，欺软怕硬的的兰哥儿，又挑了小苜苜牌软柿子下手。 “呀，你怎么了？怎么咳得怎么厉害，要不要紧？来，哥来帮你！” 说着，兰哥儿就站起来，左胳膊搂着苜哥儿，右手攥成拳头，照着他的背，砰砰捶了几下，捶的苜哥儿肺都要出来了。 于是，苜哥儿果真不咳了。。他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儿，当然咳不出来了。。。 “不~用~”苜哥儿使劲儿挣脱了兰哥儿的禁锢，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摆了摆手，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来。 “真的不用？嗯，我瞧着也够了，看来刚那几下子，还真管用！”兰哥儿装模作样的说，一副为弟弟担心欣慰的好哥哥样。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苜哥儿喘完了气，瞧着兰哥儿那副伪君子样，十分可恨。但现在伯父伯母在堂，不能闹得太过。兰哥儿刚那几下子，本来就是天时地利，自己却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因找不着机会扳回场子，苜哥哥狠狠瞪了兰哥儿一眼，‘别太得意了，等着瞧！’ 兰哥儿又‘利用’了小苜苜一回，占了便宜，自然见好就收，不再激怒他。“嗯嗯，下次你也帮我。” 围观了全过程的小黛玉，终于明白过来，三个哥哥俩腹黑！竟然只有苜哥儿是个半实诚的！唔，以后一定要小心注意，千万不能得罪了这俩哥哥啊！不然，不定哪天就被敲了闷棍呢！ 小黛玉又瞧了瞧林尔玉。他脸上的笑，从头到尾都没变过的样子，好像丁点儿没瞧出来俩小弟的暗斗一样。所以，这是遵循动物世界“弱rou强食”的最高法则？在底线之内，由着他们自由成长？ 于是，小黛玉又悟了，这个，大boss！他的粗腿，一定一定要抱好！ －－－－－－－－－－－－－－－－－－－－－－－－－－－－－================－－－－－－－－－－－－－－－－－－ 终于起章节名了！不过，本来流的小尾巴，叫我放到了下章去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