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无妄之灾
苏锦喝醉了酒,头脑有些混沌,后来竟人事不知,连后来发生了什么,自个儿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只知道睁眼醒来一瞧,自个儿已经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周遭黑乎乎的,只能看清似乎是个密闭的房间,屋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自个儿身子底下这张床,什么都没有。 这是哪儿? 苏锦挣扎着起来,忍着头疼四处查看。 还好,不是牢房。 这是苏锦的第一个想法。 她穿越之初便穿进了一间小黑屋,那黑屋子跟牢房没什么区别;后来进了京知府的监牢,住了大半个月。 进宫后,又进过司膳坊的思过房,被自己咬掉一块rou的绿娥差点没死在里面。 所以,虽然被关着,却不是牢房,值得庆幸。 有窗子,有门,虽然都紧锁着,伸手去推,连晃荡一下都不曾。 那床是木板的,上面只铺着一条薄薄的褥子,没有枕头和被子;屋子里没有暖炉,床上没有汤婆子,冷得不行。 还好,自个儿没在昏迷中被冻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那酒的缘故。 这是苏锦的第二个想法。 窗户外面是黑的,显然还是在夜里,仔细倾听,没有一点声音,也不知外面有没有人。 她听了一会儿,耐不住冷,还是试着敲了敲窗子,又出声询问:“有人吗?” 她不愿相信自己是被人囚禁了,虽然她确实有这个感觉。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回应。 喵的,这大冬天的,大半夜,屋子里这么冷,岂不是要把人冻死? 她用咒骂来缓解紧张的心情,又搓着手,在屋子里蹦跳取暖。 “苏锦?” 窗外终于有了声音,好像是小耗子。 苏锦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几乎是飞扑着扑到了窗前,低声回应:“耗子哥,我在,我在!” “冷不冷?” “冷,冷……”苏锦原本还撑着,忽然之间听到了熟人的声音,对方还记挂着自个儿是不是冷,她的鼻子立刻酸了起来。 “怎么这个声音?是不是得了风寒?” “没……”苏锦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这不是撒娇耍痴流眼泪的时候,立刻问小耗子,“我怎么被关起来了?皇上知不知道?” “那狗皇帝知道,就是他拐着弯儿的告诉你背关在了这儿——冷吗?用褥子被子的裹上,左右没人瞧见你有多丑。” 这算什么屁话? 她心里骂了一句,还是不自觉的跑到床边把那被子拿起来,用力的甩了几下,黑暗中见似乎还算干净——到了这种时候,不干净也得跟自个儿说它干净——便果真裹在了自己身上。 果然……暖和了不少。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苏锦脚上还是冷的,便蹦跳着取暖。 “静公主喝醉了酒,被人发现扯着一个小太监的衣裳……都扯开了,还亲人家的脖子和嘴——真恶心,那太监也是男人?想男人了,何必去找太监?要是找小爷我……” “你的命就没了。”苏锦冷冷的接话。 小耗子却在窗外笑了起来:“这倒是没错。怎么样,听了这个,没那么冷了吧?” “真的没那么冷了——这与我何干?干嘛把我关在这儿?” “听说那酒被人下了药,喝了的人会神智不清。你不是有嫌疑吗?就给关这儿来了。” “下药?”苏锦立刻想起自己喝酒之后的感觉,真的不太舒服,甚至有点恶心——难道,那就是因为酒里有药?那自己怎么没去找没把儿的太监鬼混,反而被关在了这种地方? “我就知道这么多。你要是想听,明儿我多打探些告诉你——眼下小爷要说的是,你得好好保重,等着小爷和那狗皇帝给你昭雪冤情。” 苏锦大窘,正要说你不是溜门撬锁最在行吗?去哪儿找一套被子给我拿来也好。 可是,她也知道这不现实——小狼既然能暗示小耗子自己在这儿,也必定正在想法子让自个儿出去。 既然如此,索性在这儿躲躲清闲也好。 ——这样冷,谁愿意这样躲清闲? ——不这样想,又能怎样?难道发愁抱怨能让事情变得更好? 小耗子又嘱咐了苏锦两句,便说时辰到了,跟苏锦告别,窗外转眼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苏锦一人在这儿琢磨静公主的事儿。 她还记得,那酒瓠子最开始并没有指向她,好几位公主都喝过那酒,其中就有静公主,可是,所有人都没表现出异常来,所以她才会以为,那就是平常的果酒。 等她喝的时候,才发现和平日喝的并不相同,却也入口绵香,并没察觉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只是那酒一入肚,自己便有些微醺。 微醺是微醺,她当时的头脑却是清楚的,等到又轮到自己喝的时候,还能好好的回话推辞,也听到小狼问安公主,那酒好喝吗,安公主说好喝,“酸酸甜甜的,也没有几分酒味。” 同一瓠酒,中间并没有人更换、添加,怎么会喝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还是自己和旁人的味觉不同? 若是这样,安公主只是个小孩子,她都说“没有几分酒味”,怎么自己倒觉得比平日的还浓些? 还有,在此之前,静公主表现得很正常吧?至少自己没看出来她醉了,或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 后来她们又继续喝了? 自己那第二杯,小狼代自己喝了,之后,自己似乎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完全没了记忆…… 那杯酒若是被自己喝了,醉了也就罢了,怎么喝到小狼的肚子里,自己反倒人事不知了? 这实在太奇怪了。 她想了半晌,觉得那酒被人动了手脚,应该是可以肯定的,怎么动的,她不知道。 她甚至怀疑,那手脚说不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自己喝那第一杯就轻易有了醉意,而旁人都没事儿。 她又不是没喝过果酒,从除夕夜宋典酿给她喝了第一杯开始,这十几日她可是天天都会喝一点的,从来不曾有过醉意。 那么,控制酒瓠子的人是谁? 那个人知道哪一次酒瓠子会指向自己,可以控制得好好的,刚好那一次倒出来的是特殊的“酒”? 那第二次本该自己喝的那杯有没有问题? 小狼喝了之后反应如何? 可惜,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状况。 她这么一胡思乱想,倒忘了屋里的寒冷,索性裹着那褥子歪倒在床上让自己睡一觉——反正有小狼。
她被关在此处,完全不清楚状况,也明显是被人冤屈陷害,可是,她却并不忐忑害怕。 因为她很自然的就想,反正有小狼。 什么时候,自己对他这样依赖信任了? 苏锦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 在皇宫这种地方,单独和某人相处,实在很容易生出好感来,就像自己和沐桃儿。 苏锦这样解释着。 自己对小狼,其实也跟对沐桃儿没有什么分别,千万别以为,那就是爱。 苏锦提醒着自己。 就算现在生出了这样的感觉,也是听多了小狼跟自己说,“你不用理这些,只安心做你喜欢做的事儿就好。” 听得多了,自己顺其自然的就住进了他的香囊里。 现在,香囊破了个洞,自己被漏到了这里,也顺其自然的笃定,香囊的主人有法子再把自己捡出去,再重新放回补好的香囊里。 管他呢,就是这样。 反正有他呢。 …… 苏锦这样想着,脑子越来越迷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睡得还很是安稳。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自己都是被开门声吵醒,睁眼一瞧,原来是个陌生的宫婢提着食盒进来,从里面取出一碗粥、一个馒头并一小碟咸菜,并排放在门口的地上,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要出去。 “jiejie!”苏锦连忙扑过去,拦住她,“请问……有没有谁提审我?好让我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那宫婢态度有点冷:“我只管关人,不管其他。”说完了,也不再理会苏锦,就提着空空的食盒离开,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苏锦碰了一鼻子灰,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弯腰把那粥、馒头和咸菜一一捧到床上去。 好在,那粥是热的,馒头有点凉了。 苏锦喝了粥,吃了几块咸菜,馒头却没有动,只等到窗外的日头直直的挂在窗外了,也没人再来送饭,才不得不把那馒头拿起来,掰开了正要吃,就见馒头心里藏着一张白纸。 呀? 她顿时来了兴致,把那张白纸小心的拿出来,打开,却见上面写着三个字:“纵火,逃。” 那字迹她认识——这么难看而有特点的字,只有小狼写得出来。 她稍稍一顿,立刻又把那馒头通通揉碎了,竟从里面找出两块小小的火石来。 靠,这要是被自己无意中吃了…… 还有,小狼让自己纵火,逃? 把这房子点了? 要是打不开门,逃不出去,自个儿还不得被活活烧死? 还是他早就想好了办法,会趁乱过来接应自己? 这个点子……也太狗血了吧?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小耗子溜门撬锁,把自己偷出去顺当些。 还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小狼喝了那酒,也有了什么危险……非要用这种办法来让自己逃脱? 这是皇宫大内啊,自己也不会武功,若是没人接应,别说点这屋子,就是点了太极宫,也没法子逃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