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雪女（四）
“他不会来了，我们回去吧！”，雪女说道。 小雪莲，如今已经长大的她，却痴痴地望着结界入口的方向。 感情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很难说的通。 有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已经入了对方的心，对方的眼。 有时，一段话语，一句承诺，便已经深入了对方的心底、脑海！ 有人说，爱情不分年龄，不分种族，不分门第，不分身世，不分身高，不分。。。。。 只要爱了，那便是真的爱了。。。 第二个十年到来时，男子出现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白发苍苍地老人。 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男子站在结界的入口处，终于，在结界薄弱地最后一天，赶到了。老人刚踏进结界，便看见一位亭亭玉立地少女坐在那里。虽然从未见过少女，但是，老人还是认了出来，那双大大的眼睛，调皮地转悠着，只有年少时那位小妖童才会这样。 老人笑地很开心，将背上背着的背篓放了下来，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雪地上。 “小丫头，拿着，这个就是冰糖葫芦！”，老人颤抖着手，将手中的一串红艳的冰糖葫芦塞进少女的手中。又将一些点心也放到少女面前，将一个拨浪鼓摇晃了几下，说道：“我们那里的孩子都爱玩这个，我就也给你带了个！”。 又拿出一套小女孩的衣服，看了看，说道：“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老人勾着背，颤抖地手在物品堆里翻找着，喜悦地拿出了一套女子的衣裙，放到少女怀中，说道：“还好，我来时带了两套衣裙，现在你长大了，刚好能穿！”。 小雪莲拆开了冰糖葫芦地包皮，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地味道立刻充满了口腔，泪水流了下来。老人慌张地用衣袖擦拭着少女的眼泪，说道：“怎么就哭了！”。 小雪莲边哭边笑着，说道：“好吃！十年之前，你怎么就没有如约！”。 老人笑着说道：“那个时候，我在跟师傅学习做糖葫芦，他说学不会，哪里都不能去！让你久等了！”。 小雪莲笑着拉着老人，高兴地大声地朝着山顶方向喊道：“雪女，他来了，他给我带糖葫芦了。。”。 老人笑呵呵得说道：“以后就不走了，在这里过完余生了。”。 小雪莲笑得更开心了，拉着老人就往山上走去。老人的腿不是很灵活，走路有些蹒跚。 “你怎么呢？腿受伤了吗？让我看看？”，小雪莲皱起了秀美，语气关怀备至地说道。 老人阻拦了小雪莲伸过来的手，说道：“没事，人老了，都这样！”。 小雪莲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人会老呢？变老了都不好看了，脸上都是皱纹了！”。 老人笑着解释道：“因为人活得太久了，活得太累了，便会老，等老到走不动了，便会死去。”。 小雪莲明白死是什么意思，突然感觉这冬天的雪花有些冷，“人都会死吗？”。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恩！”。 一老一少在山路上慢慢地行走着，少女走地快了一些，便会放慢脚步，等着老人追上来。 “你也会死吗？”，小雪莲问道。 “会的！”，老人抬头看了看山顶的方向，还有半截的路程。 “你可以不死吗？”，小雪莲说道。 老人看着面前的少女，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踏进这里时，那个只有五、六岁般大的小丫头，临走时，对着自己喊着：“你的来生，娶我做你妻子，可好？”。 老人眼里地笑意更浓了，记忆中的小丫头和面前的少女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少女在山道地前方，弯着腰，笑意盈盈地、调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问道“你的来生，娶我做你妻子，可好？”。 “好!”，老人回答道。 走在前面的少女听见老人的话语，转过身子，笑着问道：“好什么？”。 老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摇了摇头，笑了笑自己，看来真的是老了。 老人在这山中一住便是三年，在第三年的一个晚上，老人安详地去了。 “小丫头，还是这么爱哭鼻子。”，已经睁不开眼睛的老人，费力地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眼缝，看着身旁坐着的少女，记忆又回到了那年相遇的那天，那么小，那么调皮的眼神蹲在自己的旁边，对着身旁的雪女撒娇地说着话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好像又回到了相逢时，少女坐在入口处，调皮的大眼睛痴痴地望着自己来时的方向。 小雪莲哭的更凶猛了，哭哭啼啼地说道：“你不要死好不好？”。 像是想起了什么，小雪莲擦了擦自己面目上的泪水，说道：“雪女说雪莲花可以救人一命，我去踩来给你吃！”。 老人费力的摆了摆手，很累，很吃力地说道：“不。。。了。。。。我。已经。到。。了。。尽头。。。它们以后。。会。。长。。成另一个。。。调皮的。。小丫头。。”。小雪莲爬在老人身上哭的更凶猛了。。。。。 雪女站在洞口，看着外面的天色，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洞中的少女哭声让闻者伤心。。。。 老人含笑地去了，他走时很安详，脸上的笑意宛如他还活着一样。 少女让雪女调来了雪山上的冰雪，将老人的尸身冰冻了起来。 “小雪莲，人类死亡，都是入土为安！”，雪女说道。 小雪莲却哭着看着老人的尸体，安详地笑意还在他的脸上挂着。小雪莲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身旁的雪女说道：“雪女，你把我和他冰冻到一起。”。小雪莲看了看山洞，这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将这里封印起来！”。 雪女皱起了眉头，语气比平常更似冰冷了些，说道：“你真的要如此做吗？”。 小雪莲点了点头，说道：“我活了几千年了，生命的漫长，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在这里，我已经待了很久很久了，有他在时，我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小雪莲说完，朝着冰块中的老人走去，用手摸了摸冰块，冰块化成了水，小雪莲搭理了老人的仪容。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小雪莲眼含笑意地说道，这首诗是老人教会她的。小雪莲说完，整个身体开始淡化，衣裙飘落了下来，没有身体支持着，衣裙宛如轻轻地鹅毛般飘落在地面上。而原本的少女的身影不见了，老人的身边开着一株雪莲花。 雪莲花的腰身弯了弯腰身，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滴在了老人的嘴皮上，入口即化。老人的面部开始了变化，原本褶皱的脸皮渐渐变的光滑，白发苍苍的发丝变成了乌黑亮丽。没几秒，老人变回了少年的模样，静静得躺在那里，嘴角挂着笑意，宛如睡着了般，旁边的那株雪莲花开始枯萎了起来。 雪女第一次流出了泪水，和自己相伴了数千年的朋友，或者姐妹，或者母女，或者师徒！而自己却比不上一个让她认识才短短几十年的一个人类男子。为了这么一个人，它竟然放弃了千年修行，将本体的雪莲珠滴给男子，只为了让对方的身体恢复成少年时，只为了那不老的容颜，不腐的身躯，已经渐渐枯萎的雪莲花，低下了头颅，弯下的花瓣挨着男子的脸。 雪女在洞中刮起了狂风，风中带着雪花，雪花覆盖上了雪莲花的身上，也覆盖了男子的身上，雪女走出了山洞，看着天空的中的明月，而身后的洞xue也在她走出来那一刻时，被四面八方飞来的雪花堆满了，洞口被封死了。 封死了还有雪女的感情，再也不想对任何一株雪莲花照看了，再也不想去费心思地培养任何一株雪莲化成人型了。。。。宁愿它们就这样以雪莲花的模样生长，也不想在看见她们化成人型时，被情所困。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人世间的男子真的值得这般付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