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母子相聚
推荐！推荐！推荐！ 黄萧一脸肃容，没有等肃顺等人前来接驾，已经冲到了烟波致爽殿，白色的灵幡铺天盖地，空中飞舞的布幔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殿中，一个巨大的棺埻静静躺在那里，不用说也知道那里面就是年轻的咸丰皇帝。 黄萧扑通跪下，膝行着向前爬去，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失去父亲的可怜孩子。 “皇阿玛……”黄萧痛哭起来，好不容易提起的精神瞬间就崩溃了，朦胧的泪眼中好似看到了皇阿玛亲自教自己读书习字、骑马射箭的场景，往事历历在目，但如今生死相隔，叫人情何以堪？ “淳儿！”闻讯而来的慈禧太后一把将儿子抱入怀中，放声痛哭，连日来的担忧折磨、连日来的提心吊胆，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儿子回来了丈夫却没了，喜中含悲，哭得越发惨切。 哭了一阵，黄萧心中略略好受了些，抬起眼来看自己的额娘，如今的慈禧太后，心中有些茫然。咸丰已经死了，很快自己就是同治皇帝，亲生的额娘到底是敌是友，黄萧不敢断定。从古至今，在皇权周围亲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无形间，母子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疏离的屏障，黄萧看着母亲精致略带憔悴的容颜，暗下决心，他一定不会容许母子反目的情形发生，他要让后世的人知道，慈禧太后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女人，而是清朝历史上第二个孝庄太后。 “额娘，淳儿让您担心了。“ 慈禧摸着儿子的发辫，此刻的她心满意足，有儿子在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臣肃顺叩见太子殿下。“肃顺带着杜翰等人也已经赶到，顾命八大臣一个不缺，就连抱恙的载垣也没精打采地夹在中间，他到如今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到了阴沟里面去的。 八大臣跪在那里，呜呜咽咽述说着咸丰的遗命，言外之意很明显，他们是先帝亲自定下的顾命大臣，自己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要听他们的。黄萧听得厌烦，此刻他只想好好和额娘相聚，和皇阿玛诉说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让皇阿玛能够安心离去。摆摆手，黄萧道：“肃中堂，最近你们辛苦了，以后国事还要仰仗你们，就先回去歇着吧！“说完，黄萧牵着额娘的手，往殿中走去，僧格林沁和崇绮一步不离，分随左右。碰了个软钉子的肃顺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气冲冲离开了，剩下的七大臣唯肃顺马首是瞻，也纷纷离去。 入夜，黄萧和慈禧太后仍在西暖阁里说着话，暖炉里的火烧得热热的，虽然已经入冬，但西暖阁里面仍旧很温暖。翁珍儿在旁边照顾着火炉，一张小脸在炉火的映衬下显得红彤彤的，说不出的娇美可爱。 慈禧将儿子揽在怀里，说道：“淳儿，以后再不许这样，额娘的魂儿都让你吓没了。“ ”额娘，再也不会了，您放心。“黄萧舒服的偎着额娘，心里一片恬静。 肃顺一大早就拿着王有龄的折子来东暖阁，请两宫太后和太子过目，他必须要让这孤儿寡母知道，他肃顺是大清国必不可少的重臣，离开了他的运筹帷幄，所有的国家大师都会陷入瘫痪。 黄萧端坐在正中，慈安和慈禧分坐左右，慈安有些头痛，上次的惊吓给她留下了不大不小的病根，时不时就会头疼，此时坐在这里已经是勉强，哪里还有心思去解决一窍不通的国事？ 黄萧听完肃顺所说，心中雪亮，王有龄在奏折中不无夸大，杭州虽然被围，一时片刻也不会闹粮荒，只是长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派人救援，解了杭州之急。黄萧心中暗笑，你肃顺虽然是个人老成精的狐狸，奈何小爷就是你肚子里那根蛔虫，你那点花花肠子根本就不够看的。 ”肃中堂，如果我记得不错，前浙江盐运使李元度正赋闲在家，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办好了。“ 肃顺愕然，无言以对，他不知道太子从哪里知道李元度其人其事，但这个李元度确实是一员干将，只是前些日子丢了徽州，被罢官归家，要说起这徽州之事，本也不关李元度的事，以区区9000人对抗长毛的十万之众，众寡悬殊，即便如此李元度也坚守了九天九夜，若不是内jian打开城门放长毛进城，徽州还可以守得更久。 ”太子殿下，如今李元度远在湖南平江，远水解不了近渴，恐怕杭州等不到援兵到来，就……“肃顺还想再说，就已经被黄萧打断了。 ”肃中堂，杭州可保无事，着李元度在平江招募兵勇，即刻赶赴杭州平乱。“黄萧说完之后，有意无意地扫了肃顺一眼，说道：“肃中堂，京城已经平安无事，先帝的灵柩应该早日运回京城，这件事还需要你们几位顾命大臣多费些心，争取三日之内动身。” “太子殿下，这，这恐怕……” “恐怕什么？”黄萧诚恳道，“先帝一日不入土为安，两位太后与我都食不下咽、寝难安枕，肃中堂，我大清以孝义传天下，作为太子，我……”话已至此，黄萧双手捂住眼睛，呜呜痛哭，从指缝间观察肃顺的反应。 黄萧的话入情入理，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回北京，先帝无法安葬，新皇无法登基，何况，北京的兵祸已解，再不回去实在说不过去。 慈安一方面震惊于太子的机智，一方面也不愿在这个伤心地呆下去，遂道：“肃中堂，太子此言有理，你还是与端华他们商量一下，三天之后咱们就回北京。” 慈禧自然也无异议，承德避暑山庄再好，也比不上圆明园的一个指头，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肃顺只得唯唯，没想到自己原是为了争取主动，这下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回了北京，自己可就没戏唱了。只怕刚到北京，他们八个就要上断头台了。 “淳儿，过来给母后看看。”肃顺已走，慈安将黄萧搂了过去，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黄萧有些心神恍惚，没有醒悟过来，慈安已在黄萧的两腮上个留下一个香吻，同时一串晶莹的眼泪**了黄萧的脸颊。慈安想起自己膝下无子，有些伤感。 “母后，不要哭，以后淳儿会好好照顾两位母后的。”黄萧握紧了拳头，从今以后，他再也不容许有任何亲人突然离去。 “乖孩子！”慈安紧紧抱住黄萧，心中充满了对慈禧的嫉妒，为什么这么好的儿子不是我的？ 慈禧也在一边陪着抹眼泪，心里却不无得意，这样好的儿子是我的呢！三个人三副心思，一时间，谁也不再说话。 夜半，在八大臣的陪伴下处理了一天国事的黄萧有些疲累，现在的大清国就像是一架破旧衰败的机器，到处都是问题，险恶的情形不容乐观。 翁珍儿铺好床，服侍黄萧躺下，闻着翁珍儿身上的香气，黄萧不禁想起那天慈安太后所发出的幽香，这两种香气截然不同，但都有一种令人魂为之销的感觉。 抱住翁珍儿的腰，黄萧道：“珍儿，以后永远都陪我睡觉好么？” 翁珍儿脸色大红，这孩子怎么老是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点着黄萧的鼻子道：“你以后是皇上，照样会有三宫六院，到时候恐怕早就不记得我了。“ 黄萧急道：”不会的，我永不会忘记珍儿的。“ “去去去，不要说了，再说我还要嫁人呢！“翁珍儿不想继续胡言乱语，拿话搪塞黄萧的痴缠，不料黄萧却当了真，一把攥住翁珍儿的胳膊道：”珍儿，你只能嫁给我，只能嫁给我！“说完，疲累已极的黄萧沉沉睡去，兀自扯着翁珍儿的手臂不肯放松，嘴里还呢喃着”珍儿，嫁给我，嫁给我，只能嫁给我……“ “六哥，这一路风平浪静，我们平白拐了这么大的弯，我看你也太过小心了。“醇郡王奕缳抱怨道，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些日子的风餐露宿，嘴里淡得都要长毛了。 “七弟，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小心些总比丢了性命好。“虽然离承德已经不远，这一路上也没有碰到敌人，但奕忻仍旧很不安。 两兄弟不再说话，加紧时间赶路，今天天黑之前应该就到了，夜长梦多，还是快些赶路得好。 路对面过来一支送葬的队伍，白衣素幡，纸钱飘飘。奕忻示意身后的人退避一旁，人死为大，活人给死人让路天经地义。 送葬的人群浩浩荡荡不下百人，哭声震天，奕忻想起皇兄，有感而发，不禁有些悲伤之感。纸钱铺天盖地，遮住了人眼，一闪而没的刀光眩惑了奕忻的眼，大凛之下，还没有来得及拔出佩刀，棺材已四分五裂，送葬的人纷纷拔出刀剑，往奕忻等人身上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