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言情小说 - 半面妆在线阅读 - 第二十八节

第二十八节

    二师兄的疑问让劭王煞白了脸,仿佛终于有件事是他没有猜到的般,那样的惊诧。我紧了紧手心,颤抖着问:“我有送信来啊,送酒来客栈的人也说是奉了大师兄之命的。”

    “是谁送来的酒?庄里近来都没接到过你的信,所以我昨晚才会闯入夏侯府的,我以后你会在那。”越究越深的问题,让劭王的脸色更难看了。

    瓷器破碎的声音入耳,大伙应声转过头,才瞧见亲自去温酒回来的班泉呆立着。脚底是碎了一地的酒壶,上好的琼液渗进了地底。

    气氛静默,谁都没来得及反映。班泉望了左松易一眼,转身便往门外奔去,速度快的让人忘了阻止。待我回神想唤时,已没了踪影,左松易无奈的劝了句:“这家伙常这样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由着他吧。”

    我点头,刚安下的心,又被秦jiejie一句疑问搅乱了,“究竟是谁送来的酒,前些日压根就没人出过远门啊。”

    “我不认识那人,那会想着酒庄向来会不定时的收新学徒,或许是新来的。”我茫然的摇着头,忽听一旁的左松易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酒盅,该是用力的扔下。转头,瞧着我,当真是有几分担忧了:“如果是外人,还有谁能酿出晨潇酒的?”

    “这是晨姨亲调出来的酒,外头不可能有人会!”我说着,看二师兄的双眸猛地放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冲我支吾了半天,就是怎么也说不清楚。我闭眼,摇头,径自言道:“六师兄!他曾偷走过晨潇酒的秘方,就在我嫁入夏侯府的不久前,那份秘方当时流传的甚广,京城不少酒庄也得了,就是酿不出那股味!”

    “当时酿不出,或许现在弄酿出了。”秦jiejie一语总结了所有。

    “那个六师兄后来下落如何了?”随着我们的回忆,左松易更是紧张了。

    我明白,他是怕除了游怡之外还有其他人加害我。他所知晓的计划里,定是没有换了贡酒这回事。若是游怡他该是还能控制,换做他人,又是躲在暗处的,实在不得不忧。我愣着,仔细的瞧着他,那担忧是真心的。

    是打我们认识以来,从来没见过的着急,当真的乱了方寸,眼眸里射着寒光。

    “死了,死在我的剑下。”我说的冷漠,吝啬的不屑在那人身上花费太多言辞。

    他点头,暗自深思开。这回就连二师兄他们也紧神了起来,事情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而我,还有晨潇酒庄的安危,更是让人揪心。

    一切只是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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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年关了,天愈渐寒冷,北方的冷让人心都是干涩的。呼啸的风,刮的猛烈,就连这屋子里都冷的让人坐立不是。

    我紧紧了围脖,怀里揣着暖炉,双手还是冰冷的。

    晃着腿,我静静的看着秦jiejie边唠叨边替我整理着带来的冬衣。那一件件随意洒脱的衣裳,倒是让我笑开了怀。有不少,还是秦jiejie亲手缝制的,只适合我的味。我喜的便是那份独一无二。

    “咦?这两张画差的好远。”

    这声感叹扰醒了我沉溺清闲的思绪,跟前的秦jiejie正端详着我随意搁置在书桌上的画。是少清和左松易的,确实截然不同的风格。

    “打哪来的?”

    “临水的那张是少清送的,邓尉山的是问劭王讨来的。”我回着,漫不经心。

    却让秦jiejie深思了起来,良久,才意有所指的问道:“你更喜欢哪张?”见我挑眉,她继续道:“少清的,画风娴熟淡雅,却勾勒的很是生动呢,仿佛把你画活了般;至于王爷的……好丑,嘿嘿,不过这样的用心单纯,真是难得……”

    “jiejie想说什么?”我直直的打断她的话,不喜欢和自家人都这样饶圈子。

    “还能想说什么,借物喻人呗。jiejie这是心疼你,知道你性子向来拗,晨姨对你的教导也一直都是‘睚呲必报’之类的。可是人孰无过,万事都得追根溯源,少清有跟你二师兄解释了,有些伤害伤得不仅仅只是一个人,他自己也疼着吧。”

    “还有呢?”她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至于王爷,这些日jiejie都看在眼里,待你也是真的好。女儿家辛苦那么久,还不就巴望着能有个替自己档风遮雨的男人吗?倒也不是说晨姨的不是,只是……她苦了那么多年,便是太过倔强,始终不愿委身望一眼潇叔。”

    “你想问我心里头到底念着谁?”我一点穿,她就忙着点头,惹来我一笑:“我是晨姨教出来的,注定像他。王爷再好……我已经是少清的人了,默静谁都不想要,只想清清楚楚的了结一切,快些抽身。或许,效仿古人‘梅夫鹤子’一回也不错。”

    确实如她所言,曾经我也想找个愿一直护我到老的男人。如今,想透了,体味了晨姨的心境,如若自己珍视着,躲的远远的,不再涉及任何风雨,还何需呵护。

    “你……”

    她还想劝,却被磕门声打断。不满的瞪了我眼后,只好跑去应门,门外是二师兄,往里头张望着说:“班泉和大公子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默静。”

    我点头,急着起身,他们俩同时出现定是大事,耽误不得。边走着,才想起不对劲:“王爷呢?”

    “一早就被皇上召去了。”

    听了二师兄的回答,我才定了些心,生怕那俩人遇上,又要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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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跨入正厅,方才还坐着的俩人霍然起身,相视了片刻。

    没料到,是向来不多话的班泉率先开了口:“柳姑娘,末将斗胆,想问姑娘一句话。为何当日在牢里,你能那么肯定贡酒的事是怡妃所为?”

    “班泉!”

    少清唤道,想阻止他这问话,看着我的眼神没有一丝怀疑。怀疑……我确实在班泉的眼中见到了几分摇摆,这个曾经不问我要一句话的男人,到底还是怀疑上我了。

    我挑眉,冷静的望着班泉,不解天下间怎么有愚忠成这样的男人。他是奉劭王之命,尽心尽力的查着我的事,所以才会如此胡乱的不放过任何可能,甚至连我都怀疑上了,“班副将,宫里酒窖的那个姑姑找到了吗?”

    “……查遍整个皇宫,都没有柳姑娘口中的这人。”他回着,眼神缓下几分。纠着无奈,与隐隐的心疼。

    我猜,他是怎么都没料到游怡还是做了,如此毒辣狠绝,不顾无辜的人,只计最后结果,“那不就是了,怡妃娘娘的乳娘去了哪?”

    他点着头,完全信了我。可我还是想说,一字一句清楚的为自己辩驳:“我见过乳娘的女儿,她们长得像极了。这一点你该清楚,比谁都清楚,便是那个姑娘被王爷用来成了为自己掩饰的借口!”

    “够了,默静。”少清起身拉住略显激动的我,似是能瞧明白我眼里的不甘。我确实不甘,怎能甘心,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打我嫁入夏侯府起名字就与我形影不离的纠缠着。没人能明白,我曾吞下的那些味除了苦还是苦。

    少清休了我,原是想让我远离纷争。可这以伤透我为代价的守护,最后还是被游怡轻而易举的破了,我不想恨她,却无法不去恨。不想施任何手段去对付她,可她却一步步的逼着我,逼着我与她一起扭曲了,而我,也当真慢慢扭曲了自己。

    “别在说了,错在我。答应我,不管什么事,都不要自己再动手了,你学不来游怡的毒,无论是找我,班泉……亦或劭王都好,总之你别再涉及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劝我,这回却像立在悬崖边,随时濒临崩溃。我看着那双眼,还是深邃,可好象终于看明白了几分,他对游怡是挣扎的,就像从前我对他。明知道不能爱,还是爱了,可是如今这双眼中,那股挣扎越来越淡了,是游怡的毒辣狠很的将他逼退了。

    我希望自己这回猜对了,瞧清楚了,我愣愣的点头。斗?我没那么笨,确实不是她对手,她有皇上靠着,呼风唤雨,我此刻的倔强只是以卵击石。这些日,穿着游怡曾穿过的衣裳,对镜揽照了好几回。

    终于明白了,我是清淡的,不会游怡的虚以委蛇,以及那抹环境铸造出的高贵。所以,该聪明的扬长避短,我不需要斗,只要这样坐以待毙,才能硬生生折了她的翼。

    “那就好!”有了我的答应,班泉才舒出气,摸出怀中一叠厚厚的信笺,“这是怡妃和夏侯少瑾联系的信笺。”

    我正想伸手去拿,却被少清拦住:“记得你答应我的,绝不自己动手。”

    犹豫了片刻,他依旧拦着,握住我的手,死紧。直至我点头,才放开,这信不用看便也了然了几分,不然少清和班泉不会这样相劝,是太清楚酒庄在我心里的分量。而无疑,这些信中的内容是触了我的软肋的。

    无声的,他们都没了声音,屏息看我边读信边越来越镇定的摸样。没有丝毫的惊讶,到底还是他,夏侯少瑾,说着喜欢,却重重的给了我一击。就因为游怡答应他,能给他夏侯氏的大权,权……真的如此诱人吗?

    这个男人只是用爱的名义,来冠冕堂皇的夺权罢了。

    “你们……打算怎么做?”无心再看下去了,原来游怡的目标不仅仅只是劭王,她想害的人不是我,是酒庄。

    她想要的,不是单纯的几条人命,而是……天下!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过的野心,可怕的让人胆寒。

    “你希望怎样的结果?”班泉反问。

    我却看向少清,“你该知道的。”

    “可他是我弟弟。”他回的没有犹豫,显然,一眼就瞧穿了我的心思。

    “他没有把你当哥哥,不然……我可以自己……”

    “我明白了,交给我。”没让我把话说完,班泉率先应下了。对少清倒还有几分惺惺相惜的体贴,起身拍了下他的肩:“大公子不必插手,我想,要感动柳姑娘并非要用这法子,用心就好。”

    “班副将,你今天的话真多!”这实在不像他的性格,我忍不住开口闹着,不过至少像了些人。以往那样,简直跟个木头没差别,可惜了这张甚是好看的脸。

    闻言,他转头,笑看着我,看我终于笑了,又爱闹他了。仿佛心情好了不少,又说开了:“是吗?许是最近陪大公子喝了太多回闷酒,到现在还没醒吧。”

    “我哪回找你喝酒你肯陪我的!”少清也反击开。

    “还不都一样,大公子每回醉了,就半夜跑来敲我的门。我府里的奴才们多久没睡上过好觉了,一来就嚷嚷着要我带你来王府,我只得再陪着你喝,索性把你弄到醉死……”

    “班泉!你今天话真的很多!”

    我傻笑着,看他们一来一往的,如同两个孩子般闹着。今日的班泉确实放开了几分,有些许的反常,至于少清……我想,如果能只单纯的当作朋友看待,该是快乐的吧。

    如今的他,从眼到心都让我觉得是从未有过的真,可惜,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