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袒露丑事
她愣愣地望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只道:“真是想不到,原来你就是注定要留在我身边的人。” 莲英虽然不知道兰芷再说什么,却也是默然,这冥冥之中的缘分着实是定数。 子豫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小李子和主子之间的会面,定然是故人再见了,否则两人怎会如此动情伤感。她瞧着此情此景,不免也是触动。 莲英望着兰芷,顿了顿,才道:“奴才害怕自己,不小心便是连累了主子。若是主子不方便留奴才在身边,随意打发了就是了。今生还能够得见主子一面,与奴才而言,已经是莫大的福分。” 兰芷会意,自己本就是叶赫那拉家的义女,顶了杏贞的身份入宫,这件事一旦被揭发,后果不堪设想。莲英也是知道这一点,这才这么多年未曾接近兰芷半分。兰芷望着她,顿了顿,才道:“如今你是梳头太监,我是贵妃娘娘,咱们本就不相识,不过是本宫看重了你的手艺罢了,其他的,也切莫犹自担心。” 莲英听了,这才放心来,忙弓着身子,道:“是。多谢主子。” 兰芷顿了顿,微微皱眉,又道:“这些日子,婉贞还在我宫里,不日便要嫁给醇亲王做了福晋,她当时年岁小,未必记得你,所以婉贞那边,也作罢就是了,权当做不知道吧。” 莲英听了顿了顿,忙擦拭了眼中的泪水,颔首应了下来。 兰芷身边自多了莲英之后,更加多了可以信赖之人。月底,婉贞离宫回了叶赫那拉府,拟定了次年正月里的婚事,这桩婚事也是弈宁下旨钦赐的,一时间传为人人口中的佳话。 弈宁还和往常无异,身子也是时好时坏的。由着瓜尔佳氏怀孕,兰芷吩咐了奕欣无需再理朝政之事,专心陪福晋生产,也罢免了弈宁诸多事务,尤其是外交一方面,收回其外交之权,交由信任的汉臣处理一切事宜。 奕欣得了消息后,不明所以,而底下亲信更言此乃叶赫那拉氏为自己sī权sīyù已经开始了政权的垄断,将重要的事宜全部交给自己的心腹。更有诸多不利于兰芷的话在朝野中传开,而以肃顺、景寿等最为不满。 但也有朝政人士认为奕欣权利被收回,也是一个夺权的时机,只是按兵不动。朝堂之上各种利益集团勾心斗角,兰芷有心让不同的人平分秋sè,方能自己维持其中的平衡。可是纵然是这样内忧外患的局势之下,舞弊、贪污之事却依旧屡禁不止,她也颇为头疼。 而这一年,天灾**,无不在大清上演。 内孽竞作,外强要盟,又迎来了百年难得一遇的陕北干旱。眼看快到了秋季,本是庄家收成的年岁,陕北、西安一带农民却是颗粒无收。南方起义之事还在沸沸扬扬,原本稍有安逸的北方与中原地带,也开始了躁动。 兰芷看了各方递上来的奏折,有要求开仓赈灾的,也有要求减少赋税的,而大清国库空虚,外强又有要求开放合作,威逼利yòu无所不用其极。兰芷虽然有心赈济,却也不好sī做主张,忙去乾清宫请弈宁的旨意。 弈宁此刻正由浣纱陪着,抽着福寿膏安神,颇为潇洒恣意。兰芷方才下了鸾轿,却被安德海拦在了外头,只支支吾吾道:“贵妃娘娘,此刻皇上是不喜欢被别人打扰的,奴才也做不得这个主,还请娘娘不要为难了奴才才是。” 兰芷还想说什么,却见远处是成韵的鸾轿,她一时间也顾不得安德海,忙缓步上前去给成韵请安,压手福身,柔软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成韵挑开帘子,见是兰芷,忙吩咐下轿,这才道:“兰儿,这个时候,你怎么也来了乾清宫?” 兰芷收了礼,这才道:“启禀皇后娘娘,方才兰儿看群臣奏折,今年实在是多事之秋,西北旱情严重,民不聊生,所以兰儿特来请问皇上的意思。只是……” 见兰芷yù言又止,成韵也猜测到了几分,只道:“皇上此刻可是在休息?不方便打扰?” 兰芷顿了顿,道:“以往这个时候,皇上也忌讳别人打扰,可是军机要事,自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这才有些闹心。” 成韵听了,忙道:“本宫和你一同去请了皇上的旨意。本宫也有事情和皇上禀告。新封的四位贵人常在,已经入宫许久了,却迟迟不见皇上召幸,后,宫雨lù均沾,才能为皇上繁衍子嗣,而皇上如今专宠英嫔,还下了晋封为妃的旨意,岂不是要她一枝独秀?如此,导致后妃不平,后,宫如何能够安稳?” 安德海见两位主子均在,也不敢多言什么,却还是为难道:“两位主子若是有心,实在应该好好劝诫皇上,只是奴才实在不敢进去通报,皇上最不喜的便是在他享用福寿膏的时候被人打扰了。奴才斗胆,还请两位主子先等等。” 兰芷听了微微颔首,叹气道:“也罢,此刻皇上定然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皇后娘娘,我们不妨走走。” 成韵若有所思地应下兰芷的话,只得叹气。 此刻的御花园里,人儿极为稀少,若不是兰芷和成韵相伴着走走,怕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时候逛园子的人。兰芷见四下无人,伴着两人的也是贴身的宫女,这才缓缓道:“皇后娘娘,依照臣妾的想法,这英嫔是留不得了。” 成韵缓缓顿了顿,道:“那日过后,本宫已经派人盯着她了,英嫔气盛自负,这些日子又颇得皇上喜欢,若是要寻一些由头,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皇上最近连新纳入后,宫名册的后妃也不愿意见,如此,怎愿意离开英嫔呢。只要有皇上在的一天,咱们动弹不得她。” 兰芷望着远处一望无垠的天空,就像是说着别人的事儿一样,良久,才缓缓道:“可是皇后娘娘知道皇上最近个儿为何独宠英嫔一人吗?她可不算新人啊。” 成韵摇头表示不知,兰芷见了,再叹气,只道:“那是因为只有在她身上,皇上才找回了一些男人的雄风,这才对英嫔yù罢不能了。”
成韵闻言,微微蹙眉,只疑huò道:“哦,你这话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兰芷抬眸,再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英嫔sī下给皇上下药了,这些日子用药不断,不过是催人yin|yù的一些药物,皇上哪里是离不开英嫔,恐怕是离不开那些药了。” 成韵大惊,却又是不解,只道:“既然是这样,何不直接找了证据,然后揭穿她呢?省的她在宫中继续无风起浪,混淆视听,宫里头的污秽之气不除,也难有安定的日子。” 兰芷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她的目光深邃,让人捉mō不透,顿了许久,方缓缓道:“皇后娘娘,可是皇上已经离不开那药了,若是揭穿了,这药还继续用不用?这不仅是关系到皇上的身子,更是与大清的颜面休戚相关,若皇上暗自应允了英嫔,那咱们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成韵缓缓启chún,疑huò道:“你的意思是,皇上知道?” “皇上当然知道,皇上自己是身子,哪里有自己不清楚的道理,只是他不愿意去深究罢了。英嫔的香料中下的药这样的明显,只要微微起了疑心,便可以去查明了。皇上素日也是小心谨慎的人,何以在这件事上有所姑息呢?” 她顿了顿,再抬眸望着成韵,只道:“你我自然是不懂香料,但是皇上身子不好,久病也成医啊。太医们进出养心殿何止是频繁,难道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端倪吗?只不过是大家长了同一条舌头罢了。” 成韵自然知道兰芷说的话确有其道理,如今这样的局面,再去深究,又有何意义?她内心苦楚,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所有,她的全部希望,她崇拜他,爱慕他,敬仰他,可是这一切却如同镜花水月,早已经随着紫禁城的红墙碧瓦,渐渐消失不见。她心底的爱恨恩怨,贪嗔痴念,皆化为寸寸断肠。就连疼痛,也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成韵思付,再缓缓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兰芷道:“婉贞从小学过药理,曾经接触英嫔,便已然察觉。我得知之后便暗中派人取证,未曾想却是那样容易。甚至那些药,还是托了太医院弄来的,谁有这样大的本事?英嫔纵然是糊涂,可是伊尔觉罗根氏一族的荣辱,她自然也不敢妄为。此举也是牺牲了自己子息,那药中的一味麝香也早就倾入她自己的身子中了。” 成韵闻言,只得哀叹道:“女子最珍惜的便是子女福祉,英嫔却也舍得。” 兰芷冷笑,只道:“有什么舍不得的,皇上如今的身子,若是真有后,宫怀孕,倒是有人敢做了混淆血统的大事的,反倒是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