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冰魄
东宫外，东煌慎暄找到素素，显然中午意外的插曲打乱了东煌家的计划，他脸上带了几分不快，拧着眉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皇上会突然下旨，要淳皇后留在宫里养病？” 素素说道：“正吃午膳的时候，皇上突然来了，跟淳皇后大吵了一架，具体吵的什么我没有听清，只是隐约听见是多年前的什么事。” 东煌慎暄心中已有了计较，神色凝重的说：“皇上同意淳皇后回宫，我jiejie心中本就有怨气。今日皇上将淳皇后留在宫中，我jiejie不同意，皇上劝说，只为了调查淳皇后和谭门的事，这话也不知可不可信。不过事已至此，不管是什么原因，淳皇后和太子这次必定要有个交代才行！”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素素问道，尽量争取主动权。 东煌慎暄吩咐道：“宫中有我jiejie，淳皇后翻不了天。现在最棘手的是谭门，他们一直未露马脚。你现在就回府，去找乌良先生，让他把淳皇后大闹订婚宴，要被皇上定罪的谣言传播出去，越快越好。而后让胡先生带人去冰魄湖山庄附近查探，我就不信谭门会弃淳皇后于不顾！” 素素领命行事，心中却疑惑不断。 早在皇后准备借机调查淳皇后与谭门关系时，素素就曾提醒太子注意，可太子十分笃定，说没有关系，好似他与淳皇后跟谭门没有半点牵扯，不怕别人查一样。可皇后和东煌家这边，却像是确定淳皇后跟谭门有密切的联系，非得查出个致命的把柄才好。 素素一时弄不清楚谭门究竟在这两方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绝色，东煌慎暄让她查，太子祺说不怕查，那素素乐得顺从，两边都可应对，就领命查了起来。 乌良接到消息后，出门用他的消息通道散播谣言去了，而胡长空则点了一批亲手训练的武士，准备赶往冰魄湖山庄。 素素对谭门太过好奇，加之以前曾被谭门偷袭，所以主动要求跟胡长空一起去冰魄湖山庄调查。 冰魄湖山庄是上京城外的一处近郊山庄，离城门不过一里路的距离，最早是由京城富商所建，后来几经转手，现在被南方的丝绸商人买下，作为别院搁置。 上京城是最为富庶繁华的地方，类似的庄子很多，冰魄湖山庄原本不被人注意，只因最近有消息说谭门门主谭夙寐在这里暂住，所以引起了东煌家的注意。 傍晚时分，素素已跟胡长空带人来到湖边潜伏下来，几处通往山庄的关卡都派了人暗中监视，不多时，就发现有武士装束的人来来往往。 胡长空低声道：“看来谭门得到宫中的消息了。” 素素沉吟道：“在这里守着，只能监察他们的动向，但要找证据，还是得进庄去，我去冰魄湖山庄走一趟吧。” 胡长空有些担心，他教导素素这四年，多是教她刀法和战场杀敌的枪法，对素素刺探、暗杀的本事，并没有摸的很清楚。而对方又是让朝廷十分忌惮的谭门…… “深入敌xue很危险，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个照应。” 素素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者，胡长空武功高强，他愿意陪自己去，自然好。对守关卡的武士交代了几句，两人悄悄向山庄内潜去。 冰魄湖之所以叫做冰魄湖，是因为夜间容易起霜雾，从远处看去，如同结冰一般寒光四射。借着雾气，两人靠近山庄，左右侦查一番，并没有明显的守卫。到了庄内，偶尔见到几个走动的下人，从身形和步伐上看，都是习武多年的人。 胡长空低语道：“这些下人，各个都身怀武艺，小心一些。” 素素点头。 一路摸索到主房，见一排传递消息的武士候在屋檐下，便知谭门门主谭夙寐必定是在屋里了。 “外面的朋友何必躲躲藏藏，不如坐下来细谈，谭某必定奉陪。” 屋内传出似曾听闻的年轻男子声音，素素头皮一紧，还来不及分辨这声音在哪里听过，已为他们暴露身形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明明收敛了气息，且刚刚靠近，屋内的人是怎么发现的！ 胡长空眼神也缩紧，盯着屋子，一手抓着素素的胳膊，好似怕她真的现身出去了一样。 两人屏息凝神，都没有动弹。 主房的帘子挑起，穿着一袭白衣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腰带松散，衣襟半开，头发披散在肩头，挡住了过半面容，好似准备就寝。 这人想必就是谭夙寐了。 虽看不清面容，但这男子看起来极年轻，素素和胡长空都没料到让朝廷忌讳的谭门门主是这样一位年轻人。 谭夙寐这幅模样在严寒的冬日深夜显得十分单薄，可他丝毫不觉寒冷，犀利的眸子中迸出冷酷的冰晶，扫向院外的大树，说道：“这位朋友若还不现身，不要怪谭某人不懂待客之道了！” 说完，袖袍一挥，束束暗器飞出，“嘟嘟嘟”的打在高大的树干上。而树冠中一阵躁动，有一个人影从中躲开，却逃不过紧接而至的飞镖，被击落在地。 素素与胡长空心头松了一截，原来暴露行踪的不是他们，而是另一波打探谭门的密探。 谭门中人已跑向前，将密探捕获，有人回来禀报道：“主上，那个人自尽了！” 白衣男子的长发挡住了他过半面容，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听他说：“将他尸体抛在湖中，若有人打捞，格杀勿论！” 他这招杀鸡儆猴不可谓不狠。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具死尸，皱了皱眉，似是在思索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探子。但他这样一转头，长发滑开，露出他邪魅俊逸面容，素素和胡长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他，竟然是在醉仙楼中和太子祺一同从地道中走出的公子！ 素素与他有一面之缘，难怪听他声音耳熟，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太子祺竟然直接跟谭门门主交往过密！ 而胡长空也如同呆滞了一般，等素素回过神时，他犹看着谭夙寐发呆，眼神中的神情有惊喜，有隐怒，不一而足。 素素心惊，四年来，她没见过胡长空表露过激烈的情绪，可他现在的模样，完全就像是要冲出去一般。难道他跟谭夙寐是旧相识，这幅表情，是有仇还是有恩，素素一时分辨不清楚。 胡长空终究是控制住了自己，闭上眼睛渐渐平息心中的动荡。 素素见谭夙寐招了报信之人去房内谈话，顾不上胡长空，说：“我要靠近一些，胡先生你一个人没事吧？” 胡长空声音干涩的说：“我……先退回去了，你一个人多加小心。” 他这样临阵撤退，虽觉得太过异常，但素素现在没工夫深究，对他点了点头，便一个人沿着墙角靠近过去。 屋内的谭门探子正在说宫中的事情：“有传言说是娘娘顶撞了皇上，因而被囚，但是宫内消息尚未传出，不知传言真假。” 谭夙寐拧着眉头，说：“再探！醉仙楼那边也派个人去等消息。” 他这样子，看起来很紧张淳皇后。加之素素之前看到他和太子祺一起，足矣说明太子跟谭门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太子一方面作出不怕人查的样子，一方面却又没告诉她一点信息，这到底是何故？ 查探消息的人离开后，谭夙寐坐到床边有些发呆。他身后的床幔动了动，一双女子的玉臂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温柔的声音传出，说：“宫内中午发生的事，坊间怎么这么快就有传闻？多半是有人故意的。依娘娘的性子，怎么会跟皇上顶撞，何况还有太子在身边，你不要担心她。” 谭夙寐眉宇间的忧虑未减半分，给他清俊的脸添了几分阴霾。他拨开女子的手臂，说：“退下去吧，我今晚没兴致。” 床上的女子愣了愣，仍旧笑着说：“好。” 起身披上衣服，迤逦走出。 素素掩藏在暗处，望着女子转过来的脸，再次惊讶，她……是曾在升天峰别院有过交往的简姑娘！原来她是谭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