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淬毒

    户外的雪地映射着屋内的灯光，泛出一片橘黄色的迤逦之光，远处偶尔传来爆竹声，让这寒冷的冬夜显得并不那么寂寥。

    东煌慎暄带着素素从正厅出来，疾步往寒松院走去，心中一片烦躁：“当我东煌府是什么地方，总有人随意出入！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素素解释道：“来者武艺高强，我没能追上他，护卫只怕也不顶用，少将别太责怪他们，毕竟大过年的……”

    两人赶回寒松院时，因素素提前打了招呼，之前休息吃酒的护卫都已回来值守，看向素素的眼光，充满了感激。但那多喝了几杯，身上留有酒气的，躲也躲不掉，被东煌慎暄狠狠训斥一顿，罚了三个月工钱，只因正是过年的时候，才免了皮rou惩罚。

    在寒松院里检查了一番，正如素素所说，没有丢任何东西，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倒让人猜不透来者是谁，又是为何而来。

    查询无果，东煌慎暄只得继续回去守夜，但因这个插曲，闹的心神不宁。

    到了凌晨，众人准备进宫。东煌老爷是朝廷大员，自然要进宫参加朝会，东煌夫人被封了一品诰命，按例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东煌慎暄则是带着素素要去与太子祺和皇子羽汇合。

    四人各自回房换上进宫的礼服，东煌慎暄穿着亲卫营统一的深红色箭袖劲装，头上戴着花翎大檐帽，外罩一件灰鼠皮的披风，挺拔英武。

    素素替他整了整披风的系带，而后将武器架上的佩剑挂在他的腰间。一股奇特的味道飘进素素的鼻子里，她微微靠近东煌慎暄，在他身上嗅了起来。

    东煌慎暄见她靠的这么近，心头略激动，顺势揽住她的腰，说：“今天进宫我不能一直将你带在身边，你自己激灵一点，南蛮部族的女子，你以前也是见过的，各个不输男儿，当心一些，也别太较真。”

    素素却没心思听他讲这番话，索性揪住他的披风放在鼻端，说：“少将，你的这个披风用特殊香料熏过的吗？我闻着味道不太对。”

    东煌慎暄抬起胳膊闻了闻，说：“我的衣服一贯是用沉水香熏，没有什么不对啊。”

    素素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不对，好像不是披风上面的味道。”

    见她这样凝重，东煌慎暄也认真起来，伸手将披风脱下来检查起来。

    素素绕着东煌慎暄转了转，突然伸手将他腰间的佩剑拔出，剑气破空的声音让东煌慎暄情不自禁退后一步。

    素素将佩剑横在面前，对着屋里的灯光观察起来，脸色顿变：“少将，剑刃上有毒！”

    东煌慎暄靠近一看，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青光，分明被人抹了一层极薄的油。

    素素将刀靠近鼻子闻了闻，东煌慎暄赶紧将剑推开，说：“小心中毒。”

    素素摇头，说：“无妨，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南蛮部族的青荠草，少将记得吗？我们平夷的时候见过这种毒药，见血封喉，十分疾猛的毒。”

    东煌慎暄点头，他以前奉命去西南平乱时，有士兵因为这种毒而亡命，十分厉害。

    素素一直保持着特工的警惕性，当初见识过青荠草之后，研究了一番，所以今天闻到似曾相识的味道，格外敏锐。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午夜时闯入寒松院的探子，估计是那人在剑上抹了毒。

    东煌慎暄声音冷了几分，道：“看来有人知道我要进宫参加演武会，想在我身上动手脚啊。”

    素素道：“若少将在演武会上无意伤到了谁，受伤者必定会因毒素而死，若死者是外国使臣，只怕会引起两国纷争。”

    东煌慎暄也意识到了下毒者的险恶用心，而青荠草这么具有地域性的毒草，很容易判断使坏之人。

    他冷笑道：“南蛮部族的人果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若是因青荠草的毒出了事，难道还查不到他们头上？”

    素素好心提醒道：“可是……少将，如果咱们没有提前发现剑刃上淬了毒，出事之后，咱们因为去过西南，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是啊，他们能说是南蛮部族下的毒，可南蛮人也会说是他们从西南带回的毒草，恶意陷害。不管怎样闹起来，东煌慎暄都将被拉下泥沼。

    素素给东煌慎暄换了一把佩剑，检查无毒之后说：“咱们强迫南蛮部族送了质子进京，看来他们记恨上了，少将还是稳妥为上。”

    东煌慎暄点点头，叮嘱道：“你也是。”

    两人重新收整好，与东煌老爷和夫人一并入宫。

    万国朝会，宫中十分忙碌，素素作为临时拉来应付外国使团的助力，在演武大会开始之前，没有任何事情，反而显得很清闲。

    东煌慎暄随皇子羽而去，她被安排到后殿等候，不多时，就见到各使团的人也陆陆续续来到后殿等候。

    各使团的人根据服饰不同，分成很多小团体。素素没有华夏使团的统一服装，穿着上橙下碧的棉袍，独自坐在角落里。

    闲来无事，她暗暗打量着各使团的人，只觉得各国服装和发饰各不相同，好似少数民族聚会一般，格外好玩。

    正琢磨着，就听人问道：“是小七吗？”

    素素抬头去看，几步开外，一脸好奇打量着她的，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简姑娘。

    素素在冰魄湖山庄知道简姑娘是谭门的人，此刻再见到她，心里就多了几分揣测。而简姑娘看到她，只是欣喜，靠近说：“真的是你！我听太子说你今天会进宫，到处找你，现在见到你，却有几分不敢认！”

    四年的时间，对少女来说，变化是巨大的。素素已脱了稚气，亭亭玉立，可简姑娘与四年前相比，变化却不是很大，依然美艳妖娆。

    “简姑娘，好久不见。”素素站起来微笑问候着。

    简姑娘当初因素素的一支羽舞而看重她，极喜欢她，现在见素素越长大越漂亮，心中更是喜欢，亲昵的说：“你是来参加下午的演武会的吧？女子的演武会历年只有南蛮部族和咱们参加，我们输得多赢的少，你今年可得替我们争口气！”

    素素笑道：“我人小力微，只能尽力而为，我还不知道比赛项目是什么呢。”

    简姑娘笑道：“不外乎赛马、射箭、摔跤这几样。”

    素素为难道：“赛马和射箭也许可以，但摔跤……我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简姑娘安慰道：“你也别怕，咱们以往输过那么多次，也不在乎这一次了。当然，能赢更好。”

    说着，简姑娘又道：“我一会儿要在朝会上献舞，先去准备，你不要跑远，我待会儿来找你。”

    “好，你快去忙吧。”素素点头，目送简姑娘与宫里的一批官姬一同离去。

    素素重新落了单，南蛮部族代表团里一个体型略显强壮的女子走了过来，恶狠狠的对素素说：“我认得你！”

    素素看着她，却不记得这个女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