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信其有(2)
第六章 信其有(2) “张哥,这照片还留着吗?”不是没见过鬼,但是将这惨样的鬼照留在相机中,翻其他相片时,总会不可避免地看到它,时刻考验考验群众的承受能力。 出了钱一方家门,就一直和颜悦色的张魁温柔地拿过相机,说道:“留着,你没发现它的用处很大吗?” 钟壅打了个哆嗦,张魁的笑容可掬更让人难以琢磨。 李启受宠若惊,第一次见到这人有如此柔和的表情,紧跟着说:“钱一方说不认识啊。”想想,转口道“不过也不一定,都这模样了,即使是熟人也有可能认不出来的。” 张魁更加含情脉脉地看着照片中的一人一鬼,忍俊不禁地道:“他认识,而且是很熟悉的人,熟到看一眼就知道是谁的程度。” “啊?认识?那他为什么否定的那么快?” “害怕、伤心、无措、不相信,你可以多项选择或是给出其他答案都可以。”张魁并不在意理由。 “看他的反应更像是不相信,他全当是请了私家侦探而不是天师,搞得我们跟糊弄他智商一样。”李启没参与过洛晃的工作,这还是第一次出来帮忙干活,结果一出手便是出师不捷,刚接手就碰上了个死犟的,说死不承认有鬼,令他对自己做的事情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甚至萌生出负罪感,仿佛觉得他们做的事情很像是骗人钱财一般。 张魁灿烂一笑:“担什么心,他最终会承认的。他若真是一点都不信,那他看到照片不应该是全盘的否定说没见过,更不应该只是训斥我们对照片作假。明显的,他不想在我们面前提到照片中的它。呵呵,事情变得有趣了。” 钟壅看不过眼,搭住张魁的肩膀,将他身体扳直靠到靠椅背上,小声规劝:“地铁里人多,你们说话小声点。老板,别笑了,吓到小孩子了。”刚刚张魁笑的过于灿烂,旁边抱小孩儿的母亲刻意提前站起来怵在门口等下车。“我们现在回家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仓库里有帐篷,睡袋,带两套换洗衣服,还有……总之按平时出个两三天远门的装备准备就好。专业的行头我会准备的,你就去找些日常用的即可。” “我们要在空房14B还是钱一方的14B?”钟壅掏出纸笔刷刷刷地写下能够想起的需要带的家什儿。 “我们先住在空房吧,李启,你去跟钱一方住。” “我也要来?”李启吃惊道,他以为自己的任务到此为止了,正打算折返回家。 “恩,如果明天早上你同钱一方都能够看到对面的人,那时候记得怕照留念。”张魁善于利用空余劳动力。 下了地铁,打发李启回家收拾行李,两人步行回家吃中饭。饭后,钟壅翻箱倒柜收捣腾一拉杆箱,张魁照旧背着满登登的背包,临阵托孤,将大清送狗赠食,暂送到金老爷子家后,双双出门。 又是早上三人碰头的地铁站,只是这时变成的四个人。 “晓豆?!”难怪昨天觉得家中似乎少了什么,原来是忘记将郎晓豆从洛家接回来。钟壅内疚,短时间内还是不习惯家里突然多养了个孩子。 “我哥昨天带他出去了,早上带回来的。说让我把他送回家,然后我哥他又出去了。我看你们家都没人,就直接把他带回来了。”李启昨天也忘了自家哥哥带着人家小孩儿出去溜圈儿这回事了,进而也忘了跟钟壅报备。“哦,对了,放心,我帮他也多带了套衣服。” 第三次进入小区已是下午近四点钟,保安轮换了一批,昨天带他们看房的小保安今天人不在,对他们来说也方便了很多,省去了被人用琢磨的目光凌迟的时间。 相较于上午他们离开时,钱一方现在脸色稍霁,态度回暖,看到他们一行四人站在家门口,微讶,请他们入屋,上茶点后,才开口问道:“这位是?” 钟壅刚要老实交代是他弟弟时,张魁抢着说道:“我们业内人士不看年龄,只看能力。” 钱一方一听是“业内人士”,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对郎晓豆的眼神从警惕转变为稍带的不屑。 “钱先生,不必紧张,我们是讲究因果报应的,行事会考虑周到,不会鲁莽地来踢馆。你有见过随身带着一个孱弱书生、两个十几岁的娃娃踢馆的缺心眼儿吗?”张魁的口气谦逊得很,就是话难听些。 钱一方心虚地扯了扯嘴角,想要解释上午粗鲁话语的辩解为难地憋闷在嘴巴边。 孱弱书生钟壅同学,再一次体现为人忠厚中庸的特质,搅混了张魁的挖苦,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你们现在就要住过去吗?”现在天色尚早,正值一部分人下班时间,四个人浩浩荡荡地过去,过于显眼了。 “不,我们吃完过去。”显然张魁不够客气。 “……” “没办法。对面没有地方可以做饭。”他反复观察过几次,确定那房子有灶台没燃气。 “……” “不过请放心,对面的马桶是有水的。不用担心我们半夜回来方便。” 钱一方二话不说,站起来直接进了厨房,做饭。 五个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方便面加鸡蛋,趁着钱一方洗碗的空当儿,张魁和钟壅带上东西,倚在厨房门口告诉钱一方:“钱先生,我们两个先过去了。晚上我们两个在那边守着就可以了,让那两个小孩儿住在这里。要记住,一旦发现对面有异常,马上给我们打电话,同时叫醒他们跟着你一起看啊。” “恩。” 两人走后,钱一方洗好碗出来,看到李启和郎晓豆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中,安下心,看来这两位不算难缠,便问:“你们睡客房吧,客房的床够两个人睡了。” 李启起身阻止他去收拾客房,“不用了,我们到你房间打地铺,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钱一方看着两个乳臭未干的大孩子,联想起自己教的那群出了教室就不愿再见老师的学生,暗想:我若出了意外,你们两个孩子顶何用。 想归想,他还是仔细地将卧室里里外外打扫的一尘不染后,从柜子中抱出两床垫被毯子铺在床上,将床上他用惯了的被子摊在地上,对站在卧室门外的两人说道:“你们睡床吧,虽然是天气热,但也快入秋了,主意保暖。” 对着钱一方过于勤劳近乎洁癖的行为,两人都不好意思迈进屋,郎晓豆推辞:“谢谢,不用了,我们打地铺就行……” “怎么说我也是老师,你们听话。现在还早,我去看书,你们随意。”弄好床铺后,他便扭头钻进书房。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
凌晨三点五十。 钱一方豁然睁开双眼,瞬间清醒。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听着自己上方床上传出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突然生出羡慕,羡慕两位年轻人,无忧无虑,每天能吃能睡,精神饱满。 看了眼手机,又是快四点钟,闭上眼睛却怎样都睡不着,甚至越来越精神,迫不得已再次晨起。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被褥,钱一方惯性的站在窗户面前,望向对面…… 啪!李启和郎晓豆被钱一方一掌拍在被子上,拍醒了。 “怎么了?”郎晓豆揉着眼睛,斜靠坐在李启身上。 李启也是一脸迷茫,脑子转不动得呆滞地看着前方,慢慢转头看向钱一方,看清后,随即睁大了双眼。 “他又出现了!”钱一方边说边拿着电话打给张魁,“怎么回事,一直打不通。” 郎晓豆终于清醒地睁开眼睛,作势要起床,转头。“啊~~~唔!”他的一声惨叫倒是将李启叫回了神,李启立即转身捂住他的嘴巴。郎晓豆消了声,却不住地指着钱一方。 “怎么了?”钱一方皱着眉头问。 “没…事…” “没事就好,小心吵到邻居。虽然这里住的人不多…”说完,继续转身盯着对面看。张魁的手机不知为何一直无法打通,会不会出现了什么状况,应该要过去看看。 李启对郎晓豆点点头,悄无声息地取出相机,换下镜头,没有对准窗外,反倒是对准了钱一方的背后。 咔嚓,咔嚓。 听到响声,钱一方回头看向声音源,疑惑地问他:“做什么?” “拍照,你看这个…”话还未听完,钱一方便急着向门口跑去,李启将他拦住,问,“怎么了?” “你们同伴在那房间里过夜的吧?你们与其有时间在房间里拍照玩,不如想办法联系他们两个,半天都联系不到人,那个长得跟我一样的人又出现在窗前,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我去看看。”钱一方说着披上了外套。 “我去,你还是看着自己比较好。”将他推回房间,“晓豆,我们一会电话联系。” “你什么意思?我很好,这是用不着小孩子出手。” 将手里的相机递给他,指着照片说:“就是这个意思。这是刚刚你听到我拍的照片,前后一分钟都不到,我没有办法做手脚,你自己看看吧。”说完,不等他又何反应便跑了出去。 钱一方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相机,身体发冷地颤抖着。 郎晓豆看向他身后的它,小心翼翼地移向窗边,望出去。 那扇窗户,另一个钱一方拼命地向他挥舞着双手…… 前后的诡异夹击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冷然响起,吓得他险些离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