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无情
就在高梵陌下达逮捕命令的同时，九黎突然夺过身旁一个士兵手中的长刀。跟溯勒学过狐族大体术的她，也是会些武功的。 当九黎手中的长刀架在高梵陌脖子上时，所有人震住了。 “哦，阿默，你这是什么意思？”高梵陌转头，苦涩的目光注视着面色发抖的女子。 九黎知道，在狐族，杀人的武器只有不能升仙的杀手才可以碰，想要升仙的若是碰了，便是属于对界的大不敬，对于修为，是要大打折扣的。然而，她不想失去夏云欢。虽不再那么幼稚的爱他了，但至少做个朋友还是可以。 她不想失去身边任何一个人。 “放了他。”九黎努力地使自己不去颤抖，缓缓道，“顺道告诉你本姑娘的名字，本姑娘叫九黎。” “九黎，呵……”高梵陌冷笑了一声，“你变了，阿默。”忽而神色突然阴暗下来，“阻碍者，杀！”下一刻，他挥动黑剑，轻而易举地将九黎手中的长剑击飞出去。随后剑影一晃，划过九黎的额前。 “铛！”黑剑在空中与飞来的锁链相撞，擦出丝丝火花。 黑颜烬站在高梵陌的身后，目光阴冷，“你若是敢杀她，我会让你整个大夏国跟着陪葬！” 额前黑色的发丝根根散落，从眼前幽幽飘着。九黎摇晃着身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怔了：刚才他是想做什么，刚才他想杀我？ 八年前她因他而死，八年后他却又要杀她！ 九黎忍不住冷笑：高梵陌，我九黎向来不喜欢恨别人，不要让我恨你，不要逼我恨你！ 夏云欢很快被一拥而上的士兵捆了个结实，押往府外。 九黎红着眼圈，跟在黑颜烬的身后，几次欲开口希望黑颜烬再次将夏云欢救走。然而，她也自知不可再糊涂了，若是黑颜烬此时出手，便暴漏了七伯伯与夏云欢的关系，那夏云欢之前的作为也便白费了。 逮捕了人，士兵很快便从王爷府撤退了出来。 高梵陌留到最后，在院子中向王爷握了握拳，“王爷，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王爷挥了挥手，叹：“罢了。” 高梵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三步走到王爷身边，伏在王爷耳边，压低声音：“李无德公公因犯事已经被太后关押。您向来与李无德交好，太后也知此事。太后将李无德关押，想必你也知道是何原由了吧？少将劝您，以后多做善事，莫让谁抓了把柄。” 此话只教王爷能听到。 九黎看着高梵陌在七伯伯耳边嘀咕了几句，七伯伯脸色便更加难堪，猜得他定是说了什么威胁的话，心中冷嘲：呵，他也变了呢，变得这般不通人情事故，比少年时更加冷血无情，又添上了心狠手辣。 九黎这般恨恨地想着，恨得咬牙切齿。就当这时，高梵陌向她走了过来，路过她身边，然后走向院门。 “阿默，对不起。”路过九黎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这番说。 九黎愣了那么一瞬，随即转过身，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泪花，抬起头看着神色依旧冰冷漠然的黑颜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阿烬，你的索命链能借我用一下吗？” 漆黑幽冷的目光落下，黑颜烬一如往常冷漠地注视着九黎此刻难以言喻的神情，显然不明她话中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她要冲动做些什么，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九黎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拼命地想要冲向那个少将离去的冷酷背影，“我要杀了他……”喊着，声音沙哑了，眼泪也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在黑颜烬松开手的时候，她俯身蹲了下来，双臂抱着，颤抖着，“什么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高梵陌以及那些士兵走后，这个硕大的王爷府突然变得异常冷清。吴氏还处在昏迷中，大夫说估计要睡上好些时日才能醒。七王爷突然间好似老了许多，说话都没了底气。 九黎在吴氏的房间，夺过丫鬟们手中的活，忙着端水，为吴氏擦着脸颊额头。由于她没做过这些活，也不知帮病人擦脸也是有讲究的，在丫鬟一遍又一遍指导下，憋红了小脸，总算是学会了。 邻近傍晚的时候，黑颜烬过来，看到九黎在吴氏屋内忙得像是热锅上得蚂蚁时，怔了一下，随即道：“阿黎，王爷叫你。” 九黎这才抬起头，惨白的脸，望着黑颜烬。 不久，九黎随着黑颜烬来到了七王爷的书房。 七王爷此时仍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让九黎看了好不心疼。 七王爷将九黎拉倒了面前，勉强笑笑，“阿黎，七伯伯对不起你，没办法让你顺利进宫见你父皇了。” 九黎拼命地摇头，“是阿黎对不起七伯伯，是阿黎害了云欢被抓，都是阿黎的错。七伯伯，您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云欢。我想要救他，就算是要我这辈子都见不到父皇也行，只要能让我救他……” 七王爷顿时板起脸来，厉声道：“你是公主，是麝熙皇后唯一的女儿，是皇帝第一个儿女，怎么可以不去见皇帝呢！见是一定要见的，而且你只有见到皇帝，才有机会救我儿云欢。” 九黎点头，“我知道了，那我要怎样才能进宫见父皇？您告诉我，我不怕危险委屈……” 七王爷叹了口气，“若你这番说，我倒是真有一法子。昨天朝廷刚刚贴了通告，现在的皇太子夏辛正在招妃，各地已经开始选秀。若是你能进宫，这不失为一个良机。” 九黎从未听过选秀之说，疑惑，“选秀，什么是选秀？” “就是选妻。”七王爷道，“皇太子即将登基，所以开始选择各地优良女子填充后院。” 九黎惊愕，“什么，七伯伯这是要我去当夏辛的妻子。这怎么可以呢？夏辛是我的弟弟。这不是luanlun么？” 看着九黎慌乱的样子，七王爷呵呵笑了起来。 “并不是每个女子进宫都能被选上成为皇太子的妻子的，其中大半人数最后会被刷下来，分配给其他皇子王爷，亦或是去当宫女。 以你的乖巧聪明，外加容貌，定然会被入选，甚至可能是优待，不过……你毕竟不懂大家闺秀的礼仪，这点会给你大打折扣。所以你进入皇宫没有问题，但不会成为妃子。而你只要进宫，找准时机便可以接近皇帝。” 九黎自知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话的余地，便连连点头，“嗯，七伯伯的主意很好。” “眼下，就要解决如何让你成为修女选入宫中了。”七王爷接着道，“自古以来，能被选为秀女的都是王宫大臣、地方官的儿女。而你现在还什么名分都没有，让你以我的女儿身份进宫的话，也不太妥当。太后已经开始对我有所怀疑，李公公仅因为和我交好，便被太后随便安了个罪名关了起来，更何况是和我有血缘之亲的女儿。” “什么？李公公被关了起来？”九黎惊讶。靠在一旁的闭目养神的黑颜烬听到此缓缓睁开了眼睛。 “嗯。”七王爷点了点头，“所以你万不可以和我有任何关系的身份进宫，但又必须以一个高位者的儿女身份进宫，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在宫中不受到欺负。” 我听阿烬说，你以前与丞相顾仁德有些交情，是不是这样？” 九黎一愣，神色瞬间暗了下来，匆慌的点了点头。 “阿黎，”七王爷突然无比认真地看着九黎，“你去找顾丞相，让他收你为义女，然后把你送进宫中选秀。若是你能认顾丞相为义父，那么与当朝刑部总司顾默便也攀上了关系。” “什么，顾云曦……顾默当上了刑部总司？！”九黎惊愕得瞠目结舌，“但她是女子，如何当得了官？” 七王爷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疲倦，“八年前，顾丞相的大女儿顾默因为揭发假皇太子有功，而被太后和皇后赏识。在皇后和太后强烈推荐下，皇帝无奈，让顾默当上了我大夏国第一位负责刑部的女官。只要她一日不为人妻，便不可有人罢黜其官位。而八年来，她在位上兢兢业业，功绩显著，格外被朝廷看重。假皇太子一案也一直交由她管理。你若是能和她攀上关系，便可求她善待我儿云欢。” 原来，揭发假皇太子身份之人是云曦！ “呵呵，她可真能干啊！”九黎呆呆地喃喃，握了握拳头，却笑着：“七伯伯，接下来的事您放心地交给我吧。阿黎以性命发誓，一定救出云欢，并且进入皇宫，认祖归宗，完成娘亲的心愿。” 然后，她想要尽快回蓬莱仙山陪着溯勒。溯勒一个人在桃渺山，此时应当很是寂寞。 “明天，明天便带我去见顾默吧。” 她想要看看，一直用着别人身份活着的顾云曦，如今究竟成了什么样子？ 八年后的归来，让她觉得世间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所有人，都变了，变得都绝情了。 “那好，明日便让阿烬陪你去。阿烬从此就是你的贴身侍卫，也当是弥补他当年没能保护好你娘亲的愧疚和遗憾。”七王爷微笑着说。 “好啊，有阿烬陪着，我就什么不怕了。”九黎好不容易振作了精神。 黑颜烬早就领会了九黎率真直言的性格，听到此，只是微皱了眉，依旧一副冰雕模样。 从书房出来时，九黎有几分沉寂，没了和身边的黑颜烬开玩笑的心情，只是抬头望了望天空中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想着明天的事，心中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