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第一次交锋

    “你如何知道我就会来找你？这么轻易地告诉我这些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伽楠眼中平静无波。

    “没见到你之前，我当然不会做任何事。但是现在我可以确定，你就是可以拯救我们罗斯公国的人。”安菲雅的眼中没有恨意，只是道：“我早就听说太子殿下非常聪明，您应该知道，我们的公国在白都汗国的统治下，民族都要比他们低一等，税金非常繁重，让我们的人民生活非常困苦。要是你们大历朝被他们覆灭了，以我们的力量想要争得自由更无希望，我们必须借助大历的力量。”

    伽楠凤眸微眯打量着她，这个安菲拉确实有做细作的天赋，她看上去美丽无邪，而且这番话，要是临时起意，也不可能编得出来，他已有七分相信了她。

    安菲雅唯恐他不信，又道：“这里的人都以为我听不懂中原的话，所以大宗王才与汗王在我面前才无半点避讳。那个大宗王本来就十分厉害，他说在中原，只忌惮你一个对手，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伽楠冷笑道：“未免狂妄了。”

    “大宗王说他的阵法很厉害，而且他的武功本来就未必不如你，配上这个阵，即使你的武功比他高，也必死无疑。所以，我想告诉你，那个姑娘住的宫殿去不得。”安菲雅一脸的诚恳。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谢谢你。只不过，有她在的地方，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阵，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是要闯的。告诉我，那个宫殿在哪里？”

    安菲雅摇了摇头，“你去了必死无疑，不如回去城外纠结大军一举攻下兀龙格赤，这才是解救文姑娘的唯一途径。”

    伽楠未置可否，“你只要告诉我那宫殿在哪就行了。”

    安菲雅仍是摇头，伽楠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能找到。”身形一起，似落入月中，安菲雅正要阻止，眼前一黑，已失去了知觉。

    玉兔东升，巍峨的王**殿前，空旷的小广场上一片银光。

    一抹劲瘦修长的身影似踏月而来，如一只轻鸿翩然落于浅滩。

    “好胆色！”宫殿中响起一个冷脆干嘎的声音。

    “把她还给我，既往不咎，若是不还，我将血洗这座宫殿。”伽楠负手立在高台上，心中已是澎湃，不知道梓颜是否真的在里面。

    戴着银色面具，轻纱白袍的男子如鬼魅一般脚不沾尘地从宫殿的黑影中走了出来，立在宫门前与伽楠遥遥相望，寒声道：“小子太狂妄。”

    两人隔着数丈的距离，中间却好像升起一股无形的气流，可以将对方割个粉碎。

    伽楠道：“来吧，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银面人冷哼一声，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小广场上眨眼间落下八个黑衣人，戴着各色不同的面具，短衣劲装，八柄古拙的汉剑已齐齐出鞘摆出各种姿势站到了八个方位。

    伽楠扫了一眼，讥诮道：“汉剑本具正气，你弄了一堆人不人不鬼的东西出来，莫非是想学东瀛忍者？”

    “也许还用不上他们。”银面人伸臂一展，两只雪亮的S形武器出现在他的掌中，他盯了伽楠一眼，眼中好像射出了两点寒芒，手上的武器已经蝴蝶般翩翩旋转而来。

    这两柄东西来的好像并不快，但四周带起银白色的气流，越接近伽楠就越发地要合为一体的趋势。待看清那武器合成了一个八卦形之后，突然光芒大盛，“铮~~~~”地一声，一波强光射向伽楠的心口。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银面人的眼中还来不及流露任何神色，那波强光直接穿过伽楠站立的位置，射向庭中。

    场中八个人，包括银面人都没有看见伽楠跃起躲闪，他就像一抹幽灵，在强光穿过身体的时候，奇异地消失了。

    银面人干笑了一声，道：“那老儿偏心若此！这魂归九幽，上天入地大法，必得他散功于你后方能领悟，他死了不过短短两年，乐伽楠，你也算不辜负他一片苦心了。”

    伽楠的身形已出现在庭院正中，道：“果然是神藏师兄。你使用邪术迷惑师叔心志，让他散功而死，本已触犯大忌，师父手软，不忍废去你的武功，你还想做些什么？”

    “北帝太玄门本来就有传功的风习，你今日何必当做十恶不赦的事来提？而且凭他的武功，废得了我么？”银面人冷哼一声，“自从那老儿把掌门秘技都传于了你，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也从来不认为我是北帝太玄中人，不要再跟我提师门。”他手掌一招，那对武器分开，就像会认主似地飞回到他的手上。

    伽楠自拜师后就没见过这个神藏师兄，知道是他以后，再不敢托大，剑已在手。

    没有得到银面人的命令，场中那八人一直如木桩一般保持着各种姿势没有动。

    银面人掌中那对八卦阴阳锐飞速地旋转起来，他也如一颗流星坠向伽楠。

    伽楠同时凌空而起，风在此时已凝固，他的黑发长衫似乎都停顿在空中凝滞出一刹那绝美的图画，手中剑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圈，撩动了一抹月光，那抹月光刺入流星群中，搅动起漫天的银芒。

    杀气弥盖了天地间，原来站着的八个人不堪忍受侵体而来的气流，不约而同向四周飞出去落到墙角，伽楠的剑在他们眼中已经化成了一条狂怒的金龙，与银面人那一对奇特的八卦阴阳锐搏击，像要冲破重重藩篱夺取对方的性命。

    银面人感觉到了那道如闷雷般压迫而下的无边剑气，胸中气血翻滚，但是他毕竟不同于李冲之，在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出端倪的当口，只听“当啷啷”一声，他的一只阴阳锐已经落在地上，当即碎成几瓣，而他也穿透了那层杀气，落在一面宫墙之上，明显抑制不住体内喷薄而出的真气，吐出一口血来。

    伽楠面色苍白，银面人拼着碎了他的阴阳锐也用全部的内力击破了他自创的这式绝杀剑法，已令他伤及内脏，但在这样的夜色下没有人能看得真切，只见他依旧负手执剑缓缓落于地上，在众人眼中，高下立判。

    银面人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手一挥，那八个人顿时占了八个方位，以各种诡异的剑势攻了上来。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神机太子是否能闯出我这神机鬼藏阵。”银面人调顺了呼吸，瞬间飞身占领了阵心的位置。

    伽楠见这八个人攻上来的方位，已不敢掉以轻心，脚步一错，一口气接下了六十四剑，这六十四剑由每个剑客一人刺出八剑，或齐齐如排山倒海而来，或连绵如织女穿梭，但是每一剑之间都无半点间隔，而且，每个剑客的功力似乎都与他相当，一轮攻势下来，已令伽楠展尽平生所学，高高的鼻尖上都凝了汗水。他正自惊异，躲闪抵挡之间已乘这六十四剑之后电光火石的刹那间隙领悟到是银面人站在阵心发力补上每个剑客的不足，令人惊异的是他竟然能够传功于阵中的每一个剑客。

    如此周旋良久，伽楠知道这么下去必败无疑，遂从各个方位试图夺路而走，但是不管他往任何一个方向突围，那个方位都似乎变成了铜墙铁壁，没有丝毫出路，他一次又一次被逼了回来，心下暗暗奇怪：“这阵法再变化，看他们的步法，也不过是九宫八卦阵所衍生，不可能没有生门。怎么却无生路？”他一边高度集中着精神对付每个剑客，一边寻思退路，不敢稍泄一口气，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只听“嗤”地一声，左后肩已被一柄剑刺中。众人借机强攻而上，貌似想在瞬间将他砍成rou泥。好在伽楠被刺中时身形竟没有半分停顿，疾速向前一俯，已避免那剑刺得更深。

    银面人并不因伽楠轻微受伤流露出大意的神情，依旧眼观八方一招接一招地发力弥补阵中剑客的不足，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剑光越来越密，圈子也逐渐收小，伽楠虽然勉力支撑，但是连护身罡气也变得薄弱许多，那八柄剑似乎随时都有割断他咽喉的气势。在剑气的逼迫下，伽楠呼吸觉得艰难了起来，脸上渐渐扭曲。银面人知道时机已到，心中暗喜，就想发动致命一击。

    孰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伽楠忽然清啸了一声，周身的罡气大大爆发，“砰砰”有声地逼退了近身的八名剑客，而他手上的剑却在此时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脱手向银面人眉心飞射而来。

    “诛仙斩！”银面人惊呼一声，急急展开大袖，手中残留的半个阴阳锐已飞出，他自己还是被这招的威力所震慑，脚下使出千斤坠，上躯向后平仰，那劈面而来的剑光却没有飞过他的头顶。

    剑与锐相击，发出刺耳的巨响，那剑被锐牢牢地钉在距离银面人之前的地上，竟是强弩之末，银面人一怔，知道中了计，这飞剑就算他不躲，想是也伤不了他。八名剑客在被弹出的瞬间之后，连忙仗剑补上，伽楠的身形却如化成了一缕清风，沿着交织的剑光倏忽而去，眨眼便没了踪影。八人收剑一看，剑上只挑下几块衣袂。

    银面人看着落在地上的剑与锐，仰天长叹道：“这世上有谁人被困阵中，在最危险的时候胆敢孤注一掷，放弃手中武器去攻击最强劲的对手？这是何等的大气魄！”心里暗暗发苦，“此阵的生门本在我身上，我一直以为凭我武功之强，这生门已等于没有。他当时就算敢上来与我纠缠，外面有八个死士，他也无法逃出生天。不料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破法，我父子演练此阵多年竟也未曾发现，这人是何等的智慧，此人不除，大计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