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紫苏怀孕？

    樱姐儿满月后没几天，李员外在春熙楼设宴款待苏老爷等几个老友。苏老爷去了以后几个人都说起来樱姐儿的满月酒，纷纷称赞办的排场。苏老爷不好意思说是用儿媳妇的嫁妆钱办的酒席，只装作是自家掏的钱。

    老友们纷纷损他，说一个孙女也值得如此重视，一句话勾起了苏老爷的伤心事，酒至半酣居然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数落儿子偏向媳妇、媳妇善妒不肯替儿子纳妾、偏偏又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儿。末了长叹：“唉，我苏家的血脉难道就断送在这里不成！”

    李员外夹一筷子水晶脍吃了，慢条斯理地嗤笑他：“你苏大老爷也是东京首屈一指的人物，怎地如此窝囊。儿子媳妇不孝还不简单，你多多的纳几房妾室，生十个八个儿子出来，谁不孝顺就不把家产分给他。”

    苏老爷想到姨姐指着鼻子骂自己的那个凶悍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实在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又低头喝起了闷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吃喝的高兴了，李员外又叫上来几个美妓来陪酒献舞，其中有个叫崔宛儿的行首，长得十分****妩媚，一曲舞罢只把几个老东西看得眼睛都直了，纷纷争着让她跟自己喝上一杯、亲亲摸摸。

    那崔宛儿见在座的诸位都是大腹便便、须发花白的猥亵老男人，只有那苏老爷看着风度翩翩、还能看出几分年轻时风流潇洒的模样儿，就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蹭，又是调笑又是陪酒，把个苏老爷迷的三魂去了五魄。吃罢了酒回到家中还兀自念念不忘。

    于是这苏老爷就跟上了瘾一样，每隔三五天就叫了李员外一起去找那崔宛儿谈天喝酒，花了不少银钱之后终于哄着她做了那床第之事。从此更是尝到了甜头，并不拘着自己只在崔宛儿这里厮混，大有光遍全东京的妓馆的架势。好在他还算是顾念旧情，每隔一两个月总会去看看崔宛儿，就算是去不了也会使人捎些礼物。倒是那李员外，十天半个月总有一两夜在她那里留宿。

    这天，苏老爷刚刚去留香阁探望过那里的头牌丁香，一步三晃哼着小曲儿回家。见家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驴车，有个五十左右的妇人，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缠着素色头帕，带了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美少年，正跟看门的小厮说着什么。

    他只以为是哪个下人的穷亲戚，皱着眉想：“这起子没眼色的下人，怎么不知道把人带到后门，平白站在这里惹人笑话。”

    正想着，却见那妇人向自己打量了两眼，突然表情激动地朝他喊：“小石头！”

    苏老爷脚底下一打跌，差点摔倒。小石头这名字是自己的乳名，除了家乡的老人们知道，就连苏子澈他娘也不得而知。谁料今天居然被这土里土气的妇人叫了出来。

    他努力睁大眼睛辨认着，却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人是谁。那妇人相貌清秀，可见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只是面色憔悴、皮肤蜡黄，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那妇人见苏老爷面带疑惑，语带哽咽地说：“小石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淑华表姐啊！”

    苏老爷这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那张蕊娘的母亲、自己的远方表姐丁氏吗？看来她身边的这个少年便是张蕊娘的弟弟了，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只是一双眼睛灵活的很，左转右转的。看来心眼不少。

    人老了看到从前的乡亲就容易激动，苏老爷年少时早早知道和表姐定过亲，也曾对她生出许多少年心思来。此刻他早把当初表姐攀附有钱人家悔婚的事情忘到了脑后，一心想着要和乡亲叙叙旧，顺便再夸耀一下自家的富有，忙不迭带了他们进屋叙话。

    这母子两个一进苏府，就被眼前的深宅大院给镇住了，眼前的房子雕梁画栋、到处是亭台楼阁、假山盆景，还有无数穿红着绿的丫头婆子匆匆来去。

    等到了花厅坐下，更是眼花缭乱。各种的紫檀木、花梨木家具；古玩架上摆着的各种瓷器、玉器；就连交椅上摆的坐垫都是上好的锦缎，更不用提丫头端上来的茶杯了。丁氏看着这么些好东西，深感把女儿送过来投奔表弟真是正确不过了，两眼笑的都眯成了一道缝。

    彼此寒暄了几句、喝过半盏茶，丁氏便提出要见一见女儿张蕊娘。苏老爷也没想这么多，大手一挥就让下人去叫张姨娘出来。他手底下有个小厮平日里最是机灵，想想觉得不太对劲，哪里有越过正室直接叫妾出来见客的道理，于是他直接去找紫苏，把这事儿跟她说了一遍。

    紫苏一听就有点生气，一个妾的母亲跑来串门子，居然还要苏老爷亲自作陪。而且相见自己女儿就见，都不用来请示自己。

    她也不通知张姨娘，直接带着两个丫头就去了苏老爷那里。一进门，苏老爷便招呼紫苏：“媳妇，快过来见过你的表姑和表弟。”

    紫苏淡然道：“爹，我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却也知道妾室的父母兄弟不算是亲戚。您这是唱的哪出啊，难不成还要我管妾的亲戚叫长辈？您老人家跟妾的亲戚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这传出去还不得让人家笑话我们家没教养？”

    苏老爷被说得张口结舌，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顿时尴尬起来，不叫亲戚也不行，叫亲戚也不行。

    这丁氏果然跟张蕊娘是亲母女，极会看人眼色。她一见紫苏如此厉害，马上伏低做小地给紫苏福了一福，满脸歉疚地说：“是小妇人一时情切，忘了高低尊卑之分，还请少奶奶千万见谅。小妇人这次来是为了见小女蕊娘一面，少奶奶可千万要成全我这做娘的一片心啊！”

    紫苏暗道：“张蕊娘的娘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呢，看这架势年轻时候也是个难缠的主儿。幸好如今已经人老色衰，要不然做苏子澈的后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她那个弟弟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本性纯良的主儿，这次一家子凑在一起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不过她现在已经有了对付张蕊娘的法子，就等着张蕊娘往枪口上撞呢，因此就怕她不找事儿，当下便不客气地受了一礼，吩咐管家给他们娘儿两个在张蕊娘的院子附近找了两间客房收拾收拾，暂时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