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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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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汤急忙上前拜见:“臣叩见六王爷。”

    司马曦长衣玉袍,风度翩翩,脸上风得意,说:“将军快请起。”

    周汤起来说:“臣多谢六王爷鼎立相助,为臣寻得证据,臣父总算得以沉冤得雪。”

    司马曦笑道:“将军客气了,将军文韬武略,盖世才华,在下对将军早就敬佩有加。若能与将军结为知己,则是本王之幸甚。”

    周汤知道司马曦一直都是广交天下豪杰贤士,幕僚众多,恐怕是有着夺取太子之位的野心,而司马曦处处礼遇周汤,也是希望多一个人助他夺得帝业。

    虽是这样想,可是司马曦多次相助,而且周汤也应该在朝廷中寻一个靠山,所以便与司马曦不自觉交好。

    司马曦请周汤进府饮酒,并说:“今请你见见一个特殊的朋友,他的剑术乃是江南第一绝。”

    周汤听了,一怔:“可是阿丑?”

    司马曦惊问:“正是阿丑,莫非将军与阿丑早就认识?”

    周汤摇摇头:“非也。只是阿丑乃是名满江南的一流剑客,怕是天下没有几个人没听过他的大名。”

    司马曦大笑,笑声爽朗:“将军一定会喜欢他的,他的格与将军倒有几分相像,甚至比将军还要孤傲。”

    进入六王爷府上,王府上水池边荷叶田田,还未到夏季,没有荷花,水池里碧波dàng)漾,意盎然。

    司马曦执周汤之手,相对而坐,共同谈论着天下之事。

    这时,来一个内仆,跪下说:“王爷,您要的撒金碧桃已送来了。”

    司马曦大喜,说:“听说将军喜欢收藏各式各样的桃花,所以本王特意令人从会稽一带,移来闻名于世的撒金碧桃,送给将军,还望将军笑纳。”

    周汤听了,感动极了,揽衣跪下:“得蒙王爷如此厚,末将委实问心有愧。”

    司马曦笑道:“不必客气。将军是国家栋梁,本王得应嘉奖。来,我们一道儿去看看这些撒金碧桃长什么样。”

    于是司马曦拉着周汤朝外走,只见一车的碧桃开得正艳,白红交杂,分外艳丽。

    司马曦见周汤很满意,便令人移到周汤府上去栽起来,并问:“天下名花不止此一种,为何将军独桃花?”

    周汤目光凝重了几分,说:“并非此花,可是望物思人而已。”

    司马曦问:“思的可是木姑娘?”

    周汤叹了口气:“可惜,我一直在寻找她,却一直没有她的下落。”

    司马曦说:“难怪父皇多次有意指婚,都被将军婉拒,甚至于不惜大抗龙威,原来将军心意已定,将军可真是痴哪。”

    这时,一道气bī)人而来,抬头一看,石头甬道上,走过来一个人,手上执一青色长剑。

    司马曦笑道:“本王等的人来了。”

    周汤一怔,原来他就是阿丑。

    阿丑走到司马曦面前,跪下一拜:“拜见王爷。”

    司马曦礼贤下士,扶起阿丑,与周汤一同走进内室,席地而坐,不分贵jiàn)。

    司马曦说:“阿丑,这位便是我常与你提起的周汤将军。”

    周汤凝视着阿丑的脸,越看越熟悉,不觉脱口而出:“阿丑,我寻了你很久了。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

    阿丑一怔,脸上冷气副人,微扬下颌,说:“将军寻了我很久?”

    周汤说:“我曾见过你父母,你可知你父母一直盼着你回去?”

    此言一出,阿丑一怔:“你见过我父母?”

    周汤点点头:“那我与内人遇难,被你双亲留宿一,你父母多方款待,我们答应他们,一定帮他们寻得你的下落。真想不到,今倒遇上了你。”

    司马曦听得莫名其妙:“阿丑一直说双亲早已亡故,何来父母之说?”

    阿丑看了周汤一眼,忙说:“王爷,也许,周将军认错人了,在下为世便是孤儿,并无任何牵挂。”

    周汤一怔,阿丑明明就是父母健在,为何要失口否认呢?转念一细想,便明白了,阿丑如今是杀手,必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亲人下落。

    阿丑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他想起木香提起,过去曾与一个姓周的男子在他父母家里避难,而木香现在一直在等着一个人,难道就是周汤不成?

    又听说周汤多次拒绝皇上指婚,有一结发之妻在一年前失踪,越想越明白,忽然问道:“周将军可认识一女子,名叫木香?”

    周汤正举着酒杯喝酒,陡然一听,大惊,忙说:“你见过她?”

    阿丑说:“我知道她在哪里。”

    周汤惊喜极了,忙说:“请你带我去见她,好么?”

    阿丑正要答话,司马曦说:“今果然是值得庆贺的子,连将军一直苦苦寻找的木姑娘都有了下落了。只是既然已知道她在哪里,阿丑又刚刚回来,不若让他休息一晚,明再让他带你去,如何?”

    周汤却等不及了,说:“不如阿丑将地点告诉我,我自己去寻。”

    阿丑见他如此心急,便将地点告诉了他,并说:“木姑娘一直在等一个人,我想这个人就是你。”

    周汤一拜,立马便告辞了。

    他纵马快鞭,朝城郊急行。

    一年来,他化悲痛为力量,屡建战功,不管边有多少女人向他示好,他都一概看都不看一眼,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木香。

    他一直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她,可是一年过去了,她还是无影无踪。

    他于是在院子里种满桃树,当天到的时候,桃花红艳,他会对着桃花喝酒,遥祝木香生快乐。

    可是让他惊喜的是,很快就要见到木香了。

    木香正在院子里淘米。一道炊烟从屋顶上袅袅升起,她要做饭了。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有人在敲门。

    她莫名地心跳起来,将米放在案上,洗了下手,擦了擦,便走去开了门。

    抬眸,正对上了他那闪亮的眸子。

    一道青石砖铺就的乡间小路,一架爬满苔印的木门,他与她,隔着一道门槛的距离,相对而视。

    目光狭路相杀,他的眼睛在燃烧,而她的眼睛盈满了泪水。

    “木香,总算——找到你了。”他说,跨了一步上前,拉她紧紧抱入怀中。

    他搂得她是这样紧,这样用力,生怕不用力,她又会消失了似的。

    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她哽咽道:“你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一直在等着你的”

    他捧起她的脸,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对上她的红唇,深深地吻了起来。

    他吻了足足有一刻钟。

    她被他吻得全发烫,伸手拍打着他,他直接吻到院子里去,将她抵在墙上,用力地吸着。

    乌云密集,忽然下起雨来。

    她于是和他进屋,他恍如梦中地看着她,将她的手一直牵着,生怕一放手,她又不见了。

    她嗔笑道:“怎么,还不放手?你总该让我收拾一下,好跟你走吧?不少字还是你想留下来?”

    他说:“木香,你不知道,我常能看到你就在我面前出现,我也如今这般,紧紧拉着你的手,可是我一放手,你就不见了,才知道,这全是梦。我好怕,现在的这个,也会是梦。”

    她哭道:“如果是梦,就让我们一生一世都不要醒来吧。”

    他点点头:“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纵然再不醒来,也无怨无悔。”

    二人紧紧拥抱一起。

    这时,紫烟撑着雨伞过来找木香聊天来了,一看到周汤,马上明白了。

    她祝福:“木香,你又一次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木香笑得很幸福,对紫烟说:“你也跟我一道儿走吧。这些子要不是有你陪我,我可寂寞了。”

    周汤也说:“紫烟,父亲就要出狱了,我们周家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的。跟我回去吧。”

    紫烟叹了口气:“其实meimei我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这样的平淡子,不过既然二位都这样说,那我就听你们的。”

    二是三个人一道儿收拾一下,回到了周汤府上。

    周汤安排了一间小分院给紫烟住。

    周汤拉着木香的手进来,府上的奴仆不知木香是谁,周汤逢人便说:“我找到我的夫人了”

    奴仆连忙行礼:“原来是夫人回来了”

    木香看诺大的府邸,竟没看到几个奴婢,几乎都是奴仆,便问:“怎么没几个奴婢扶侍你呢?”

    周汤笑道:“过去府上连个女眷也没有,所以也便不添奴婢了,不过如今既然你回来了,我会叫牙婆找一大叠的奴婢来,扶侍我的夫人的。”

    这时,从角边里走进来一个奴婢,穿杏黄衣裙,脸有些长像马脸,五官生得简单,鼻子有些塌,面孔很眼熟,见了周汤,低下头对着周汤一揖:“奴婢见过将军。”

    周汤笑道:“木玉,你来得正好,你且抬头看看,这位是谁。”

    木玉?

    就是过去纪家大郎凌云的奴婢?

    那个与大郎通、谋害大夫人关碧月的木玉?

    那个处处要害她的笑面虎?

    木香一怔。

    木玉抬头,一看是木香,陡然一怔,但她不愧是心理素质超好的,马上笑容四溢,深深作揖:“原来是夫人回来了,真是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周汤笑着看了木香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对木玉说:“你先下去吧。”

    木玉走了后,周汤用手指勾了下木香鼻尖,笑道:“你一定是在想,为何我要收这样狠毒心肠的女人为奴婢?”

    木香不解地看着他。

    周汤说:“纪墨云过去派人杀害了纪世全家,我们只知道,当时跑掉的人,是纪碧君,可是却忘记了,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前一天卷走纪家的财产跑走,竟让她躲过了这一劫。这个人,便是木玉。”

    木香问:“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遇见她的呢?”

    周汤说:“木玉这个人颇有手段,她一个人带着纪家的钱财,作起了牙婆生意,那,陈自美要找几个好的奴婢,当时我正呆在他的府上,正好看到木玉带着很多卖奴进来,我见木玉这个人本事极强,便留下她在府上,帮我办点事。”

    木香不解:“可是,你想找个奴婢办事,可以有很多人选呀,为何偏偏要这个心狠手辣的木玉呢?要知道,这个女人,数次背信弃义,可是信不得呀。”

    周汤说:“我当然知道,她是绝对信不得的,可是,木香,木玉知道纪墨云过去所作所为,她与墨云接触比较久,如果以后要对付墨云,我觉得,没有一个奴婢,会比她好。”

    木香听了,说:“听说,纪墨云靠着王衍的推荐和他圆滑的本,步步高升,如今已做了朝中侍郎,可有此事?”

    周汤微一紧眉:“确有此事,而且,此人与王衍、周康联合,处处要害我。所以,我不得不防着点。”

    木香担心地问:“那会不会很危险?”

    周汤将她搂在怀里,说:“他们不会是我的对手。放心。”

    木香将头枕在他怀里。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珠儿也在我的府上。”周汤说,“珠儿听说我自己建了府邸,便过来投奔我,我便让她在府上执掌主管之职。”

    木香听了大喜:“有珠儿这么忠心的人,做主管,帮我们看着木玉,看来木玉一定不敢造次。”

    周汤亲了下她的额头,说:“不说他们了,木香,我们回房去歇息下。”

    他半搂着她的肩膀,穿过一道回廊,映入眼帘的是一株株婀娜绽放的桃花。

    “好多的桃花呀”木香眼睛一亮,“夫君,你可是将满世界的桃花都移过来了,这么多,看得我眼花缭乱。”

    周汤摘了一枝桃花,说:“木香,这一年来,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也许桃花能帮我,找到你。因为,我们曾有过桃花之约。”

    她感动地凝视着他,说:“我现在相信你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将桃花别在她发髻上,看着她,说:“木香,你可真好看。”

    她扑入他怀中。

    三月桃花开,他为她,吹一曲笛子。

    笛声悠扬,婉转,二人在桃花丛中紧紧相拥,感比之前更加坚固。

    木香这时说:“夫君,我想见见珠儿,好久没有见,怪想念的。”

    周汤便对人说:“传珠儿。”

    珠儿正在厨房炖一碗鱼胶汤给周汤吃。

    因为府上没什么别的女人,珠儿又是周汤最信任的,所以这一年来,珠儿为周汤做这做那的,极为卖力。

    这时,木玉走了进来,笑道:“珠儿姐,您的厨艺可真真好这大老远的我就闻到了你做的鱼胶汤”

    珠儿听了,得意一笑:“也不只是你夸奖,连将军也常这样夸我呢”

    木玉心机可比珠儿深,看珠儿一提起周汤便脸红成什么的样子,心下鄙夷极了,说:“珠儿姐对将军可真是深义重哪,将军也对jiejie与别的奴婢很不一般,看来将军是特别疼jiejie呢。”

    珠儿脸更红了,说:“你可别多嘴,将军哪看得上我呢?”

    木玉笑道:“难道珠儿姐没有这份心思不成?若果真没这份心思,为何还要为将军如此兢兢业业的?”

    珠儿说:“呀,你这丫头,真多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皮子”

    木玉忙边逃边说:“jiejie饶命哪meimei也是为了jiejie着想哪”

    珠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可是,这要将军肯才行哪。不过,我是压根没指望能作将军的妻,只要能让我做个通房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木玉在心里暗笑:“通房?现在木香来了,我看你连通房的梦也要破碎了。”

    这时,有人进来对珠儿说:“珠儿姐,将军叫你过去一趟呢。”

    珠儿一怔:“哦,将军回来了?他可是在书房么?我这就过去。”

    那人说:“不是,将军正在夫人在桃园里呢。”

    珠儿一怔:“夫人,什么夫人?”

    那人笑道:“珠儿姐还不知道么?将军过去的结发妻子木姑娘,回来了”

    “什么?”珠儿一怔,手上的碗“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木玉在一边叹了口气,说:“珠儿姐,你怎么了?”

    珠儿连忙说:“没事,没事。木香回来了?回来是好事,只是为什么,她回来,我本应该高兴的,为什么我反而会这样难受呢?”

    珠儿看了锅里的鱼胶,正在端着过去,木玉提醒道:“珠儿姐,将军和夫人两个人在,你怎么还是像平一样,端一碗过去?这叫夫人看了怎么想呢?”

    珠儿想想也是,她说:“那你说怎么办?我只炖了一碗。”

    木玉说:“珠儿姐,我将您看成亲jiejie,才这样提醒您的。这个木香可是容不下任何女人在将军边的,往后,jiejie行事可要万分小心才是。至于这鱼胶汤,珠儿姐,我看这样吧,您送一碗还不如不送,哪天您炖了两碗,再一块儿送过去吧。”

    珠儿叹了口气,说:“也只好如此了。”便走了出去。

    木玉一个人将鱼胶汤偷偷吃光了。

    珠儿远远就看到周汤和木香紧紧搂在一起,不知为什么,过去在周府她并没有不高兴,今看到了,她心里颇有些酸酸的。

    木香见珠儿来了,拉着珠儿的手问东问西的,可是珠儿心里难过,脸上也不加掩饰,木香惊问:“jiejie这是怎么了?”

    珠儿说:“今体不怎么舒服,夫人和将军久别重逢,就不打扰了。珠儿告辞。”

    说着便走了。

    木香说:“咦,怎么珠儿与我,变得如此客起来?”

    周汤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说:“当然要叫你夫人了,难道还是叫你meimei么?这成何体统?”

    木香说:“我不是指这个,我指的是※……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

    周汤吻了下她耳朵,说:“我们去用膳,然后好好休息。”

    用罢了饭,周汤迫不及待地抱着木香上。

    两个人都是如此饥渴,在上翻滚起来,折腾到半夜,周汤吻着她耳坠上的朱砂志,喘着粗粗的气说:“木香,从今后,为夫给你个任务,为我生一堆宝宝。”

    木香听到“一堆”,便笑出声来,“你当我是猪呀?生两个便够了,一堆可怎么生呀。”

    他吻着她的胳肢窝,吻得她边笑边喘气,他说:“不,我们要养很多个孩子,从此再不吵架,若你要与我吵,我也要让着你。”

    过了些子,木香回来的消息传遍朝廷,司马曦专程来到周汤府上庆贺。

    周汤带木香出来拜见司马曦,司马曦看到木香还是这样美,便说:“过去你们可是没办过隆重的婚礼?如今可是要办一个了。”

    周汤听了,说:“王爷说得对。明,接父亲来府上住后,臣同父亲商量过,一定要给木香一个隆重的婚礼。”

    司马曦笑道:“到时,本王一定要送你们二人一份厚礼。”

    “多谢王爷。”

    司马曦要走的时候,正好撞见紫烟。

    紫烟正在院子里绣花,略一抬眸,看到了司马曦英气的脸。

    司马曦觉得此人好生面熟,一想,便想起来,上次在中秋宴见过,紫烟一看他这打扮,刚刚也听人说六王爷来府上了,便知他份,连忙行礼:“妾见过六王爷。”

    “免礼。”司马曦急忙扶起她,盯着她柔弱无骨的手看了半晌,才说,“你一定是周紫烟姑娘。”

    紫烟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司马曦笑道:“上次周姑娘在中秋宴女扮男装也是极美,如今恢复女装,不想更添妩媚。”

    紫烟脸一红,说:“王爷过奖了。”

    司马曦低头看到了她手上的刺绣,大为惊叹:“这样好的双面绣,姑娘竟也能绣得出?姑娘真的是巧夺天工哪”

    周紫烟说:“让王爷见笑了,这等手艺,岂能拿得出去?”

    司马曦见紫烟对答如流,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更添好感。

    这时,周汤与木香过来了,他们是正要送司马曦出府,走到司马曦面前,周汤正要说话,司马曦忙说:“周将军,本王且在你这桃花园,再赏赏花,如何?”

    周汤忙说:“王爷喜欢,是末将荣幸。”

    司马曦便说:“那就烦请将军为在下移桌椅于桃花园,本王想与紫烟姑娘一同赏花。还望紫烟姑娘赏脸。”

    紫烟一怔,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周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拒绝,她便同意了。

    看着司马曦与紫烟对座赏花,木香问:“夫君,你看六王爷,会不会是看上紫烟了?”

    周汤说:“最好不要看上。紫烟已受过伤,若再受一次伤,怕是一跌,便爬不起来了。”

    木香明白他的意思。司马曦是堂堂王爷,皇帝的儿子,而紫烟只是小小的闺秀,司马曦将军是要争皇位的,怎么可能娶妻烟为妻?就算是侧室,怕也轮不到紫烟。

    自古帝王多薄幸,紫烟呀紫烟,你还是不要再沾惹上他们才好。

    到了晚上,周汤与木香关着体挤在一起,木香说:“这这么宽,非要挤得这样。”

    周汤拿出那把扇子,展开,为木香扇了扇,笑道:“么?我给你扇扇。”

    木香睡意朦胧,迷糊中只见这扇子扇得人眼更花了,便说:“别扇了,夫君。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周汤收起扇子,掂了一下,说:“这把扇子用处可多了,往左开便是折扇,往右开便是团扇,若是竖起来便可当武器用。”

    她笑道:“我早看出来了。”

    周汤在她耳畔厮磨着:“木香,明,和我一道儿,接爹爹回来吧。”

    木香一怔,马上应道:“这是理应的。”

    周汤吻着她,说:“就怕你还生父亲的气。”

    木香温柔一笑:“都过去那么久了,父亲也平白做了一年的冤狱,还有什么气不气的。”

    周汤将她搂得更紧了:“我想,父亲经过了这么多,一定不会像过去那样,不接受你了。我们一家人,要团团圆圆的。”

    “我知道,他终归是你亲生父亲,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他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很伤感的样子。

    周汤问:“怎么了?”

    她垂下眼眸说:“其实,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周太守之所以入狱,全是我害的。”

    她在周汤惊异的目光中,讲起了过去那件事。

    当时周汤离开了她,她一时憎恨,让纪墨云帮她复仇,打击周府,害得周安蒙冤入狱。

    周汤听她讲完,脸上的惊异表也渐渐淡去了,他搂得她很紧,说:“木香,说起来,要怪也要怪我,若不是我离开了你,你也不会做出这种傻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要珍惜彼此。”

    木香点点头。

    次一早,周汤便带着木香,坐上马车,行了半天路程,来到广陵,将周安接了出来。

    周安头上已是满头银发。人到中年却遭遇牢狱之灾,过去宠的妾室竟是一个也没有再来看他,他心灰意冷,见了周汤,反而泪盈眶。

    原来还是周汤好,可是自己过去一直冷落他。自己一直宠的周康,却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

    周安后悔极了,与周汤抱头痛哭。

    “父亲,”周汤说,“以后,孩儿会好好孝顺您。”

    周安泣不成声。

    都说久见人心,患难见真,周安算是见识了。

    到了周府,周汤令珠儿备了丰盛的饭菜给周安吃,木香亲自下厨,做这做那的,周安感动极了。

    可是周汤要紫烟过来见见父亲,紫烟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来。

    周安知道紫烟不愿意来见他的原因,他是个畜生,对自己的养女也要玷污,他知道自己犯下的过错有多大,便对周汤说:“汤儿,是为父对不起紫烟,为父一定要亲自向紫烟认错。”

    周汤一怔:“父亲,您犯了什么错?紫烟为何要如此憎恨您?”

    周安捶打着自己的头,周汤连忙拉住,木香说:“夫君,这事,让父亲去处理吧。我想,紫烟一定会原谅父亲的。”

    周汤听了,只好作罢。

    周安跪在紫烟门口,周汤急忙拉起他,说:“父亲,孩儿不知父亲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但若是父亲这样跪在这里,被人看到了,传出去了,外人会如何看待紫烟呢?父亲岂不是让紫烟更加难堪了?”

    周安听了,便站了起来,叹气道:“紫烟不愿意原谅我,我会一直不得心安哪。”

    这时,紫烟重重开门走了出来,目光森冷地看着周安,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冷笑道:“父亲,这世上,有些事,是无法弥补的,女儿不想再看到父亲,还请父亲马上离开。”

    说完,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周安垂头丧气地走了。

    木香劝道:“父亲,我想紫烟也是在说气话,也许假以时,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事后,周汤奇怪得很,问木香,周安到底是对紫烟做了什么,紫烟会如此憎恨他。

    木香不知怎么说才好,说:“夫君,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如今,父亲也已受到应有的报应了,做了一年的冤狱,我想,上天终归是公平的。”

    周安得不到紫烟原谅,从此一病不起。

    周汤本想对周安提起,要与木香重新办下婚礼的,但是见周安病了,便不好开口。

    他夜端着药汤,坐在前扶侍着周安,周安有时半夜起来,会神志不清,梦游出去,有时,差点摔伤了腿,周汤不放心让周安一个人呆着,于是便留在周安房内,与周安一同休息,照料着周安。

    周安感动于周汤如此孝心,对周汤说:“汤儿,你将木香叫过来。父亲有话要对你们讲。”

    周汤端着药碗,说:“父亲先将这碗药喝下,孩儿便去叫木香过来。”

    周安摇了摇头:“我这病我自己清楚,喝再多的药也是无济于事了。汤儿,听为父的,将木香叫来吧。为父有话要对你们二人说。”

    周汤只好放下药碗,对奴仆说:“去叫夫人过来。”

    木香过来了,周安说:“木香,过去,我们周府上的人委实对不起你,你可不要记在心上哪。”

    木香说:“父亲说哪里话,过去都各有过错,孩儿早忘记了。”

    周安点了点头:“这就好。你是个好媳妇,可惜,却没办一个体面的婚礼,给你。今为父作证,你们快些办下面面的婚礼,让我也参加我的好儿子的婚礼,好么?”

    周汤眼角含泪,说:“父亲,还是等您好些了,再说吧。”

    周安摇了摇头:“我的病,是好不了了。汤儿,这是我最末一个心愿,难道你连这点心愿,也不愿意满足我么?”

    周汤只好点点头:“父亲,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孩儿一定能医好父亲的。”

    周安见周汤点头答应了,长满苍白胡须的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来。

    周汤于是宴请了很多朝廷的朋友,来参加婚礼。

    周安穿得很体面,坐在上座上,等着一对新人过来向他行礼。

    唢呐声、锣鼓声大响。

    周府上人流如鲫。

    桃花林里摆下一百桌宴席,处处张灯结彩,连周府上盘绕的河面都映得红艳艳的。

    木香盖着红盖头,被喜娘牵了过来,周汤一红衣,俊朗的脸是喜气的红光,朝气焕发,他牵着木香的手,来到周安面前,与木香双双跪下,拜了天地。

    喜娘给二人递上茶。周汤便与木香将茶献上给周安,周安喜气洋洋地喝了,递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包,说:“祝我的儿与儿媳妇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周汤与木香谢过,站了起来,木香便被送入洞房去了。

    司马曦也过来了,送来了一对蓝田黄玉,说:“你们一个佩一块,可得上天的庇佑。”

    周汤谢过。

    周安看着人人脸上的欢笑,心想,可惜他看不到孙子的出世了。

    他令人叫周汤过来,抚摸着周汤的脸,眼中是深深的留恋,他说:“汤儿,你是对的,可千万不要娶太多的妾室,因为,结发之妻,才是最好的,别的女人,全是利用你,她们看中的是你的官位,是你的权势和钱财,而结发之妻,才是真正能与你患难与共的。汤儿,你要珍惜哪。”

    周汤重重地点点头:“父亲放心,孩儿一定谨遵您的教诲。”

    周安满意地点点头,最末一次抚摸着周汤的脸庞,想起周汤小时候,他带着小小的周汤,去河边散步时,那时候,他与他的儿子,是多么地和睦,多么地融洽。

    可是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是时候应该走了。

    他装出轻松一笑:“汤儿,去吧,去陪客人吧。”

    周汤觉得周安有些不对劲,忙说:“父亲,您怎么了?”

    周安说:“没事,父亲怎么会有事呢。你快去吧。”

    他想留给儿子,最后的坚强笑容。

    周汤便走开了。

    周安闭上了眼睛,在最末一刻,他脑海中闪现着的,是结发妻陈玲,还有周汤,还有木香,还有被他伤害的紫烟,除此之外,他谁也想不起。

    他欣慰地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

    一七二破镜重圆.

    一七二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