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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的多话还是相当有“局限性”。【】特别熟悉的人,她话多点,且,“人话”说的还是不利索,颠三倒四。“极具学术性的话”很清晰,教科书一样。这样,陈妈只当她是录音机,大多时候还是鸡同鸭讲话。 “生的男孩儿女孩儿都不知道,不过有时候想想这样也好,你自己都这样,怎么顾到孩子,生下来更受罪” 在给夏又梳头发,陈妈叨叨她的,夏又看她的书,有时候举起来,“看,这就是自来红。”亚场坑才。 还是吃食为主。 手上拿着的是份画刊月报。走廊上捡的,估计是哪个好吃的小护士落下的,她拿回来看得也大劲儿。 自来红是老西京最传统的月饼, 糙纸上覆盖一张菱形红色商标,单色印刷,纸绳扎捆,富于色彩又有人情味, 自来红在老西京口语念“滋了红”。对应的还有“滋了白”。自来红外型古拙,圆而鼓,冰糖渣果仁为馅,吃起来要有嘎嘎吱吱的口感;香油花生油和面,烤制而成。颜色偏重。上面盖一个有点儿夸张的红圈,醒目形成了招牌;自来白为汉民所做,区别于大猪油和面,大油和面就酥一些,所以老年人牙口不好的喜欢吃自来白。 因为样子憨朴瓷实,陈妈凑头看了看,“怎么做,” 哟,来口才了。嘚啵嘚啵像默书一样说了做法。 “你想吃油挺大。”夏先生交代这几天不能给她吃大油,身子要养,可也不能过量。 夏又低下头去,半天,懂事儿地摇摇头。 陈妈也过不得,摸她的小麻雀辫子,“等再养好点,一定做给你吃,我这看呀,你爸爸对你也不叫完全狠心,身体养好是正经道理”夏又乖巧点头。“好,你下去转转,我把你这床褥子拿到楼上晒晒,今天太阳好。”夏又下床,陈妈捡了褥子,看她换上棉鞋穿了大棉袄出去转悠了。 今天确实天气好,难得暖阳。夏又喜欢看那边的一池子金鱼,揪了点面包又跑那儿喂鱼去了。 “哇,这是什么” “鲨鱼” “mamamama,你看” 池子边坐着的病友、家属忽然纷纷惊呼,夏又好奇回头,一看露出笑颜。 头顶上“飞”来几只大鱼,有鲨鱼、金鱼、热带鱼,每个足有一人那么大,相当逼真 原来,就是如同“航模”,人遥控,材质像气球, 如此高大上的玩具,一时在小花园里造成轰动,都来看稀奇, 大鱼们围着她转, 又又仰头就看着,新奇又快乐。 至爱拿着一只遥控器走过来,“好玩么,” 又又点头, “你试试,喏,就这么遥控”后头框住她,低头手把手教她, “对,就这样,”教了几盘,放了手,又又自己控制。她真有天赋,一学就上手,她还会遥控着鱼摆尾巴游。夏又超级认真,目不转睛。 玩得不想上来了。 小院子一直围着不少人,这玩具多稀奇。有些小朋友羡慕不已,也想玩,夏又把遥控器让给他们。分享,也是乐趣。 上楼来时,夏又已经头上都冒汗了。 至爱给她脱了大棉袄,洗手间扭了个温热的毛巾来给她擦脸,夏又眼睛还盯着浮在屋顶上的几只大鱼。 至爱笑,“晚上我再给你弄几盏灯来,蓝蓝的光,你就在屋子里玩,像海洋世界一样。” 又又点头。 看,不是特别熟特别熟的人,她还是个哑巴。 陈妈晾晒完褥子就回去弄饭了, 进来时正好看见至爱喂她吃自来红,忙进来“诶诶,不能吃”自己手里的保温桶放在矮桌上就来拉过夏又,夏又嘴巴还是接了一口,嚼啊嚼。 这人是谁陈妈也不认得,不过现如今夏又身边再出现多少人神她也习惯了,话说回来,也是她管不了的,只要不害她。 至爱一伸手比了比手里的自来红,笑着,“油不大,您放心。” “您是”管不了是谁吧,这也就随嘴问, “我是何至爱,又又在京城的朋友,来给她送玩具的。”指了指天上飘的大鱼玩具。 咋舌烧钱的东西,陈妈不懂,但是看又又身边围绕的这些人中龙凤,又觉老天是公平的,傻人有傻福,她是个好孩子,自然会得贵人怜惜。 陈妈是负责任的,还是不让喂她吃自来红,把保温桶递她手上抱着,又塞给她一根长瓢羹,“我把藕都切小块了,快吃。”这也是她爱吃的,转眼也就不缠着自来红了。 至爱把手上这口没吃完的塞自己嘴巴里,拍拍手,“有什么要帮忙的,我来。” 陈妈忙摆手“没有没有,您坐坐。” 至爱就是贼,晓得看事做事,抱起陈妈刚拆下来放在沙发上的被套,“我帮您拿去洗吧。” 陈妈拉着,“真不用。” 至爱笑,“您歇会儿,再看是不是给她洗个澡,她刚才楼下玩兴奋了,出了不少汗,怕就这么睡着感冒。这些我去处理,保管一会儿她洗完澡出来,还是盖得上她盖惯了的这些被子。”
陈妈都心里不由感叹, 这耀眼个主儿,这细腻的个心, 这些被单看着旧,但是他能看出换下来没有立即换上新的,等着洗了套着再用,说明夏又习惯这些了。 “你要真嫁给这样的人也就真好了,对你多好”夏又低头舀着汤喝,陈妈又摸她的头,总盼着她要有个好归宿好像自己也能安心。 不知他是怎么弄的,反正等陈妈给夏又洗完澡出来,床上铺着那洗过后干净松软的褥子被子。夏又盘腿坐在床上,他额上渗着汗的,袖子卷着在房间里布线,给她装夜灯。 陈妈都是感动的, 灯光一亮起来, 暖蓝如海, 夏又遥控着这些鱼在房间里游,梦幻的童话世界一样 至爱叉着腰站在一旁欣慰地看着这一切,有时两只鱼“碰了头”,他还笑着抬手去帮忙扒开完全一心一意地哄她,宠她,溺爱她 “您还没吃饭吧,我去给您做点。”陈妈说, “哦不不,自来红我带来有多的,再说一会儿也要走了,您休息一下吧。” 至爱的容颜老少通吃,陈妈心想,这样的人,要是长长久久对夏又好该多好 陈妈不知啊, 何止至爱, 现在多少人想“长长久久”对她好, 但是, “夏又”永远如那莫测的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喜或悲,而且那样深刻那样极致 走之前,至爱还弯腰撑在她床边,“我回京城一趟,明儿下午就回来,再给你带些好玩的来。” 又又乖巧点点头。累了,人也想睡觉的样子。 “睡吧。”摸了摸她的额头。 湛蓝的灯光里,她如此纯真美好,和这一屋子童话世界融为一体,暖暖印在至爱的心里, 却, 哪里又知, 简直可称“一夕遭逢巨变” 天地都变了颜色, 夏又,又又你在哪儿 注定,人心,血流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