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 调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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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科长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笔也给搁下了,他盯着笔记本上的记录看了一阵,问许岩:“许岩,你那天是一个人去万和商场的吗” 对方又提到了这个问题,许岩心脏陡然抽紧:“不是。我跟个朋友一起去的。” “一个朋友那是个什么人啊” 看申科长嘴边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许岩立即知道,对方其实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想了一阵,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个。。。关系到我的私人,能不能不回答” 申科长向后一仰,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他微笑道:“许岩同学,协助国家安全机关的工作,如实回答问题,这是你作为公民的应尽义务,这是常识来着,不需要我们跟你说吧面对安全机关的询问,你所谓的是构不成理由的而且,还有一点,” 他盯着许岩的眼睛,微笑着说:“当时商场里是有摄像头的,当时的冲突情形已经被摄像头拍下来了,所以,你要隐瞒什么,这是毫无用处的。其实,当时的情况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现在就是想看看许岩同学你肯不肯配合我们的工作了。” 申科长笑吟吟的,但眼神却是淡漠至极,一番话说得柔中带刚,许岩听得心神剧震对方暗示得够明显了,只差没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而且,对方说起商场有摄像头,这更让许岩心神大乱:商场有摄像头的话,朱佑香岂不是也被拍进去了 但许岩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完全是申科长诈他的:万和商场的各大主厅和东西门口附近安装了摄像头不假,但那天,因为线路出了故障,商场的几个摄像头都没有打开这也是让国安局暴跳如雷的原因了,倘若有摄像头,他们早就把许岩给找出来了,哪还需要一趟趟地去求郑秋怡透露线索 但这些情况,许岩却是完全不知道的。他踌躇了一阵,终于还是屈服了:“当时跟我在一起的,还有我的一个朋友,朱佑香。” “朱佑香她是女的吧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呃,她是我的朋友,关系很要好的那种朋友。” 两名国安警察都笑了,都表现出一副“咱们都是男人你懂的”的那种表情。申科长挤眉弄眼地冲许岩说:“这个很要好的朋友。。。该不会就是跟许岩同学你同居的女朋友吧” 许岩闭口不语,心里却是坚决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乱说话现在自己在客厅里说的每一句话,躲在客房里的朱佑香都会听得清清楚楚。自己乱说话把朱佑香说成自己炮友的话,等下这两个警察走了,那暴力妹子等下不把自己剁成rou酱才怪 申科长继续问道:“你的女朋友,这朱佑香。。。她年纪多大了干什么的她家在哪的” “她啊,她约莫就十六七岁那样吧,我估计,她该是个高中生吧。在哪里读书,我就真不知道了。” “你估计你不清楚她干什么的连她在哪所学校读书都不知道” 许岩把手一摊,显得很无奈的样子:“警官,我跟她是在网吧认识的,大家谈得来就混一起了。我跟她又没认识多久,我这人又懒,又不查她家户口,怎么会知道她在哪读书” “她没跟你说过吗” “她好像跟我说过吧,但我也没留意,好像是市里面的附属一中。。。要不就是市三中,或者五中,反正是附近的这几家学校中的一家了。。。不过她经常逃课,估计这课上不上都一样吧。” “她跟你聊天的时候,没有提起过家里或者学校的情况” “学校的情况。。。她倒是说了不少,不过我那时不怎么留意,就是记得她说很讨厌班上的老师,还有很讨厌几个装逼的女生。。。呃,我记得她最喜欢骂一个叫郑艳艳的女生了,说那个女生最sao最爱出风头又喜欢勾引男生,她常在我面前骂,诅咒说这小不得好死,出门就挨车撞死,晚上出去就挨小流氓米。。。” “那她家呢她家在哪里,是干什么的呢” “这个啊,我就真不怎么清楚了。听她的口气,好像她家是做买卖的,好像还有点钱。她跟她家里关系不是很好,很少提家里的事。” “你去过她家吗” “没有,我从没去过她家有事没事谁会去她家啊,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听许岩说得粗俗,两个国安警都是摇头,徐警官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申科长继续问道:“那,朱佑香现在在哪里呢” 许岩摇头:“我不知道。。。她有空了就过来找我,有时候又会突然消失好一阵子,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上个星期,她跟我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吵起来了,最近已经好几天没找过我了,我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把我给甩了,自己走人了。” “咦,你们没有联络电话的吗她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她吗” 许岩腆着脸,努力装出一副浮世浪子的厚颜无耻嘴脸:“警官,大家都是男人,你也知道的,我跟她睡了那么多次,早腻了。。。她甩了我,那正好嘛我也嫌她啰嗦,其实我也正想甩掉她的换新的她不来烦我,我求之不得了,我干嘛还去找她” 两名警官都是蹙眉,那位徐警官又叹了一声:“现在的大学生学校都是怎么教的”通过许岩的描述,他们已大概在心里形成了朱佑香的印象了一个很逆反的现代非主流少女,无心学业,心里充满叛逆,爱翘家,爱逃课,爱出去混,爱打架骂架,对待感情随便而肤浅。 这样肤浅无知的不良小太妹,在锦城的网吧和嗨吧里随处都能可得见,这种脑残非主流妹子,为了充几块钱q币就肯随便陪男人上床的,听到许岩的女朋友是这样一个人,两位国安警顿时失去了兴趣其实,在他们原先的调查计划里,许岩的女朋友本来也没占多大的分量,她只是几百个在场目击证人的其中一个罢了,问不问都无所谓的。 但现在,既然问到了,按办案程序,他们还是要把这套问话的流程给走完的,申科长又问许岩要朱佑香的电话号码,许岩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翻了几下电话本,找到一个很久没联系、电话也被停机的朋友,他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 申科长很认真地把号码给记在了笔记本上,看着他低头记录着,许岩只觉得满手都是汗水,背后一阵阵地发凉倘若说刚才自己的回答只是在插科打诨地误导对方蒙混过关的话,那现在的回答,那真的是裸地撒谎了。一旦被揭穿,许岩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在等着自己。 许岩这样撒谎,其实也是留有后手的。他也是在赌一把,他赌国安局对朱佑香不是真的很感兴趣,刚才的问话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不会真的打电话过去问询查证。就算他们真的打电话过去,打过去的号码也会只是显示“此号码已经停机,无法接通”许岩觉得,警察们也不会有精力特意跑去电信局查询这样一个无足轻重、跟案情关系不大的小人物电话的。 就算警察真的查证了,发现这个号码的机主并非朱佑香,许岩还可以把两手一摊:“这电话不是朱佑香哎哟,奇怪了,平时她都是拿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的,怎么不是她呢为什么不是她这我怎么知道呢” 这样推脱之后,倘若警察们还继续深入调查,那许岩也没办法,只能老实招供了:这个,也许可能或许说不定,我真的记错号码了。。。真正朱佑香的名字我已经不小心在通信录上删掉了,我记错号码了。。。为这么点小事,你们不至于真的要把我抓去坐牢吧 “还有一件事,”申科长蹙着眉,慢吞吞地说:“许岩同学,我们注意到一个细节,在歹徒从电梯里出来,到他径直出商场西门的这个时候,是你认出了歹徒来,并喊出声来,让在场的警察抓他这个,我没说错吧” “没错,就是这样。” “那么,”申科长突然抬头,他双目利剑般直戳许岩的眼睛:“许岩同学,你又是怎么认出那歹徒来的那么多的在场群众,那么多的警察都没能把他给认出来,偏偏是你把他给认出来了,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他就是凶手呢” 对申科长的这个问题,许岩并无丝毫迟疑因为在原先的设想中,许岩已料想到了,这是警方最有可能问起的问题,所以,许岩对这个问题还是颇有准备的。 他镇定地回答道:“申科长,因为我本来就是从三楼下来的,在三楼那边,凶手杀人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恐慌,很多人在叫嚷,在逃跑。这时候,我听到那边有人在sao动,也过去看了下,远远也看到了凶手的模样。。。但看得不是很清晰,当时就那么一眼,我就跟着人群一起逃下去了。这样,在一楼再见到他时候,我就认出他来了。恰好那么多警察在身边,我就赶紧报告警察,没想到。。。唉” 申科长挑下眉:“三楼你就那么远远看了一眼,然后你在一楼见到了他,马上又能认出那凶手来了” “当然不是马上了。那凶手换了衣裳,我当时也只是觉得这家伙有点异样,看着好像有点面熟,但还不敢确定。直到他走了几步,快出门时候,我才终于认出了他来。” 看着两个警察好像有点将信将疑的样子,许岩又添了一句:“还有一个原因,我看到那歹徒裤子上好像有点溅上去的血迹,当时看着有点深颜色,我看着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也是我能认出那歹徒的一个原因吧。” 申科长和徐警官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种感觉,在这个关键问题上,许岩的回答有点不尽不实,但他们又没办法找到许岩到底说的哪不对劲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郁闷啊。 申科长又把记录翻着看了一遍,问他的同伴:“老徐,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警官睥睨着许岩,他的声音有点冷:“许岩,你在跟歹徒打斗时候,那歹徒拿着刀子,你用什么武器跟他对打空手,还是持械” 许岩心神一震,他装作满不在乎的神态来:“徐警官,对付那么个小毛贼,我空手对付他就绰绰有余了,哪还需要什么武器这种小贼,我让他一只手都没问题啦” 徐警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岩,语气严肃:“你确定你是空手” 说真的,许岩就怕对方用这种认真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个嘛。。。我觉得以我的身手,空手对付那家伙就绰绰有余了,但那时候身边恰好有把工艺剑,这个。。。我不用也不是白不用了,就顺手拿过来招架了下。。。其实也没用什么,我连剑輎都没拔出,就那么挡了一下而已,关键的还是我的身手厉害啦” 许岩说着,一边在心里回想着刘洋吹牛皮的时候的神情,努力模仿着胖子那令人神憎鬼厌的嘴脸,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面前的两个安全局警察给骗过了呃,好像效果不大,徐警官依然在严肃地盯着他,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轻蔑,却是继续追问道:“那,你跟那歹徒打斗,最后是谁赢了” “徐警官,我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很没必要的那肯定是我赢了,难道你对此还有疑惑吗” 徐警官严肃地问:“为什么说是你赢了呢” “因为那歹徒逃跑了啊” 徐警官一窒,他又问:“那,你觉得,那歹徒为什么要逃跑呢” 许岩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徐警官:“为什么那歹徒要逃跑徐警官,您问的这不是废话来着吗因为我打赢了,他自然就要逃跑了。” 为什么说打赢了因为歹徒逃跑了,自然证明我赢了;为什么歹徒会逃跑因为我打赢了,他自然就逃跑了; 对许岩这样神一般的自圆其说回答,两位警官实在不知如何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