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红姐一翻话
晚餐的烤全羊和烤羊腿如约而至,期待了一天的美食终于可以吃到口中。陆川和其他导游一样,此时也可以放松下来,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餐厅里依旧很是热闹,有的团是下午才赶到草原,中午没有接受献歌敬酒的仪式,晚上照旧补上。所以,下午到的团还能吃上手扒rou,而上午来的团,晚上如果不再点风味餐的话,就吃不上羊rou了。好在陆川的团点了烤全羊和羊腿,其实这也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因为一下午光是骑马就很是费体力,更费精力,在太阳的晒照下,人体的能量会大量的流失,加上回到住地以后还要观看表演,往往会把人搞得很饿,而是晚上要是不吃点硬货——所谓的硬货就是指的rou类食品——晚上很快就会饿的。毕竟草原不同于城市,除了rou食,其它饭菜也许能吃饱,也许吃不饱,但通常情况下是吃不好。 经历了一天的劳累奔波,所有人都如狼似虎地在那喟着脑袋。烤全羊就是漂亮,随着马头琴的音乐,一只卧跪在推车上的全羊被从后厨推到了客人面前,只见那全羊通身焦黄,顺着开裂处慢慢向外浸淌着嗞嗞作响的油水,羊头上扎着一朵大红花,嘴里还叼着一根鲜嫩的香菜。随着烤全羊的临近,一股股带着孜然清香的烤rou味扑鼻而来,足足吸引了人们的眼球,就连其他团的客人也忍不住在等菜的间隙侧身张望,吃不上rou的人那叫一个羡慕。吃烤全羊礼仪简化到只有一项,那就是请这个团里地位最高的人手持蒙古刀在羊的前额上划出一个十字,就可厨师代为动手,将羊分解装盘,送到各个桌上供人们品偿。要说人们为什么爱吃烧烤,为什么把很多东西拿来烤着吃?也许联想一下人类祖先第一次在火灾过后吃到熟食的喜悦和兴奋就不难理解了,烧烤时产生的煤烟味儿、食物在高温作用下发生质变后烤rou的香味、各种调料在火焰中相互作用产生的香味儿,就连那烤rou的场景都足以激出起潜意识当中原始的野性。 分rou,吃,香!人们尽情享受着酒rou穿肠的痛快。 没有了任务,剩下的就是放纵连日奔波带来的心情。晚餐的气氛远远高过白天,游客结束了一天的行程,释放着压抑许久的激情,导游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不用再想下一步的计划,至少暂时不用去时想。白酒、啤酒可劲地喝,一桌喝罢还要串着桌地喝,你碰杯来我倒酒,你称兄来我道弟,你抽烟来我点火,你甜言来我蜜语,你搭肩来我搂背。草原是一个让人忘掉一切烦恼的地方,夜幕激发出人本来的天性。客人们喝得正欢,导游们也频频举杯。一桌上的地陪加上司机,没一个不能喝,没一个不会喝,更没一个不会劝人喝。男导游劝着女导游,老司机劝着新司机,女导游灌着男导游,老司机逗着女导游。听着乱,看着也乱。谁跟谁都想喝,谁跟谁都能喝,认识的喝,不认识的也喝。酒带着颜色,话也带着颜色。一个是液体的颜色,一个的精神上的颜色。人们享受着液体带来的刺激,同时幻想着精神上营造的氛围。比着喝,比着说,每一个导游都如此的兴奋。整个餐厅人声鼎沸,烟雾缭绕,酒气冲天。伴酒歌手的演唱只是短暂的,但是导游们的即兴表演却是接二连三的。酒桌上是地陪导游自我表现的又一个舞台。同行们喝得差不多,端起酒杯到客人中间拉近感情。此桌坐下,已和客人有说有笑,彼桌站起已经是歌声嘹亮。唱得好的,客人们跟着一起手舞足蹈,唱得不好的,也有客人敬酒致谢。此种情形下,谁也没有错,谁也不会错,只要给足对方面子,大家都是齐乐融融的一大家子。 “陆川,你小子给我过来!大姐我等你这么久了,轮也该轮到我了吧?”陆川刚从一桌客人边上起身,正要转身回到私陪桌上时,背后传来了这么一声近乎于命令的声音。陆川此时也红着脸,涨着脖,打着酒嗝,一手夹烟,一手端着空酒杯,四下环顾,正在找声音的来源。转头一看,原来是后面一张私陪桌,由于头有点晕,第一次没看清是谁,第二次定睛一看,原来是她! “哟,段姐,你叫我哪!”陆川笑呵呵地转到桌前,坐到了段姐的一侧。不远处,白丽丽正和团上的红姐等几个老大姐同桌喝着酒,聊着天,猛然间一听有个女人毫不客气地叫陆川过去,她小心地回头看着,一直看到陆川坐到了段姐的身边,然后视线就被一波起身碰酒的人挡住了。 此时红姐靠近白丽丽,喷着些许的酒气说道:“看,你的陆川让那个老女人叫走了,你看你,就顾着跟我们聊,自己的男人都没看好吧!再不看紧点,晚上你可连个毛儿也抓不住了!”说罢红姐面带诡异地笑了笑。 白丽丽心里直想得段姐叫陆川过去干嘛,红姐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听了一半,到最后才听出红姐话里的意思。忙回身在红姐的腿上拍了一掌说:“红姐,你说啥呢?什么我的男人,你别乱说,他跟别的女人喝酒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白丽丽被红姐当着几位女客人的面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其实谁都知道,这简直是言不由衷的反驳。 红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啤酒,一口喝了一大半,然后转过头对白丽丽说:“丫头,咱们都是女人,姐是过来,还不知道你们俩那点小秘密?你是不是喜欢陆川这小伙子啊?别装了,姐早就看出你的心思了。一天到晚就跟着他身边转,看你俩骑马时挨得那个近噢,比小情侣还有味儿呢!这不你现在穿的衣服,是不是陆川的啊?” 红姐顺手在白丽丽的椅背上一拍,白丽丽看着红姐那纤细丰满的玉手碰到陆川的衣服上就想阻止,她不怕衣服被弄脏,反正它也不怎么干净了,她是怕她心中的男人被这个女的染指。白丽丽说:“红姐,你一天都干啥啦?不好好玩,怎么老盯着我俩看呢,我俩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他是地陪我是全陪,在一起是工作嘛,还不都是为了服务你们呗!我看你呀,是喜欢人家陆川,嫌我挡了你的眼了是不是?”白丽丽反唇相击着说。 红姐一看小meimei有些急了,不慌不忙地安慰着白丽丽说:“小妹,你呀,别怪姐,姐这把岁数了,不能说阅人无数,好男人坏男人姐一眼就能瞅出来。你俩是同行,可说的话不少噢,他是单身帅哥,你是未嫁靓女,干柴遇烈火哪有不冒烟的?”白丽丽刚听到这儿刚一张嘴,却又被红姐堵住了,红姐接着说:“你看,姐虽然离了婚,可是不管保养得如何,魅力还是没减,现在公司底下管着一千多人,家底儿少说也衬个几千万。这每天身后面跟姐献殷勤的男人赶走一波来一波,可是没有哪个男人是真心对姐好,还不都是看着姐的钱。姐虽然有钱,可是也想找个真心的好男人,但没这机会啊。自打上了团,姐就看陆川这小伙子不错,人帅,人品又好,又细心又懂得照顾人。虽然是个干导游的,但职业归职业,人品归人品,你不可能干一辈子导游,他也一样。姐跟你说,这好男人遇着一个少一个,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你不抓紧,可有女人主动出击的。好男人坏男人,他可都先是男人。男人的软肋你还不知道,这女人上赶着投怀送抱、风情万种的,再好的男人也得被拉下水。你看跟他说话的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你再看陆川,白天严肃的人,现在不也跟那和她挑眉逗眼的。你还别不信,这导游圈里谁能保证自己一身上下都干净,陆川这小伙子虽然不错,你知道他身边有过几个女人呢?姐跟你说,这男人睡的女人多了,就不知道珍惜感情了。姐看你俩在一起时这小子还算老实,不像是女人堆里玩儿出来的主儿。所以啊,你趁他还没被别的女人拉下水的时候,自己赶快把他把握住,要不然,就算你能把他的人抓住,可是你也进不了他的心。大姐这可是一片好心哪!” 白丽丽听的都走了神,对啊,这红姐毕竟是风月场上拼杀多年的老战士了。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几句话就说进自己的心坎儿里了。特别是那句“好男人遇见一个少一个”再回头看看自己遇到的那些男人,真是好有几份相似啊!追红姐的男人是为了她的钱,追我的男人图的只是个“玩儿”,虽然早就对男人死了心,可是陆川的出现,真的给自己带来的一丝光明。她相信陆川不是那种女人一叉腿就走不动路的人,她也相信陆川不会因为干了这一行就沾了一身的污点,尽管难保他没有过女人,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到这个岁数还把这事看这么重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她觉得陆川是个可靠的男人,是值得依靠的男人。想到这儿,白丽丽心中对红姐的抵触少了一大半,她端起酒跟红姐碰了一杯,喝罢说道:“红姐,你说的也对,其实,我是喜欢陆川,可是我们再怎么说也是有距离的,这个团一散,就各奔东西了,我在南,他在北,怎么可能往一起走呢?再说,他虽然对我还算不错,但这是在团上,我是他的全陪,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好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感情。我对他了解得太少,我不知道生活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我们俩有多大的可能?红姐,要是你,你怎么办?” 红姐一拍桌子说道:“唉呀,我的小meimei,你现在还担心这个,姐跟你说,这女人一辈子能跟个好男人比什么都强,还想这个想哪个的干什么?只要这男人有本事、能养家、靠得住,跟着他在哪儿不能过上好日子?姐原来那个死鬼到是有本事能赚钱,可是就知道花天酒地,从来没管过我和孩子,一年下来在外边养了三个女人还不知足,这家里的钱要不是我拼命管着,早就让他给糟蹋光了。姐还当姑娘的时候就想着他有钱才跟着他,结果呢,还不是落个鸡飞蛋打。不在一个地方有什么,你要真心喜欢他,就来找他,他要真能要你也能跟着你走,这就是你们俩商量的事,根本不是摆着你俩之间的障碍。关键的是你俩心能不能走到一起。我看陆川对你也不错,刚刚接触了两天,就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再说,又不是明天就非得结婚领证,你俩还得交往一段时间不是。这感情的东西必须要考验的,可前提是你得先把握住这机会了。万一丢了,你考验谁去啊!姐跟你说心里话,一开始姐还真想把这小子包了算了,现在很多小伙子就喜欢让有钱的老女人养着。姐也不是养不起。可是看来看去,陆川这小子根本不是那种人,姐这才放弃了这念头。姐也是心疼你,好好一个大姑娘,天天干导游跑来跑去的,身边也没个男人,够苦的了。姐都有心给你介绍一个我公司里的小伙子,可是看你俩真的挺投缘,姐才跟你说这些心里话,要换了别人,姐才懒得管呢!” 白丽丽一听红姐想包陆川,这心里一惊,心想原来红姐对陆川也是居心不轨啊!可是接着往下听才觉得红姐真的是一片好心。想想她的建议,也不是没道理,是啊!如果两个人想走到一起,那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可真的是两个人想往一起走。那陆川愿意和我走到一起么?白丽丽内心中打起了一连串大大的问号。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再接红姐的话,随即转过头看着那一桌上的陆川和段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