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忏悔

    人的生存，总是要伤害一些人，生性纯良忠厚之辈，常常忏悔，希望获得救赎；另有生性淡泊之辈，及时在那菩提树前。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过错是白白害了别人，所谓有失有得，这个世界，没有完美一说。

    孤峰绝顶之上，祝辰遥然而立，而另有一人却从不远处飞身而来，待近处看来却是张小乖，他走到距祝辰半丈之处停了下来。祝辰回身看了一眼，冷笑道：”张小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说我帮楚荆也是再帮我自己，这与你我的恩怨没有关系！”祝辰冷冷地一挥衣袖，便大步离开了。张小乖没有再看祝辰的背影，而是看向这黑夜，长叹一声。

    秋夜总是格外的凄凉，梧桐的落叶刺破这黑夜的枷锁，飘荡进这浅浅的洞xue之中。楚荆捡了些树木，木枝，点了堆柴火，让这冰冷的洞xue暖和起来。又从储物袋里取出被褥，找一个平坦的地方铺好。差不多都准备好了，楚荆缓缓走到洞口，坐了下来。虽已是深秋，但夜晚冰冷的风吹在脸上，他倒是觉得很舒服。

    没有人知道他想了些什么，这一夜他也没有修炼，就这样坐着，坐着，就算这火堆的火燃尽了，就算这被褥里残存的温暖都消散了，他也不曾有任何移动，一夜的时间，就这般在这冷风的吹拂下，逝去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这天幕的黑暗，楚荆忽然张开了双眼，盘膝而坐。左掌缓缓张开，对着这天幕之下的光芒伸出。点点光芒融入楚荆的体内，暖洋洋的感觉，让楚荆一夜承受的丝丝寒气，尽皆驱逐。这时脑中忽然感觉诸多神经一紧，楚荆知道开始锤炼了，便尽量放松身体，让自己的神识自我抵挡。

    楚荆走进洞里，看了一眼基本没有动过的被褥，便转身出去。早上的修炼已经结束了，楚荆便要开始宗门委派给他的任务，接下来的一年或许要一直这样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会再为自己所做的事而后悔。为何后悔，所做之事，本就不可逆转，后悔，又有何用，还不如关心一下将来之事。

    五雷门本就有六座山峰，这每座山峰之下，除去山路便还有九十九个阶梯，这本也是新人弟子入门的考试，这些阶梯名为问仙梯，美其名曰：登上仙梯者可叩问仙道。楚荆要在这后山山洞中忏悔思过一年，在这一年中，他所受的苦役便是这打扫仙梯之事。

    去杂事房领了一把扫把，便前往第一处化水峰的仙梯。这化水峰正是当日那沈兰的山峰，这座山峰向来在门内比较特殊，因为它只招收女弟子，最近几年，数个天才弟子的出现，比如那洛映雪就是其一，这也让这座山峰有了赫赫威名。楚荆虽说被罚，但毕竟是新人第一，又出了此事，在外门中的风头自是一时无两。

    一路上遇到的女弟子多是对他指指点点，轻声谈论，楚荆虽是极力保持内心的平静，但的确是第一次来到这莺莺燕燕的女子之地，还是有些紧张。仙梯正是在化水峰的门前，一直通到半山腰，往下看去，也是白雾茫茫。“哎，楚荆。”这时，在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句轻声的叫喊。楚荆循声看去，原来是李晓。

    当日雷鸣试炼，李晓是老一辈弟子自是不能参加，所以楚荆也是许久不见他了。此时此刻，楚荆算是待罪之身，他也只能远远叫喊一声，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目中的鼓励却是明显。楚荆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此时，还有人当自己是朋友。“谢谢。”

    除去李晓外此时化水峰之外也聚集了许多人。宗门规矩，不可弟子不可随意进入其他山峰，所以他们也都是在门外站立，莫阳山也在其中，耍弄着自己手上的玉环，这正是新人弟子的奖励，一件防御伪灵器，因为楚荆的过错，这第一的名号自是到了他的手里。不过这碧翠华丽的饰物与他这略显肥胖的身体相称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这阶梯皆是洁白如玉，唯有这片片的落叶给这里蒙上了尘世之感。“哟，这不那谁吗？”就在楚荆准备打扫之时，却从背后传来了一阵嬉笑之声，楚荆转头看去，却是两个二十岁模样的男子，故作惊讶的说道：“这不是那个那个，新生第一吗？真惨啊，现在变成一个扫地的下人。“

    楚荆自然知道他是故意讥讽，便不做理会，径直向前走去。不过那两人却是不想轻易放过他，快步走到楚荆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楚荆抬头看去，眉头一皱，不过那两人见此，却是一把抢过楚荆的扫把，便想扔下去。楚荆见此冷声道：“两位师兄，我与你们并不相识，何必如此？把东西还我。”那两人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个待罪的新人弟子，就敢这么跟我们说话，我看你是......“

    但是话音未落，两人便感到一股杀意从眼前之人散发而出。冰冷的双目，映入两人的眼中，“你，你，你想怎么样，不要忘记你可是待罪之身！”两人不住的退后一步，心中凛然，警告道。此话说完，楚荆身上的气势即刻消失，他重新低下了头，平静地说道：“师弟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两位师兄不要过分为难我。”

    楚荆没有继续磨蹭下去，直接伸手便想去把他手中的扫把重新拿过来。就在指尖刚刚触碰到，突然旁边的一只手硬生生地打在了楚荆的手上。“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凭你这身份也轮得到我们来为难你！看见没有这新人弟子是莫阳山师弟，你算什么东西，等你扫完一年的地，嘿，你以为你还会是个什么东西！”不屑的话语，轻蔑的眼神，这不可一世的表情，让楚荆感到了熟悉。

    一只冰冷的手，闪电一般探出，“唔！”重新点燃的杀意，冷漠的附在此人的脖颈之上。“你刚才说什么？”被掐住的人自是无法出声，他的脑中此时只有楚荆的样子，陌生又熟悉的样子，这种感觉......身旁的那人更加惧怕的喊道：“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快给我放手！”

    “你以为，这种废物，我就算杀了他，会有什么关系吗？”此时凝气五层的弟子，在楚荆的手中，却是如此的不堪，旁人的话语在楚荆的耳中也是如此可笑。“你，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我自然知道。“楚荆手上的力道更加强了，另此人不住的颤抖，”我说过了，不要打扰，不然，我真的杀了他。“说完此话，楚荆缓缓将此人放下，而手上闪烁的雷电也就此消散。

    这条路依旧是如此洁白，又像是尘世中的感染，却又不失协调。只是在这条寂静的路上，多了一个拿着扫把的扫路人罢了。

    于世间，何必顾此而失彼，一切皆随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