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性的可怕
那个孩子被送到国外接受研究和治疗,希望他以后能像正常孩子一样长大,成年之后能融入到这个社会中,忘记这一段阴暗不堪的生活。 可那封被马驰毁掉的书信,却成了解不开的疑云。到底是谁知道其中的底细,还清楚掌握了马驰的行踪? 崔海接受审判的那天,曲寞去了。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他跟崔海进行了一次对话。曲寞觉得,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跟崔海对话了,崔海的人生马上就要画上句话。 崔海的头发在得知女儿死了之后一夜全白,出现在曲寞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枭雄,而是一个将死的垂暮之人。 “现在后悔了吗?”曲寞想要了解他的心态。 “胜者称王,败者为寇。”崔海相当平静,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面对死亡的恐惧,“从决定启动那个游乐场的计划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而且我也不要退路,这一辈子我拼尽力气奋斗过,成败不后悔。而且我并没有完全失败,崔氏还在,只要这个牌子不倒,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如果我的失败能成为崔氏成功的奠基石,那么我愿意!” “在经商方面,不得不承认,你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崔氏换了掌舵人,而且资产缩水百分之八十以上,想要再创造一个商业帝国谈何容易!现在崔家只剩下崔振,他能扛起崔氏的大旗?”曲寞在表示对崔海的某一方面的敬佩的同时,对崔振的能力表示了质疑。 崔海听了却信心满满的笑了,“他尚年轻,比我当初要强百倍。能有这样的儿子,我死而无憾了!我想起了陆游的一句诗‘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我想,陆游没有好儿子,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而我跟他不同,结局也肯定会不一样!” “可据我所知,崔振是你收养的孩子。这崔氏以后能不能改成刘氏呢?”曲寞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 崔海听见这话脸色骤变,“曲队长,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你知道了振儿的身世?” “不,应该是崔振自己知道了。”曲寞的话让崔海觉得有些眩晕,忙靠着椅子坐稳,“我发现他在百忙之中抽空去了墓地,墓碑上刻着刘强和李梅两个名字,他们是夫妻。” “他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崔海喃喃自语,片刻,他央求曲寞,“我想见见振儿,我想听他亲口跟我说。我想要知道今天的局面是因为我的失误,还是因为他的运筹帷幄!” “我只能帮你转告一声,至于他能不能见你,我确定不了。”曲寞离开法院去崔氏。 崔振听说是他,请秘书让他去办公室见面。崔氏的办公大楼还是那么富丽堂皇,只是除了十二层,其他层都出租了。 原本宽敞的大办公室也被从中间分隔开,崔振占一间,另一半是员工的茶水间。虽然小了些,但是比原来多了些温馨的感觉。 崔振的办公桌上面落着一人高的文件,他正在埋头工作,听见门口有动静抬起头来。 “曲队,请坐。我这里乱了些。”办公室里原来的大沙发被卖了,现在除了办公桌就剩两把椅子。 他让曲寞坐下,亲自倒了杯开水来,“曲队,我知道今天是我父亲庭审的日子。可是你看看,我实在是去不了,工作太多了。而且我知道父亲的心思,努力工作比去参加他的庭审,对于他来说更加是个慰藉。”他的神情带着悲伤。 “我想,你的公司越壮大,崔海却慰藉不了。”曲寞话音落地,他的眼神立即一闪。 他脸上悲伤的神情渐渐敛去,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 “曲队,我差不多能猜到你这趟的意图了。”他高深莫测的说着。 又坐了一下,他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来。他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曲寞,“曲队,你可以不喝。” 这是一杯低度数酒,他工作累了喜欢喝上一小杯缓解一下。 他喝了一口,这才说:“我不会去看他!更不会给他想要的答案!” “难怪崔海说你比他更有能力,其实是你比他更能隐忍,更冷酷无情!”曲寞端着酒杯稍微转了一下,里面的酒在杯中荡漾着,在灯光折射下发出琥珀般晶莹剔透的光泽。 他竟然笑了,“我会把这当成是曲队对我的赞美。” “今天,我不是以办案人员的身份来的。我清楚,你并没有做违反法律的事情。相反,你能够大义灭亲,应该被作为现代社会的典范。” “我没那么高尚,只是想要重振刘氏集团。作为刘家唯一的儿子,这是我不能推卸的责任。崔海是我的养父,也是影响我最深的老师。是他交给我如何做人,如何做生意,更是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他败给了自己的妇人之仁。他放了马驰一马,也救了车祸中奄奄一息的我,为他今日的下场埋下了伏笔。”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曲寞已经查出了一切,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而且他早晚是要恢复刘姓,这一些都不再是存在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可车祸并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他撞死了你的父母,却并没有见死不救。他对你有救命之恩,有养育之恩。” “不,崔海喝多了酒开车,才造成我父母的死亡。事后,他找了人顶罪,害怕被开除公职。他把我送到医院抢救,趁乱溜走。事后,他又以好心人的身份出资给我付医药费。等到我出院,又领养了我。他连伪君子都算不上,他是个真小人!”崔振冷笑着说,把杯里的酒干了。 “当知道他被抓走,我其实并没有多高兴。这只是一个开始,我要做的事情还太多太多。我去监狱请教拯救公司的办法,走之前我告诉他淼淼自杀的消息。看见他一下子就老了十岁,我才觉得他只不过是个将死的老人!他再也不是我仰望的对象,他只是我奋斗路上的一个走过就不再回头瞧一眼的路标。 我以为他到了地下,才会知道自己究竟输给了谁。没想到曲队真是神通广大,而且心思缜密,竟然能怀疑到我的身上。不过让他知道,正合我的心意。他现在一定死不瞑目了!我不会去见他,就让他带着遗憾走!曲队,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多留了。” 人家下了逐客令,曲寞起身告辞。他也没再去监狱见崔海,想必,看不见自己去,他应该就明白了崔振的态度。 崔海被枪毙的时候到底闭没闭上眼睛,曲寞不得而知。随着他和马驰的死,这件案子终于画上了句话。 天气越来越冷,天气预报说最近有一股特强冷空气经过。曲寞和以柔哪里都没去,就窝在家里待着。暖气很足,在阳光充足的内阳台坐着,一本书,一杯咖啡就可以待半天。 康芷琦借给她的那本书忘记拿走了,她打算看完了快递过去。闲着无事翻翻,以柔觉得这个泡泡鱼的文笔了得。本来是平淡无奇,一开始就能猜到结局的案子,却被她写得引人入胜。透过那些文字,以柔能感觉到她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心,跟她温婉的形象有些落差。 或许每个心中有故事的人性格都是多变的,她们往往在自己的文字中展现最真实,平日里隐藏起来的自己。 曲寞看见她看得起劲,也瞧了两眼,“作为文学作品来说,还能将就看。要是换成现实生活中的案子,这样的罪犯会被秒杀。” “夸张了点。”以柔笑了,“不过想想你查过的红衣男孩案,厉家惨案,完美谋杀案......还真是个个都比这些精彩。只是写书的人文笔了得,给故事填了几分光彩。” 曲寞站起来看看外面的天,“天气预报说这周末会迎来一场大暴雪,然后几天最高气温会维持在零度左右。我们开车去北海看雪,也顺道去趟姑姑家。昨天她打电话说想咱们了,让咱们去家里玩儿。” 以柔听了点点头,她只在婚礼上见过曲寞那些亲戚。不过她感觉长辈们都非常慈祥,同辈们开朗活泼,整个大家庭的氛围很和谐。 没过几天,果然下了一场大暴雪,铺天盖地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等到雪停,院子里的积雪把门口都堵上了,足有半人那么深。电视社会新闻里播的都是雪灾的画面,交通陷入瘫痪,高速关闭,国道不通。 好在政府早就有准备,五六台化雪车在主要干道上撒盐,很快,一些地方的交通被疏通开了。 曲家在曲爸爸的指挥之下,也进行了一场小型的扫雪活动。一家四口人,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清理小院子,还用积雪堆了一个大雪人。只有小时候才玩的游戏,现在堆起来别有一番乐趣。 可惜,不到两天,雪人渐渐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