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城破
不仅如此,连烧炉子用的木炭和木柴,也都被雨水给淋了个透,短时间内,是别想再使用这些大油锅了。 大量的金汁,被雨水冲刷了之后,从锅中满溢了出来,在城头上流淌的到处都是,一股子恶臭的味道,顿时散发了出来。 说实话,这东西味道特别的恶心,哪怕是那些糙汉子,也觉得胃酸在喉咙口徘徊着,更不用说伍文定这个读书人了,那刺鼻的味道,让他胃子一阵阵的抽搐。 他的脸上还不能表现出异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总得保持自己处变不惊的风度。 “快,快去上滚木。”既然金汁和桐油没法用了,只能动用滚木了。不过,等闲时候,伍文定是不舍得用滚木的。想要获取滚木,可比获得金汁难多了。须得有人去山中寻到合适大小的大树,还得由专人送到城内来。因为时间缘故,吉安城内的滚木,都是以前留下来的,并没有准备新的。 库房内最上面一根的滚木很快被人抬起,这几个人用力的一抓,便发现情况不太对劲。这滚木也太轻了吧,别看这么大一个,一个人使点力气也能将其给抬起来。 “莫不是,让虫蠹了?”其中一个武官,看着这根滚木,口中喃喃的说道,心中则乱成了一团,人家外面都攻城了,你这连滚木却让虫子给咬坏了,这基本上就没活路了啊。 他走上了前去伸手在滚木上微微一用力,原本看上去还挺结实的滚木,竟然被其生生的掰了一块下来,木头里面是一层层的虫孔,瞧着十分恶心,这让所有看到的人都面如死灰。就这些滚木,怎么能够砸死人啊。 “快,检查一下其余的滚木,将所有完好的滚木都给抬出来。”那武官也迅速的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赶紧吩咐着说道。而他的内心,其实也没有报多大的指望了。这些滚木都是堆积在一起的,一根被虫蠹了,其余的基本上也别想幸免了。 果然,其余滚木被翻出来之后,也尽皆被虫子给咬了一遍,这数十根滚木,竟然没有一根能用。 “哎,这个看守库房的官员是谁?等事情结束,老子一定要禀报府尊,将他给砍了。”看着一地都被虫子咬的乱七八糟的滚木,这武官大骂了一声。 边上的众人听了都是苦笑,先把眼前的劫难渡过去再说吧,说不定这场仗一打,大家就都得死了。 其实,这事也怨不得库房的官员,这些滚木在库房里头放了至少有几十年了,说不定一百多年的都有。吉安地处内陆,而大明的内部很少爆发大型战役,很多地方根本用不上滚木,谁也没想着会去更换。再说了,使用金汁的成本极低,获取的渠道也方便,谁会舍近求远去弄那么多滚木放在这里啊。 这武官心中有气又急,但想到外面的战事,还是将此间的消息告诉了伍文定。 初听到这个消息伍文定的身形摇晃了几下,差点没有摔倒。这运气也太背了吧,天降大雨,让金汁攻击失效。如今这滚木也被咬烂了,都没法用了。 “弓箭手呢?让他们准备放箭!”伍文定在大明的文官之中,也算是通晓军事的一个,当即出声下令,准备让弓箭手攻击。 在吉安城内,有着大约一千左右的弓箭手。弓手的训练艰难,如今各大卫所废弛,弓手数量更是少到了极点,江西大部分地区的弓手加起来,才勉强凑足这么多人。 “轰!”就在一众弓箭手准备往城下射箭的时候,忽然之间,一声巨响从城下传来。紧接着,就看到黑压压的士兵,从城门洞进入了城中。 “城门破了……是城门破了!”在城头之上,不少的士兵发出了惊恐的声音。吉安城门是用硬木做的,还包裹了一层铁皮,水火难侵,刀枪不入,这帮士兵怎么这么容易就撞破了? 而方洪手底下的人也觉得惊讶呢,这厚实的大门怎么如此的不经撞,他们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就给撞破了,就好似纸糊的一半。 而方洪的念头却注意到,在那大门内部,有无数的虫孔,估计是里面的木头被虫子给咬坏了。其实,在数年之前,吉安城爆发过一场蚁灾,不少建筑上面的木头都被白蚁给咬坏了。这城门和库房里头的滚木,都是那个时候出问题的。 只是,吉安城长久没有战事,根本就用不到这些东西,而且这个城门被铁皮给裹着,就算内部被虫子咬坏了,也看不出来什么。 直到今日,吉安城的气运衰败,各种状况才会突然的爆发出来。如果有气运镇压着,所有的负面状况都可以被压制住。 比如说,攻城的时候,天上就不会突然下雨,不下雨这金汁和沸油的攻击就能凑效,就能给方洪等人造成极大的伤害。后面也就不会动用滚木,也就不会发现滚木已经腐烂的事情。如此一来,方洪等人就连城门都无法靠近,更不能轻易的撞破城门。 所以说,气运这种东西,摸不着看不见,但却实实在在的存于这时间。有句话说得好,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气运不能干涉到现实,它不能让一个本来就完好的事物突然损坏,但是,它可以让原本就有的问题暴露出来,一系列哪怕很小的问题联合到一起,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最终让局势败坏,无法收拾。 城破了之后,所有的士兵,全部的涌入城内,而城头上面的士兵再无任何斗志,他们本来就没有战斗经验,如今城池一破,他们就慌了手脚,一个个成了待宰的羔羊。 “完了,彻底的完了。”伍文定面露凄惨之色,在这等情况下,他想要指挥战斗都不成,因为所有人都乱糟糟的,声音嘈杂无比,这些声音钻入他的耳中,让他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出师未捷身先死,我也无言再苟活于世,罢了罢了。”他长叹了一声,顺手从边上拿起一把长刀,往脖子上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