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炉石镇
炉石镇坐落于青山绿水间,隐匿于名山大川之间,风景俊秀,景色怡人,传说这里的药草花香融入大气中,让人们呼吸都能延年益寿。虽说传言有些夸大,但这里必定有神异之处,否则不会给源殿看上,在这里设下分殿。 并不是每一个镇都有资格设立源殿分部。这里人杰地灵,钟灵俊秀,源殿每每都能在这里收获丰富,发觉许多人才。甚至炉石镇曾经出去了一个大人物,这一切都是炉石镇和源殿的共同功劳。 炉石镇虽说小,但仍然管理周围十多个村的地域,所以镇上的人无需做农活,只需摆摊,便可以养家糊口。资本足的,还能赚钱,是别人眼里的富豪。 富豪有钱后,又办下各种赚钱的店面,故而富者愈富。而遭到这些富豪的排挤后,穷者自然更穷了。 所以十二岁孩童检测天赋就被穷人们当作可以是一飞冲天的契机,而能不能有那个奇迹并不在村民考虑之内。 没准哪天烧高香,还真有那种福气呢? 不少人这般期望,所以周围十多个村的十二岁孩童都会到镇上测试天赋,而村民们繁殖能力强大,家家最少四个孩子,故而使得炉石镇终日人山人海,就差没有摩肩擦踵了。 无忧与陈二牛两个十二岁孩子,虽说心性颇有些惊讶。但始终摆脱不了孩子心性。一路上唧唧哇哇,左右观望,眼睛里充满无数好奇的星光。 “这又是哪里来的土包子?一个个还真是不要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命,真以为天命师是个阿猫阿狗都能做的吗?”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无忧与陈二牛往声音来源处一瞪眼,表情颇为愤怒。 那是一个面目清秀,身材修长,容貌英俊的少年,身边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魁梧汉子,一脸煞气,让两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少年手中拿着折扇,轻轻扇了扇,一双眼睛尽是鄙夷。 炉石镇上的人对这些乡下人态度都不是很好。一方面,镇上的少年自诩高贵,感觉和这些土鳖们一起检测天赋是对自己的耻辱,另一方面,镇上的人也害怕这些土鳖们祖坟冒青烟,侥幸成为天命师,危及到他们的地位。 “无忧、二牛,不得无礼!”李老铁见着少年这架势,非常清楚这个少年背后的力量,连忙呵斥两人,并卑躬屈膝地朝那个稚嫩的少年作揖,惶恐道:“少爷,这两个孩子从未来过镇上,有些失礼的地方,还望少爷不跟他们计较。” 言罢,李老铁转过身来,绷着个脸对两人喝道:“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向少爷赔礼!” 两人被李老铁的眼神强迫着给少年道了个歉,不服气地弯腰躬身。 “哼!”粉白少年鼻孔一抽气,轻蔑似的扫了一眼,他身边两个侍卫还以为少爷动怒,一步踏出,一股大浪霍地铺开,像江河浪淘,让无忧与二牛心中狂颤。 两人均不会怀疑,这壮汉当中随意一人,只消一巴掌就能拍死他们两个,比村里二十岁的壮汉强大十多倍!两人嘴唇有些发白,瞬间懵了。 李老铁的脸色更加慌张了—— “慢!你们两头猪,我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你要是动手了,别人怎么看我?长辈怎么看我?”少年恶狠狠地训斥两人,只差没有抽大耳刮子。 两人唯唯诺诺,立即退后,将凶煞的气息也隐藏了起来,不敢放肆。 少年似若空气一般走过李老铁三人的旁边,嘴里恰在自言自语:“乡村里来的土鳖,没有见识就不要出来丢脸了。你们就那个种田的命……” 三人不说话,等到少年带着两个侍卫走远后,李老铁松了一口长气。陈二牛极为憋屈,他一拳砸向地面,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怒火,他道:“这个王八蛋,兔崽子,迟早有一天我要撕碎了他!乡村来的怎么了?他看不起我们,有本事就不吃米饭。我真想告诉他,老子不知在多少农田里留下我的伟大痕迹。臭气轰轰,我看他还吃得下去卜!” 无忧拍拍二牛的肩膀,摊了摊手颇为无奈,道:“没办法,谁让他出生好,祖上有个成了大人物的人,这些子孙辈饱受福泽啊。哎,这群人狗眼看人低,我们当小心言行。” “没错,炉石镇不是我们村庄,记住不要东张西望,免得别人拿你当贼抓,也不要到处触摸,这些商人黑心地狠,更不要乱说话,像二牛刚才那番话就在我和无忧面前说说就好,切勿在旁人面前说,免得灾祸上身。”李老铁向前走去,他必须抓紧时间将两个孩子的天赋快些检测完毕,因为他身上的钱两不多,如果在镇上花费,完全不够支付三人的起居。 走了快一个小时,李老铁带着无忧与陈二牛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这儿正有百多个孩子排队等候。每个孩童身边跟着一个大人,二百多个人还能在殿宇下有条不紊地排列等候,这都得于殿宇四周不时走过的穿着厚厚金属铠甲的侍卫,他们凶煞的眼神,强大的气息,使得这些人噤若寒蝉。 李老铁观望四周,似瞧得一个方向,于是带着无忧、陈二牛往一边走。人群一直从殿宇里部排到外面大街中央,许多车马止在外围不让深入。 队列分为两队,一边是气质不凡、仪表堂堂的贵公子,满面红光,发髻飘摇,说不出的淡然与潇洒。而另一边则是卑躬屈膝,噤若寒蝉,不敢作声的村民孩童,两相对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根本就没有比较的意义。 也难怪那个粉面少年狗眼看人低。 “好安静!”陈二牛撇撇嘴,低声说道。 “确实。”无忧也道。不过无忧此刻的心神并不在与二牛对话上,而是张望着眼睛,打量四周的人。 当目光触及那些尊贵公子时,往往会受到冷嘲热讽,还有鄙夷的眼神,而当无忧的目光落在那些乡村里来的孩童时,这些人多半垂下脑袋,极为自卑。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似乎是这些乡村孩童与生俱来的天性,连与人正视的勇气都没有……哎!无忧虽不是圣人,但也读了不少圣贤书籍。见了此景,依然心生诸多感叹。 他还以为就他无忧村里的那些村民们势利呢,想不到就连乡村向往的重镇依然如此,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如此种种,倒也能清楚反映出整个人类社会的世态炎凉、攀比虚荣。 其中难得的有几人回以善意的微笑,倒让无忧惊讶了一番,想不到这群贵公子中还有值得亲近结交的人。看来,刚才之所思所想不过是以偏概全。贵公子不一定都嚣张跋扈,贵公子不一定就看不起乡野农民。 都说得人心者得天下。那些身居高位却忧国忧民的人才能够名垂千古。 无忧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发现其身上宝光氤氲,面容俊秀,眉毛如剑充满威严,面颊常带一个酒窝,一笑起来就如满面春风,能带给人暖意。即便不笑,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笑意。 李老铁毕竟活了六十多岁,顺着无忧的目光看去,低声介绍道:“那个少年就是镇长的小儿子,品行端正,从不欺负弱小,八岁时就开始接受镇长的财产。仅仅三年,便得到许多村的支持。即便他就算没有那个福气成为天命师,但就这经商才能,一辈子必然衣食无忧。” 人的一生,总是不能绕过那些让人无法预期的等待,这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也是人生最大的欢乐。 等待让人煎熬,陈二牛无聊地看看四周,他自从排到这里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可是前方还是有诸多人影。更可气的是,有些人直接插队,而那些侍卫管也不管。就在方才,陈二牛注意到一家村户偷偷地将许多银子塞入侍卫的袖口里,然后那个侍卫公然地带这家孩童插队。 “可恶!”陈二牛哼了一声,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当那些提前进入的孩童愁眉苦脸地走出来时,陈二牛就忍不住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叫你塞银子,叫你插队?!有本事,用钱塞出个天命师看看呀。 无忧注意到陈二牛的神态,不禁摇了摇头,这家伙的仇富心理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无忧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不让外界的事物干扰己身,他清楚地知道,既然已经到了镇上,干急也没有用,不可能检测地早,结局就好。但小心经营的希望,又不忍一下子破坏掉。至少慢去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遐想。 就算是白日梦,多做一会儿也好啊! 时间匆匆过去,夜晚悄悄到来。 皓月当中,繁星肆意点缀,将整片天宇分割成无数形状,星罗棋布,璀璨迷人。星星闪耀神光,与圣洁的月辉一同普照人间。白昼他们争不过太阳,夜晚才可以尽情地释放光亮,它们也需要人牢记。 森严的源殿门口,走出两个很沮丧的十二岁孩童,一个代表贵族,一个代表平民,然而都失败了。这场战斗似乎是个平局,但谁知道,十年后,他们的人生是不是一个平局呢? 几乎所有的孩童都寄希望成为天命师,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能如意者除开无忧刚来时见到一两个之外,便再也没有。 高高兴兴地进去,愁眉苦脸地出门。这像是亘古不变的诅咒,如一柄血红色的锋利刀刃悬在每个孩童的脖颈,只要进了那个门,命运就会被砍下一刀。 没人吃饭,即便肚子饿得呱呱叫也依然没人离开队列去吃饭。到了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吃不吃饭已经不重要,只要能够通过检测,吃多少饭就行。 这是现实与梦想之间的博弈,纵然这群孩童不过十二岁,但废寝忘食,一切为了天命师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