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现实

    觉得杨亦成越来越不靠谱，郑爽愈想愈不放心，特别交待柳梦瑶一起去。

    柳梦瑶已经约好了拜访的客户。再说，从前天到现在还没和杨逸说过话呢，听郑爽这么说，便有些为难。

    郑爽道：“先去闰中，再一起去你约的客户。这样，你还有专车呢。”

    听着倒像还是她占了便宜。柳梦瑶只好答应下来，然后等着杨逸来找她。等到快下班，也没见他跟她打声招呼，瞥眼见他坐在位子上，食中两指玩水笔，呵，还玩得挺有水平，各种花样变幻来去。这一下，柳梦瑶快忍不住了。

    在郑爽看来，艰巨无比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杨逸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习惯了高高在上一呼百应的人，不大可能一瞬间放下身段主动跟人套近乎求点活干。杨逸现在就这情况。在他看来，帮周正茂把公司搞活比打电话联系业务容易多了。这也算术有专攻了。

    德成的业务员每天工作指标之一，是打了多少个联系电话，这个，在每天的工作报表中要记录的。业务部此起彼伏的说话声，都是在联系业务。每个人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只有一人例外。

    杨逸闲得发慌，除了玩水笔，实在想不出怎么打发时间。唉，以前忙前团团转，哪想到有一天会为打发时间而发愁。

    幸好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他。

    六点正，杨逸站起来伸个惰腰准备走人的样子，一直用眼角偷看他的柳梦瑶急了，顾不得还在讲客户，伸出手不停对着他做往下拍的手势。

    杨逸站定了看她，直到她放下话筒，才问：“什么事？”

    柳梦瑶瞪眼道：“经理没跟你说，明天让我陪你一起去吗？”

    杨逸道：“说了。明天八点半在楼下集中。先去闰中，送我们回来后司机还要带别人呢，时间很赶的。”

    柳梦瑶横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郑经理不是跟你说好了嘛。”杨逸抛下一句，施施然走了。留下柳梦瑶朝他的背影抡了一拳，惹得隔壁的同事笑问她：“怎么跟空气较上劲了？”

    第二天八点二十五分，杨逸在停车场找到公司的车，柳梦瑶和司机都在。

    从八点半一直等到快九点，刘澈才姗姗来迟。

    咨询师不用开早会，再说，郑爽跟他打过招呼，杨逸也跟他说过了，偏偏就他大牌。

    杨逸城府深，心里不耐烦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柳梦瑶不敢得罪他，忍下这口气。司师张师傅不乐意了，抬起下巴，貌似看了眼天色，拖长声调道：“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吧。”

    这就吃午饭了？刘澈瞟了张师傅一眼，垂下头，又抬起来，换上一副笑脸，道：“昨晚和几个朋友喝酒，早上起得迟了。走吧。”

    张师傅更不满，冷笑一声，道：“还是当咨询师好啊，大口喝酒大块吃rou。我们这些小虾米，只好挨饿忍渴了。”

    司机职位低，重要性高，在只有两辆车的分公司，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司机呀。要不然，人家说一声车子要保养什么的，你就得自掏腰包坐公交车人力三轮等等交通工具去客户那儿了。刘老师再牛，也不倒外。

    柳梦瑶坐在副驾驶座上，听到这话，悄悄朝张师傅竖了竖大拇指。张师傅睃了她一眼，笑了一下，那神情有些得意。

    刘澈想到这个客户没收钱，做了也是白做，有些不愿去。早上起床前为了请病假还是请事假很是纠结了一阵。他老婆为了孩子的事跟他唠叨，吵得他心烦，才起身赶了过来。这么一来，不晚了才怪。

    让张师傅讽刺两句，他心里有气，瞪了旁边杨逸一眼。杨逸双手抱胸，眼望前方，神游太虚，看都没看他一眼。

    车子还是发动了，到闰中的时候比约定时间迟了半个小时。

    合同早签了，没有付款，周正茂也没当回事。他现在六神无主，万念俱灰，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公司的运作全瘫痪了。

    杨逸三人到的时候，他听介绍说有一个咨询师，忙把眼睛从柳梦瑶脸上收回来，上紧着伸出两只胖手把刘澈的手握住，上下摇晃。

    刘澈很冷淡。

    这儿，说是危房也不为过。这样的企业，怎么可能拿得出钱来？刘澈扫了堆在屋里的桌椅一眼，上面还落满灰尘。在沙发上坐了，翘起二郎腿，摇晃着，只是冷笑。

    周正茂紧着让小范上茶，陪坐了半天，没能从高高在上的刘老师嘴里听出一句有用的东西。哦，不，是没听到一句话。刘老师只是低头喝茶。

    一旁的小范觉得不对劲，悄悄碰了碰周正茂，在他耳边低声道：“那个什么老师会不会呀，怎么那么莫测高深？”

    周围实在太静了，静到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小范说的每一个字都传进在场的人的耳膜里。

    杨逸看了刘澈一眼，没说话。这人，看着就不靠谱，怕是混饭吃的吧。

    刘澈心里不痛快，又迎上杨逸的眼光，重重哼了一声，道：“你这样的企业还是破产得了，不要再浪费时间。”

    已经觉得有了点滴希望，又陪了半天小心的周正茂一下子从地平面上被抛进地狱，心下的失望愤怒可想而知。他顾不上朝小范使眼色让她出面，自己直接就从刘澈手里把茶杯给夺下来了。

    刘澈说完这句，接着喝茶，呶起嘴，嘴唇刚要碰到杯子，手里突然空了。

    他怔了一下。

    柳梦瑶也怔住了，没见过这样的人。是不是如果在吃饭，刘老师手里的筷子碗也会被夺下来？

    杨逸嗤地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让刘澈一张脸涨得通红。

    杨逸漫声道：“周老板真是干脆，干不了活连茶都不让喝啊。”

    周正茂哼了声，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公司，总之别在我这里碍眼。”

    刘澈扬起下巴，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柳梦瑶急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朝杨逸使眼色，一会瞧着大门方向，一会瞧着周正茂，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逸道：“给我三个月时间，我让你的公司正常运作。”

    柳梦瑶、周正茂和小范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齐声问：“你说什么？”

    杨逸大声重复了一遍。

    周正茂有点反应不过来，柳梦瑶急道：“你胡闹什么！”

    杨逸道：“其实不用三个月，一个月就能看到效果了。”他双眼炯炯有神盯着周正茂：“你信不信？”

    周正茂觉得口很干，张着嘴就是吐不出一个字。

    还是小范旁观者清，挺直了腰，道：“可不可以让我们商量一下？”

    “可以。”杨逸道：“三天内给我消息。”

    直到车子驶近下一个客户厂门口，柳梦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刘澈坐在车里板着一张脸，完全当自己不存在。

    杨逸没事人似地欣赏沿路的风景，偶尔和张师傅交谈几句，说些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之类的话题。

    到了地方，刘澈没下车。业务员没有申请咨询师帮忙谈单，刘澈不会进厂。对于他来说，每一次进厂便代表着有一定数量的收入。他不干无谓的事。

    车的空间实在太小了，坐的人又多，杨逸下车呼吸新鲜空气，顺便买两个面包充当点心。这都过中午了，又喝半天茶，等柳梦瑶谈完再回去，非得饿死不可。

    柳梦瑶神思不属，听客户说话常常走神。客户也不知她是怎么了，便也没了谈话的兴致。拜访草草结束，从进去到出来，总共也没超过十五分钟。

    杨逸和张师傅还在吃面包呢。刘老师没得吃？不好意思，杨亦成同学钱没带够。

    刘澈气得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