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交易
囚室的正中之处，赫然摆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大坛子，而在项圈般粗细的坛口上，露出了一颗中年男子的脑袋。此时，这颗脑袋正以一脸惊异之极的神情瞪视着莫言，而双目之中更是错愕之色横飞。 显然，莫言刚才所听到的两个声音之一，就是出自此人了，而其头颅之下的身躯，则是被硬生生地塞进了坛内。 莫言双眼微微一眯，不动声色的将其打量了一个来回。此人头顶上，多处地方已经寸发不留，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裸露的斑驳伤痕。看来，原先的头发是连带着头皮一起被硬生生地扯掉了，而其两侧脸颊和额头之处，布满了一条条新旧的刀痕，异常地触目惊心。 可即便如此，莫言还是能够从此人的面孔轮廓和眉宇之间，隐约地看出以前绝对是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只是不知遭受了什么样的酷刑，竟被折磨成了如此模样。 “你是何人？”此人倒也算是心智不凡，如此突变之下，也只是惊愣片刻就回过了神来，随即神情古怪地直视着莫言，发问道。 可尚未等莫言出声，此人目光却已经“忽的”一下，瞥落在了旁侧的尸体之上，脸上更是浮现出了nongnong的怨毒之色，随即又莫名其妙地狂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此人疯笑般的声音一敛，咬牙切齿而语：“殷狗贼，你也有几日。只可惜啊，只可惜就这么让你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我杜燕青恨不得吃你的rou，啃你的骨。” 看着对方满脸的仇恨之色，仿佛真的恨不得将地上的尸首生吃活剥了似的，一旁的莫言不禁眉梢一挑，然后轻咳一声道：“阁下是谁？对了，可否也解释一下身陷此处的缘由？” 莫言虽是神情淡然地说着，语气中却逸荡着不可违背的味道。其实，本来以莫言的一贯作风，是绝对不会在今日这种办正事的时候，掺和一些恐会节外生枝的事情的。可是，刚才他若让那个叫殷顺之人离开的话，肯定会被其发现天绝死牢内的异样情况。所以，才会瞬间出手将其击杀，而现在既然已经扯上此事了，莫言自然要将其中的内情问个明白，何况，他对先前听到的先天一气珠的事，也有些感兴趣。 “不管你是何人，既然击杀了殷顺这狗贼，我杜燕青感激不尽。”此人一时既没回答莫言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莫言听此，脸上露出了不耐之色，语气陡然一冷道：“提醒阁下，若是下一句话还不能让本人满意，在下也不介意让阁下也身首异处的。” 此人一听莫言的话，不由得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在莫言身上好一阵打量之后，才嘿嘿一笑地说道：“小兄弟既然杀了殷顺，也算是替在下报了一半的仇了，即便将事情告知与你，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着，此人就整了整思绪，开始述说了起来。 而随着此人的一句句吐露出来的话语，莫言的面色也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原来此人叫做杜燕青，乃是楚国东部青州的青竹帮之主。 这杜燕青也算是一个大有能力的人，在其登上帮主之位的五六年之后，就将原来在青州只是二三流帮会的青竹帮，一举发展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帮头。因此，在帮中可谓是德高望重之极，深得帮众的支持。 可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带着一干子忠心手下，再接再厉的振兴帮会之际，忽发生的一件异事，却让其最终沦落至此。 事情是这样的，杜燕青的一名心腹手下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在其经过一处山头时，无意间看到了老远的高空处腾空漂浮着一群“神仙”在打斗着。 而当时也不知道这些神仙人物是因为忙着打斗而没有注意到一处山头地偷窥之人，还是根本就对这么一个凡人不屑一顾，竟让此人完完全全地看清了整场拼斗的全过程。 据这位眼神不错的属下禀报所述，当时他远远看到的场景是有两名身着古怪服饰的仙人，夹击着另一名身着道袍的仙人，而打斗的场面可以说是惊天动地，至少在这个心腹手下的认知中，绝对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拼斗。 后来，就在那位身着道袍的仙人快要抵挡不住其余两人的攻势之时，也不知道这位处在下风的仙人突然用了什么法术，只见他一下子冲到了对峙的两人中间之后，然后，其身上就闪出了一阵刺目的精光，接下来就立马响起了雷鸣般的惊天巨响，而当这名心腹手下再次揉动双眼睁开一看时，只见到一大堆灰黑色东西从半空之中跌落而下，原来三人竟同时化为了灰烬。 这位心腹手下见到这里，自然是心中翻江倒海之极，而且还隐隐惧怕不已，他可不清楚附近还会不会有这些神仙一般的人物，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看到了这些，而被灭口，如此一想之下，他就立刻连滚带爬地奔出了山头，然后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帮内，把此事禀报给了杜燕青知道。 而得知此事的杜燕青，也是震惊不已。他虽然自负见识广博，却也从未听说过神仙之流，随后，杜燕青先奖赏了一番这名心腹手下，然后又三嘱咐他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 接下来，在思量了半日之后，杜燕青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心中的好奇，同样，也因为冥冥中对神仙之流的狂热仰慕之心的作祟，他还是决定要亲自前去看看。于是，就唤来了这名心腹手下，在其带路之下，很是轻松的就到了事发之地，一处罕有人迹的山峡地段。 随后，杜燕青根据心腹手下的描述，找到了那几位仙人灰烬飘落之处，而他也在随意的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找到了几样未被毁去的遗物，其中一物，就是杜燕青听闻过的武林圣物——先天一气珠了。 这样的收获，实在是让杜燕青狂喜不已，但同时，他也是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因此，心下一狠，竟突然出手击杀了身边这名心腹手下，随后在毁尸灭迹之后，才安心地回到了帮内。 可是，所谓纸包装不住火，不知怎么的，此事还是泄露了出去，而当杜燕青知晓之后，已经为时已晚了。 殷顺此人，明面上虽是对杜燕青几位的忠心，可此人其实早就有谋夺帮主之位的心思了，只是一直苦无实力和良机，所以隐忍至今。 但他也是一个狡猾之辈，早不知在何时，就已经偷偷在杜燕青的贴身家奴中，安排了自己的人，而当他得知了杜燕青不知从何处弄到了先天一气珠之后。一直窥觊帮主之位的那颗贼心，终于彻底燃了起来。 于是，他在做了一番计较之后，就私下里去求见了演蛊门门主尹狐冲，然后将其发现先天一气珠之事说了出来，同时表明只要尹狐冲能够帮他夺得帮主之位，不仅愿意将先天一气珠夺来奉上，还会让青竹帮从此对演蛊门俯首称臣。 之后，就如同他预想的一样，尹狐冲果然是欣然同意了这个交易，并且秘密地派遣了大批高手来协助他，让其可以拿下杜燕青。而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殷顺利用杜燕青对其的信任，借口将杜燕青骗到了一处早已设下埋伏的僻静之处，然后就很是顺利的将杜燕青给活捉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尹狐冲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动用门中之力，威逼杜燕青交出先天一气珠的缘故了。 这是因为青竹帮虽然不及演蛊门和毒心教之巨，却也是青州一地中数一数二的大帮派。而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演蛊和毒心两大帮派都是早想着把一直未占据的青州给吞了，但在青竹帮和当地其余几个大帮会共同抵抗之下，还是让他们勉勉强强的护住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并未被这两大势力给完全蚕食掉。 就是因为青竹帮并不是可以随便捏掐的小鱼小虾，再加上门中的其余几股势力总是掣尹狐冲的肘，节制于他，同时毒心教也是在一侧虎视眈眈。在这么多原因之下，尹狐冲才会同意与殷顺此等不入流之辈做交易的。 之后，果然从被擒的杜燕青身上，搜到了其贴身保管的一个锦盒，并且从其内找到了先天一气珠。再接下来，杜燕青就被秘密地押往了演蛊总坛之内，囚禁了起来。 “阁下的意思，尹狐冲之所以在这三年来一直未杀了阁下，是因为他怀疑你还藏有先天一气珠。”莫言来回踱了两步，然后身形一顿，不急不慢地说道。 “没错，否则他又何必命人日夜折磨于我。当然，这其中也有因为殷狗贼想要从我口中得知帮主令牌下落的缘故。毕竟，要是他没有这块传承令牌，就算能当上帮主，也不可能让众人心服的。何况，我在帮内经营了这么多年，忠于我之人，比比皆是，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帮众面前解释我失踪一事的，但是帮内之日只要一日未见我的尸体，他恐怕也是坐不上这帮主之位的。”杜燕青一脸怨毒地说着，但一提到自己在竹青帮中的威信之时，双眸之中，立马闪现出了丝丝的傲然之色。 莫言面无表情地轻“嗯”了一声，可当他眼角瞥到装着杜燕青的大坛子之时，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唏嘘了起来。 原来，几年下来，杜燕青不仅容貌被毁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更是被残忍地砍去了双手双脚，如此遭遇，也难怪他之前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莫言相信自己要是遇到了同样遭遇，恐怕会更加不如，说不定发疯了也说不定。 如此一想之后，莫言才算是更加的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现在如同走在悬空的钢丝之上，只要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最终怕是也会落得眼前之人一般的下场。 莫言沉吟了片刻，让自己思绪尽量冷静了下来，然后略带同情之色地看了一眼杜燕青，说道：“阁下可否将先天一气珠的外貌，细致地描述一遍。” 不知为何，莫言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因此，他才会有此一问的。 片刻之后，我在听了杜燕青对先天一气珠的详细描述之后，不禁微微一笑，脸色露出了了然之色。 “果然没错，所谓的先天一气珠，真的就是元精。看来那些先天高手在内力达到化境之后，不知为何，就能够少量吸收一些元精之内的元气，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也就是一点点而已，毕竟没有灵窍之人，是不可能承受大量元气注入体内的。”莫言如斯一想之后，也算是去掉了心头的一个疑问。 “小兄弟，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就在此时，杜燕青眼中异色一闪，不急不缓的对莫言说道。 莫言听此，心中一动，就似笑非笑地回道：“交易？阁下说来听听。” “先天一气珠虽然已经被夺了去，但是当日在下所发现的仙物，可一共三样，而其余两样，则被在下放在一处极为安全的所在。”杜燕青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莫言一眼，发现他脸上仍是面无一丝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不禁苦笑一下，继续说道：“只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仙物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