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连环计：一用顺水推舟
王莽的“皇亲国戚”、复阳县城里首富巨商，从他在酒宴上一落座那一刻起，其实刘炎早已猜出这头肥到绝对可以够一刀的老公猪，不可能是无所图突然来参加大同铁铺开业这种许多眼下这时代官员们根本不愿意出现场合的。 知其有所图，猜度也无用。微笑着站起身，对同席四大公子环伺一礼，刘炎说道：“诸位，王大人公务繁忙，请容许某家先去送下王大人。各位先慢慢酌饮，我稍去便回。” 四大公子也都看到王则方才低头在刘炎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话，现在一听怎能有何纠缠。再怎么说，王则也是当今权贵，不是他们这些“低贱”商民敢轻易开罪的。 在四大公子一阵暄声中，刘炎转身对王则做了个“请”的手势，标志性微笑着说道：“大人亲来道贺，小的正巧有些事要劳烦大人帮下忙，容许草民耽搁您片刻，请大人移驾后院可好……” “好！”脸上rou再次聚到让人分不出他那张脸上哪里是嘴巴、哪里又是鼻子，对刘炎这种做法非一般满意，大笑着起身便紧随刘炎身后走向后面最后一进大院。 穿过第三层工匠们居住有些杂乱的院落，转眼之间刘炎就引着王则走进了自己在最后一进院落中正房侧室中。 宾主落座，闲话无多，王则屁股刚一坐稳马上就笑着对刘炎拱手说道：“元真先生奇才大智，看足下酒量便知先生定也是豪爽之人。王某能有幸结识你这样世外高人，又得先生不弃抚睦城小降微从商，更令本官倍感荣幸呀！” “王大人既然知我是豪爽之人，呵呵，咱是不是还是不要如此顾左右而言其他，绕来饶去的好？”为他递上一碗茶，刘炎坐到他对面后继续说道：“您公务繁多，既然有事要与草民商榷，咱们还是直接说说是什么事，您说是不是更好呢？” 面上如此说，刘炎心中想着却是另一套：想跟老子打太极，可惜您这时代张三丰怕都连一颗微小细胞都没有呢！别跟老子来这套。 无法知面前身心想何事，但被刘炎这么直言问来意，王则也不好再推来搡去。 他端起碗轻啜一口茶，尔后依然肥rou堆做一团笑对刘炎说道：“听闻招贤庄刘伯升那三弟带人所造‘耕农三宝’，乃是先生的杰作。本官家中，也有水旱大田千余顷。然据说是先生定下规矩，只许那刘文叔带人使您那三样宝，可有此事？” 点了点头，刘炎也端起碗边吹着上面热气，边悠然地答道：“确有此事。” 看到刘炎这漠然表现，王则只能知无趣却还要硬着头皮说下去：“本官家中眷养着三百余奴仆，更有二百余户附户。您说如果依您那规矩，本官家中奴仆岂不成了白白浪费老夫粮食的无用之人了吗？” 依旧自顾自吹着茶碗上热气，刘炎头不抬、眼不睁的反问道：“那大人您有何想法呢？” “这个、这个……” 被刘炎如此一反问，王则反倒有些不自在。他双手攥到一处不断摩擦着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刘炎顿时感觉有些好笑：你这死肥猪，不就是想让老子跟你共享下三件宝贝吗？你吖的自己还知道不好意思？看拉这个时代的人还多少都有点廉耻，未必都是王莽想要那种君子一动口，小人就颤抖。小人一动手，君子两步并做一步走的状态。 既然你吖还没彻底良心泯灭，好吧！心底爽然一些，也就不再与他耍伎俩。放下茶碗，刘炎笑看着他说道：“初是因我那大侄儿不知哪招揽了些污七八糟的人，既然招揽到庄中了，就得让人家吃饱对吧！所以呢，才不得不只许我文叔侄儿严握三宝，为那些家伙搞点吃食之储。” “现在好了，伯升知道那些人里没什么好东西，全都给遣散了。庄中只剩下他自家庄丁、仆役了，吃穿也不再犯愁。如果大人您有意，我可以换种方式，用三宝与您合作共同谋点小财。” 一听此言，满脸肥rou再次簇成一团，王则大笑着急声道：“若是先生愿授三宝制成之法，您想要多少钱王某绝对都愿意与您商量一下。” “哈哈……”爽朗一声大笑，随后笑声戛然而止。 停住笑，刘炎面上表情变得异常阴森，双眼烁烁盯住王则低沉地说道：“大人以为，您一家之财多还是这南阳三十六县国、一百八十余大户口家中之财多？” 不明白刘炎言中何意，王则吃吃望着刘炎问道：“当然是全郡大户口家中之财远丰于我一家，先生此言……” 诡异一笑，刘炎说道：“京中三令无申要均田，普天之下皆王田。然则在这南阳三十六县国，豪族早就盘根错节。就连大人您这县宰，怕是也不敢真正彻底推行而去开罪那些豪强吧！” 王则还是没明白刘炎想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失神而语道：“吾皇这王田之法，莫说是那些久已成型豪强们。即便真要让老夫把家里田地全部散去，也实难奉行也！” “呵呵，就是了，连大人您都无法奉行，又如何去让那些豪强们奉行呢？”接过他的话，刘炎笑容变得平常些继续说道：“而在下，实际上很赞同京中这次变法之令。但若真按上意去办，定然引来豪强动乱，某家又白身无职有心而无力。故而，才想出一套即可遏止异族豪强，又能旁道助行王田之法。” “什么法子？先生快快说来。” 看到王则那幅不是假惺惺、而是真猴急的样子，刘炎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出在看到这个肥猪一般县官时就已经想好的计划来：“县有田曹史、郡有田曹椽，掌管郡县农事耕业。大人对这，应该比我更明白田曹所管正是那些豪强们现在所难的农田事吧！” 轻轻点了点头，王则若不明所以问道：“田曹确是掌管着全县度田、督更、调地、收成诸事。可是权利有限，先生难道有什么办法，让众豪强屈从于小小田曹吗？” 又是诡异一笑，刘炎说道：“王田令敢违者，就是造反。大人您这里，只要让搞出了个代耕令，再把闲置下的农夫们召集到一起，按劳让他们从三宝耕作中去分取粮食。这样一来，算不算变个方法实现了京中所愿呢？” “先生的意思，是不收豪族田，只是强迫他们接受用您那九足耧、曲辕犁代耕？可是，那您那什么水车，可是安到田间地头上去的，一旦安好，怕是无法再轻易拆除吧？” 这家伙胖得跟头猪似的，脑袋倒还真够与他那微微见秃的额头还真有点相配：聪明绝顶！老子的龙骨水车，的确一旦建好就很难再拆走。但是他哪里知道，中轴才是水车寿命最大关键。没有老子指导着安装，汲水深浅要掌握不好，更难以发挥出最大效用。 暗赞王则聪明之余，刘炎又浅啜一口茶后说道：“水车确不易拆卸，然而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让没有我指点的人无法使水成长久使用、并且发挥到最佳用处。这个大人不必担心，我们还是商议下如何让豪族大户们安分地遵守某家这个代耕行王田之法吧！” 重重点了点头，王则垂头想着什么，嘴上诺诺说道：“这个的确是老夫想得太多了，先生乃鬼谷门徒、世外高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呢？” 言语稍一停，他抬头望向刘炎，问道：“那先生之意，这代耕之法，具体该如何行事呢？” 放下茶碗，从容而言，刘炎答道：“王田之前有废奴令在先，大人您先在自己家将所有奴仆尽变附户做个表率。尔后再回到本县，强制性命各大户为奴仆立籍定户。户曹统算同时，您便让本县田曹大人来与草民会同一处，从各家奴仆中挑选精壮之人先成立一支代耕队。” “代耕队从县城周边，逐渐向四野扩展。整顿户籍同步进行，可确保入队壮丁能够逐渐壮大而不至少员。各大户、豪族家中附户中壮丁、余丁，相信一旦看到原来的奴隶们都能得到县衙承诺分给的粮食以后，必然会蜂拥请入代耕队。如此一来，这件事就从起初大人您的官令，变为四乡民众推崇着事。再大的豪族，不怕大人您，也还怕草民迎风起、贼盗再横行。” “妙哇、妙啊！” 刘炎话刚一说完，王则便抚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笑着边击掌、边说道：“先生奇智，果非凡人。如此一来，不只让王田令在本县变形推行，达到了老夫那位皇帝叔叔人人有饭吃的初衷。而且，还顺带着连废奴令这个大挠头的事，也一并给解决了呀！” 知其难，从其难处下手，明白自己这一招算是用对也没想错。既然他赞扬有嘉，自然不会不推行这套让他一举解决了两个长安城中那位有些异想天开篡帝最令地方官员难以推行的法令。 摆手示意，让王则重新落座后，刘炎笑微微完着他，继续说下去：“大人先莫笑，只是这事做起来，虽是以某之三宝，为大人解决了两道难以推行法令的难题。但是利益，却也同时要受到损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