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两间房
乔戴此番回国，是为了一场面试而来。举办面试的公司么，正是易寰。 她要应聘其内的职位。 公司旗下主打百货商店业务。往前几年追溯，互联网在中国还并未普及，易寰就是那时从默默无名到异军突起，到如今，已算得上是几大巨头之一。 即便战绩辉煌，这两年易寰百货也不得不走上了下坡路。在发觉无论如何也无法扭转实体业态的颓势后，他们开始寻求机会转型，预备发展电商业态。不若如此，随着时代的发展，易寰一定会逐渐衰落。 这是大势所向。 一般像这类大集团，都是不愁应聘者的。他们一般都会在每个月或者每年的固定时间进行纳新，除了这些时间段，旁人很难进入体制内来。 易寰是每年的二月和八月中旬，算算时间，今年的面试也快了。 只是，说是快了，其实也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乔戴本可以不用那么急的… “离面试还有一个月吧，按理说小戴你不必要这么急的。还是说你有别的事要做？” 景如瑜同样提出了这个疑惑。 乔戴秀眉微挑，眉眼间俱是笑。 “恐怕易寰今年等不到那么久呢……” 她没有多做解释，景如瑜也知趣地没有多问。刚刚的半个小时谈话间，他已经摸清了何世元这个女儿的大体底细，靠谱程度很是让他放心。 唉，为什么他就没有这样战力惊人的女儿呢。 景如瑜想起了生平憾事，想起了自家两个性格各异却又同样作死的儿子，不禁老泪纵横涕泗横流。 乔戴漠然地看着表情格外丰富的中年人，默默地选择了无视。 她其实并不是很担心这次的面试。这次归国，她已顶着MIT双学位硕士的头衔。易寰要把实体店搬上网络运营，就必定会对国外的成功案例和经济运行方式有所渴求和借鉴，而乔戴无论是学历还是见识，都必定是上佳之选。 她可是做了好几手准备，若是这样还达不到目的，那她可就真的是个笑话了。 乔戴看着面前表情诡异的景如瑜，极其温柔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景如瑜正在苦思如何把乔戴拉入自己的阵营共同算计心机怪景尧，抬头看见乔戴温柔可人的笑容，他莫名心中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么一抖，反而把他的机灵给抖出来了。不知想到什么，景如瑜嘿嘿一笑：“小戴，走，我带你去参观参观别墅。” 看着中年男子几乎咧到嘴角的笑容，乔戴不动声色，心里却提起了几分警惕：“那就多谢景叔叔了。” 景如瑜一巴掌拍在乔戴的肩上：“嗨，傻孩子，叫景伯伯，景叔叔多疏远。” 傻孩子乖乖叫了句景伯伯，逗得景如瑜哈哈大笑。他一边使劲儿从肚皮里挤出洪亮的笑声出来，一边快步掠过一个画风清奇的房间。 傻孩子乔戴狐疑地扫了眼莫名心虚只是自顾自的走在前面不回头的景如瑜，嘴角轻轻勾了勾，左手缓缓搭上门把手，一按，一推，门开了。 因了惊愕而微微张嘴的乔戴，和回头看到乔戴开了那扇门后同样张开了嘴的景如瑜一起，看进了房间里。 房间门本来是长方形框架的，被改成了有些童话风格的圆形粉色拱门，里面处处飘着薄如蝉翼的白色镂空轻纱。 天花板被改成了花瓣镶嵌式，一圈围成花瓣形的水晶灯在乔戴按下开关后发出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光芒。 中间的大床是红色爱心型的，被子上还撒了几瓣花瓣。房间里的其他家具都是一个系列的，白色镶金边欧式风格，连把手上都雕刻了花朵图案。 房间门随着乔戴的打开，里面飘出了一阵阵馥郁的玫瑰香气，直熏得乔戴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不止如此，房间正中央还修了一个圆柱形的透明淋浴室，光是想一想，乔戴都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浴室里脱下衣服。 简直不要更羞耻！ 乔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这个房间，呃，很别致。”她回头看向满脸石化的景如瑜问道：“别墅里还有别的女孩子住？” 景如瑜一脸的生无可恋，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在迫切想要把乔戴引向三楼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还有个二楼要经过呢。 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此刻，面对乔戴的问题，他正在衡量 ，是说真话接受来自乔戴一人的鄙视呢，还是撒个谎蒙混过去，等过会儿景尧回来了拆穿他，接受尴尬的情绪以及来自乔戴景尧二人的双重蔑视要好些呢。 然后他释然了。 景如瑜努力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用“这一点都不可耻”的语气骄傲地说：“这是我的房间。 虽然他把一切利弊都考虑得很周到，但乔戴并没有闲心像格林童话里的仙女一样对他的坦诚赠予两把金银斧头作为嘉奖。 命运注定他今晚只能收到一份努力对他的变态表示理解但其实并没有做到的眼神。 景如瑜表示自己很受伤。 他一肚子心虚地对着乔戴嚷嚷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让我难过了你知不知道！” 乔戴微笑：“那是对您行为的赞赏和敬仰。” 景如瑜被噎得一个倒栽。 他一脸义愤填膺地抓住乔戴的衣角：“都是景尧！都是景尧那个臭小子！他逼我的！他说我如果能忍这屋子两个月，他就愿意帮我气哭景恪。你看他多不要脸！” 到底是谁比较不要脸啊！ 有本事你别答应啊！ 为了气哭自己的儿子而心甘情愿住进那种怪模怪样的屋子里面，光是听着景如瑜无力的辩解，乔戴都能感觉到一股不要脸的气息扑鼻而来。 也许是见乔戴并没有多少要和他同仇敌忾的意思，景如瑜再度咬牙切齿地补充：“景尧还让女佣们一天三次定时往我房间里喷玫瑰香水，这些女人，一个个地被他迷得晕头转向，都忘记是谁雇的她们了！” 而且，重点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小女佣们，一个二个的都想着巴结景尧。说是一日喷三次，其实每个人每天都要过来往他房间里疯狂地喷无数次香水，巴不得景尧能看见她们这帮迷妹辛辛苦苦为他做出的贡献。 景如瑜每天都得沉浸在把这些女人泡进香水池里闷死的美梦里才能入睡。 乔戴带着颇有些僵硬的笑容说了几句毫无意义安慰的废话后，连忙掩上了房门退了出来。 房间里晃来晃去的轻纱都快把她眼睛晃瞎了！ 也许是因为正正讲到了景尧，景如瑜浮现出一种很有几分做作的恍然大悟表情：“哎呀，瞧我都差点给忘了。走，小戴，我带你去看看景尧的房间。” 恕她不感兴趣。 乔戴看着景如瑜就差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大字的表情，心中已然响起了警铃。 但景如瑜怎么可能放她离开。乔戴看着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莫名有些兴奋的中年人，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上了三楼，与二楼截然不同的格局豁然入眼，乔戴倒是真的有了几分赞叹。 “这是请的谁设计的？很独特，也很漂亮。” 景如瑜语调中满满尽是嫌弃，但仔细分辨，可以听出其中还是有一些自豪意味在：“臭小子自己弄的，改的乱七八糟的，哼，我觉得还不如原来好看呢。” 乔戴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专心地打量着四周。 整个三楼被分为两部分，中间原本房间之间的墙全部被打通了，只留几堵不能碰的承重墙，隔开房间的几个部分。 房间的设计和分局完全根据承重墙的位置分布来定，整个三楼只余两间屋子，分别是景恪和景尧的。中间一根长长的走廊，算是将二人的领地泾渭分明地隔了开来。 景如瑜贼兮兮地走到一扇黑门前，隔得老远弯着腰向前支着，对着门上镶嵌得很是别致的一个琥珀猫眼一个劲儿地往里看。 可能是因为什么也看不见，乔戴站在楼梯口，好整以暇地看着景如瑜不耐烦地向前迈了几步把脸凑得更近了些，又好整以暇地看着下一秒景如瑜被一缸水浇灌得消失在了地平面上。 她身子斜斜靠在栏杆上，直到此刻才施施然直起身来，向前走了过去。 景如瑜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十分狼狈地坐在一个比地面低了大约十厘米的一个大坑里，坑离黑门不过一米之距。 景如瑜跌跌撞撞着站了起来，身上还滴滴答答地流着水，就在他两只脚都跨出大坑的那一瞬间，底下翻出来了两块刚才完全没看见的黑色板子慢慢移动着，缓缓合拢，将刚刚泼在景如瑜身上的那些水完全收在了一起。 此刻，除了景如瑜自己身上流到地上的那些水之外，地面干干净净不染一尘。 乔戴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景如瑜，换来景如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他本来只是想看看景尧人是否在家，然后打算让乔戴进去试试这小子是否又安了什么新机关，以来对付前不久才摸进他房间偷了他一条内裤的自己。 结果倒好，这臭小子不要脸地把机关改到了门前，本该试机关的人没事，自己却又一次倒了大霉。 景如瑜一脸颓然地扔下一句：“我去洗澡。”然后转头就打算走。 乔戴先是联想到他房间里那个如梦似幻的淋浴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喊住了景如瑜问了他的体重，景如瑜傻呆呆地如实说了，一脸不解地离开了。 乔戴要问体重当然是有她的原因的。 据她刚刚观察，景尧应当是在自己房间门口安了个重力感应器，当踩上他房间门口那块地的人体重达到一定标准时，底下的压力传感器就会被引动，然后整人的机关就会开启。 其实乔戴觉得只泼一盆水都是好的，要知道国外很多整蛊节目都喜欢利用重力传感器突然往嘉宾头上倒一盆蜘蛛蟑螂，或是浇一大盆油漆之类的。这个才刺激。 乔戴此刻完全忘记了景如瑜其实是景尧他爸这层关系，只是在很认真地分析着这个机关的心软程度。 但如果景尧此刻在场，他就会一脸正经地回答你，其实以上这些整人方式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碍于经费问题和打扫难易问题，他最终才选择了水而已。 正在如梦似幻的淋浴房洗澡的景爸爸：呜呜呜这两人好过分好讨厌，人生好艰难。 …… 乔戴知道了景如瑜的体重后，再想了想自己的，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重力传感器对自己没用。 毕竟景尧也是要回家住的，如果这个传感器连对乔戴这种体重都可以起作用的话，那么绝对比乔戴重的景尧自己也会是妥妥的被水泼的命运。 乔戴对于这类机关算是充满了经验和兴趣，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她拧开了黑门把手，试探着跨入了景尧的房间，果不其然，安然无恙。 进都进来了，她就抱着参观的想法随意地转了转。 房间的装修风格很简洁，简洁到了能不要的东西统统不要，没有什么地毯，茶几，更没有什么落地式台灯相框之类的，整个房间就是粗暴的简单和空旷，甚至乔戴觉得自己在这里说句话可能都会产生回音。 还很有特色的是一张绕着房间转了三面墙的长书桌，形状特别像一条贪吃蛇。书桌红木质地，乔戴将四指蜷起轻轻在上面敲了敲，光听音质就知道是上等品质，价格定然不菲。 更何况，乔戴有些无语，这样的书桌恐怕市面上是见不到的，多半是景尧自己画了图定制的，这样一想，价格又是翻了一倍。 啊，这些万恶的资本家。 乔戴四下打量了一番，觉得外面这间房没有什么看点了，鬼使神差地朝着被打通后的里间走去。 里间摆了一张大的出奇的床，占去房间三分之二的面积，也许是为了睡觉效果好，墙壁还刻意做成了隔音的效果。 也正是因为乔戴此刻在这间房里逗留，她没有听见楼下景如瑜如雷般的咆哮声。 “臭小子，今天老子要好好地和你算上一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