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2 曾不为人知的秘密
景如瑜几个大步迈过去捡起地上一串外文包装精美的纸盒，一边心疼地抖着上面似乎沾了很多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的飞灰，一边恨恨地瞪了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 他抽出一根细长的威化条，一口咬掉大半截，饼干屑簌簌簌地往下掉，像一场飞雪。 他透过漫天大雪突然就看见了这两个男人牵着的双手，气得他一把捏断了剩下半截威化条，一把冲过去就扯开了二人。 “少在这里腻腻歪歪的，演给谁看呢，哼，都给我过去乖乖坐着，听见没！” 他气鼓鼓地舔掉了嘴边的碎屑。 骆清扬突然轻声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脚边，缓缓蹲下，拾起了地面上的一块饼干碎片。而后，他难得笑出了一幅温文尔雅的模样，拉着景恪朝客厅正端走去。 “景先生，久仰大名。” 他仿佛一瞬间就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锐气与刻薄，整个人有了几丝亲和度，与景尧寒暄道。顺便，他把手上的饼干屑轻轻地丢进了茶几边的垃圾桶里。 景尧似乎也没怎么料到骆清扬会是这样的反应，按理说，他那时那般躲着景恪，后来又四处辗转，本以为他是那个被强迫不乐意的人，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未必了。 两人都各得其乐，那么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没有什么理由插手其间了。 毕竟，骆清扬都肯为景恪放下身段至这般地步，他也没有什么好端着的立场。 “骆先生大名我同样有所耳闻，不必与我这般客气。” 骆清扬听见这话，眼神又柔和了些，一直紧绷着，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的嘴角，也不知什么时候松了下来，他心中突然就长出了一口气。 同时，他又有些嘲笑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这般，为别人一丁点儿的善意就会感恩涕零了，但他又安慰自己，为了身边这个男人，其实…… 他什么都可以。 景恪同样也松了口气，他在骆清扬身侧，一张极正的脸上写满了满意，整个人都忍不住带了点愉悦气息，嘴角无声地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表达些什么。 但景尧很知趣地把眼神从他脸上挪开了，不用猜他都知道，定然是又在念某句歌的歌词了。 真想让父亲一包威化条把他抡死怎么办。 景尧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景恪笑着拉着骆清扬又往前走了一步，但下一秒，他的眼神惊恐，突然就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 骆清扬轻声询问，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见了一直端坐在原位眼神戏谑的乔女士。 他眉头微蹙，似乎是在回想什么，方才在角落，他看不见她的脸，可是现在看见正面了…… 这样的容貌，倒是让人很难忘怀。 “乔……乔戴？” 他看似疑问，其实已然笃定。 她是乔戴。 说起她来，就不得不让人想起那个一头乱发眼色墨绿的青年——似乎是叫Duncan？骆清扬轻轻蹙了下眉头，却又突然笑了。 当年那场ACM编程大赛，他作为评委，给了那个小青年有史以来的最低分。不是说他的程序不好，而是，他从中看到了敷衍。 他涉足编程这么些年，走到如今的地步，是会有天赋的加持，可更多的，还是出于热爱。 热爱代码，热爱程序，热爱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瞬间，热爱自己的孩子被众人夸奖时那久久不散的成就感。 于是他见不得别人这般糟蹋他热爱的东西。 骆清扬看得出来，那个青年交到他手里的程序，有着多么强的潜力和多么大的开发空间。但他也同样看得出来，那个青年眼底的不耐烦和敷衍。 他身上的气质，不羁，与世不容，他把一个好好的程序改得漏洞百出，一幅仿佛要与世宣战的模样。 但他不该把编程这项事业作为他的武器和宣泄点。 于是，骆清扬给出了他从业以来的最刻薄评价，人人都知他心冷嘴也冷，却也不料他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也能这般无情。 面对众人的质疑，他也只是给出了一个“他不用心”的评价，其余，再无多讲。 在后台时，他又再一次遇到了Duncan，那时，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孩，各有千秋，美得各有味道，他除了在心底暗暗嘲讽少年人风流多情之外，也忍不住走上前去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 “Youdidn‘tdeserveit.”（你不配得到这个奖） 不待Duncan回答，他又凉凉地笑了笑，“youcouldhavedonebetterthanthat.Butwhatyoushowedmeisjustrubbish.”（你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但是，你展现给我看的，只是一团垃圾。）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只留给三人一个冷冷的背影。 身后人的表情如何，他也没有多的心思再去探究。 本来这件事情，到了这里就该结束的，在骆清扬心里，这件事确实足够令他不虞，却也没有到那样的程度，让他终生铭记。 当然，如果是没有那件后续事件的话。 颁奖仪式完成后，他便已经回酒店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却不想，在电梯里遇见了一个眼熟的人。他只是惊鸿一瞥，就认出了，这就是当日站在Duncan身边的那个女孩。 骆清扬果断装作没看见，按他的理解，以他当日那般偏激的话语，这女孩定然会为了Duncan而与他争个高下，偏偏他最怕麻烦的女人什么的，叽叽喳喳话多又矫情，着实可怕。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女孩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再无下文，倒是让他很出乎意料。 电梯到了楼层，他的步子就快要迈出去的那一秒，却突然听见了一个女声叫住了他。那一瞬，他的想法是，果然来了。 他带着不出意料的嘲讽眼神，转过身去，却看见对方眼里比他更加浓郁的讥诮。 女子容色清丽卓绝，在白亮的电梯灯光照耀下，更显得她浑身气场凛然而不容人侵犯，倒是让骆清扬的刻薄讽刺稍稍收敛了些。 “骆先生，方便和你说几句话吗？” 她嘴角笑意薄得像一张纸，看似轻飘飘的，却有着刺伤人的威力。 不待骆清扬回应，她便跟着走出了电梯，站在墙边，笑意吟吟。 “骆先生想必是对我将要说的话有一些误会。其实，我只是想和你打个赌。” 骆清扬眼底的讥讽又如二月春风拂过后的嫩草一般疯狂地生长了起来。 “打赌？呵……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赌什么。” 他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乔戴就是看中他权势地位而赶来倒贴的女人。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拿一些自以为有趣的东西来博人眼球，但这，并不能掩饰她们龌龊又低俗的内心。 一帮跳梁小丑罢了！ 只是面前的女孩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不屑，又接着说道：“您之前评价Duncan的作品，是垃圾。那么，我们不妨就来赌一赌，这样的一个作品，我们不对它做任何修改，我说，它能带一个跨国企业走向繁荣，又走向毁灭，你信么？” 骆清扬嘴角的笑意更深，眼神凉得惊人，“这位小姐，你叫什么？” 她为了博得一个让他记住的机会，不惜说下这样的大话，那么，他便顺了她的意，记住她又有何妨。 “乔戴。”她笑着，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骆清扬听过不少人介绍自己，但这还是头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名字念出这般韵味。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在她的唇齿之间萦绕，别具一般风骨。 他这下是真的记住了她的名字。 “你要打这个赌，我陪你，不过，赌注是什么。” 他倒要看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若我输了，身家性命全部交予你，而若是你输了……同样的道理。” 果不其然。 骆清扬极具讽刺意味地挑了挑眉毛，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只是他眼底却尽是狠辣，敢这样来玩弄他的人，最后可是会死的很惨的。 他说道：“那就这样吧。时限三年，如何？” 三年后，他要这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乔戴似乎没有感觉到身周迅速冰冷下来的气场，面不改色地也答应了。 时间一晃，也快三年了…… 骆清扬站在客厅中间，脸色有些冷了下来，看着在自己问出问题后，点头承认自己身份的女子，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景尧，“景先生，这位乔小姐，莫非是你的女朋友？” 他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嘲讽。 景尧眼底有几分兴味，却藏得极好，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点了点头。 一直坐在边上小沙发开开心心地吃着威化条的景如瑜这会儿手上动作也停了停，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虎视眈眈地盯着这方，暗恼自己没能记着多带些好吃的下来。 多么妙的一出戏啊！ 他气愤地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骆清扬却好似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把觉出有什么不对，朝前迈了一步的景恪挡住，又接着转头对乔戴道。 “那么，我想问问这位乔小姐，你的赌注，是否有准备好呢？” 乔戴将歪着的身子不紧不慢地调整了一下，坐得更直了些，只是她的表情，反而没有刚才端正了，多了几分戏谑意味。 “骆先生还记得我？” 她笑得眼里一片璀璨。 骆清扬不屑地扯了扯唇，“乔小姐的豪言壮语，骆某自然难以忘怀。“ 他倒要看看这乔戴今日如何收场，离三年期限，不过也只剩下五六个月了而已。 这么久了，他可没见她有过什么动静。 乔戴笑意不减，“骆先生言重了。” 她寒暄来寒暄去，就是不直面他的问题，骆清扬心底更是冷笑。 “乔小姐似乎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赌注，有准备好吗？” “骆先生就这么笃定，我会输？” 乔戴不答反问道。 骆清扬却已经认定了这个女人呢只会攀附权贵，狐媚他人，以出位博得眼球。 他心中厌恶，“不然，难道你还能赢了我不成？可笑。”他冷哼道。 乔戴的眼神扫过不远处笑烂了脸看好戏的景如瑜，放在了景尧身上，对着眼底突然就冰雪连绵的他用眼神安抚了一阵，这才又继续道。 “骆先生这般笃定，只希望你过后不要后悔才是。” 她原本不想今日这样直接地揭开身份的，但骆清扬要这般步步紧逼，她也没办法。 反正到了最后，落了面子的人不是她。 “骆先生可曾知道去年由NEWLITY收购的3D投影网站。” 骆清扬轻哼一声，这他如何能不知晓，由NEWLITY收购，又在中国竞标，为易寰夺得，改名BI，已然上线。 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莫不成乔小姐这是想揽功到自己身上？” 他笑中带着恶意，仿佛极为不屑。 “不，不是揽功到自己身上。” 乔戴摇头，倒是让骆清扬有几分不解了。 “而是本来，这件事情就是我一手谋划的。” 她笑着看向对面脸部一瞬有些僵硬的骆清扬，素雅地勾起了淡笑。 骆清扬的僵硬当然不是因为他信了，反而，他一点也不相信乔戴的鬼话。 只是，从这件事情里，他对这女人不要脸的程度又有了新的改观。 他正想出言讽刺，却被一阵铃声给打断了， 身边景恪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看了看屏幕，迟疑了一瞬，而后便直接接起。 他晃眼一瞟，看见了其上克里的名字。 克里是个很懂分寸的人，不是特别大的急事，绝对不会轻易打电话过来打搅景恪的私人空间。 所以…… 他有些好奇地竖起了耳朵，而此刻，整个客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静得出奇。 “什么事？”景恪冷冷问道。 电话那头，克里似乎有些喘不过气，声音里满是惊恐，好一会儿，他才惊声道。 “WANTED！” “WANTED老板！Q！我知道Q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