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第204章
瓦叶则吉，一所不起眼的房子内，满身血迹的阿里躺在床上已经进入了休克状态，科鲁罗在旁边给他进行抢救，略懂医理的朱迪着充当着护士，在一旁帮忙。 而其余人等，包括谢枫，则守候在屋外。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连一向性格天真的艾菲也沉默不语，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兰迪偷偷把谢枫拉到了一般，报告道：“前天晚上，一小队十多人的部队，装备齐备精良，偷偷混了进村，杀人放火，手脚麻利，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后来民兵们及时赶到，才七手八脚地把火灭了，但阿里却身受重伤，工人也死伤过半。” 谢枫偷偷转头看了看阿里所在的那所房子，心中隐隐刺痛。身受重伤的阿里硬是忍着莫大的伤痛，撑到谢枫等人赶回来，然后中怀中掏出好几份被鲜血染透以及发黑的图纸颤巍巍地交到谢枫手中，图纸让谢枫接手的瞬间，阿里立即休克过去。那几份图纸，便是阿里等人费尽心血捣鼓好几个月的“火龙”系列弩车、火药配方以及“卸风车”的图纸。阿里在性命攸关之时，想到的并不是如何逃生，而是尽一切努力保护好图纸、保护好谢枫的工厂的核心技术秘密。谢枫甚至可以相信，如果那时候阿里不幸被敌人抓捕，他甚至会带着图纸一同投向毁灭，也不会让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得到这些机密。 谢枫感慨了一会后，问道：“有没抓到人？” 兰迪道：“民兵赶到的时候，那些神秘人显然也没料到我们反应这么快——这也得益于大人您一向以来对村民们所进行的训练。匆忙之间，神秘人有一个当场被民兵们杀死，两个生擒——其中一个被抓时自尽，另外一个似乎比较怕死，见走投无路了，弃械投降。” 谢枫沉声道：“审讯结果如何？” 兰迪道：“拉多吉尔堡，哈维尔波耶的手下。” 谢枫问道：“可信吗？” 兰迪答：“如果我的审讯手段还没有过期的话。” 谢枫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丝毫感情变化。然后默默道：“那么，上次偷袭我们的人，也很可能是那哈维尔波耶了。” 兰迪点头同意道：“很有可能。” 谢枫道：“我印象中并没有的罪过哈维尔波耶。” 兰迪道：“甚至完全不认识。” 谢枫点头，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良久，谢枫突然问道：“那么抓的那人现在呢？” 兰迪道：“本来我打算杀掉的，但又担心你有什么事要问他，或者还有什么作用。” 谢枫沉默了许久，摆了摆手道：“已经没有用了。” 兰迪默默点头，工厂死伤这么多人，的确需要一些凶手来陪葬了。 这时谢枫突然转头道：“对了，最近没事的话，多和你家族的人联系联系吧。” 兰迪愣了一会，然后又点点头，他自然谢枫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房门被推开，满身血迹的科鲁罗从房内走出，他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大家结果。 “队长、塞拉，你们两个进去吧。”说完，科鲁罗边摇头，边远去。每一条身边的生命的逝去，都足以让科鲁罗唏嘘缅怀很久，很久。 当谢枫和塞拉从房内出来时，两人神色都非常沉重，没有人知道阿里临死前对他们说了什么，当大家问起当时在场的最后一个人——朱迪时，朱迪只是微微笑，眼睛看向渺茫的远方，却不出声。 阿里的葬礼，非常简单，简单得比一些贵族家养的宠物还不如。有的人说这是阿里临死前自己的意思，有的人说这是谢枫不想挑起更大的悲伤，究竟结果如何，就无从考证了。 整个葬礼仪式结束之后，谢枫挥退了普通的士兵，留下了朱迪、塞拉、费南德、艾菲、阿尔莉亚、科鲁罗、兰迪、艾吉奥、梅洛这九个人。 面对这九名各有千秋的的同伴，谢枫开口道：“你们，都是我最忠心、最要好的伙伴。” 顿了顿，谢枫接着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够一直忠心于我，不管我做什么、怎么做，只要不触犯到你们的道德底线、不出卖你们的人格灵魂，我希望，你们能一直站在我身边。” 大家都沉默不语，隐隐约约都能猜到谢枫准备做什么。 兰迪率先站起，向谢枫行了一礼，道：“我发誓忠诚于你，我的大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是你忠心不二的同伴。当你需要时，我将会同你的敌人血战到底。愿我的灵魂与性命将永远与你同在！”言毕，兰迪再次恭敬地向谢枫行了一礼。 接着，艾吉奥、阿尔莉亚、费南德，纷纷相仿发誓，以表自己忠心。就连艾菲、梅洛这些不太靠谱的同伴，也都非常严谨地学着兰迪向谢枫做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誓言，只有一个人例外——塞拉。 塞拉失踪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语言，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似乎从上帝造世一来，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人问为什么，但大家都似乎已经猜到了为什么。 谢枫面对着众人，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兄弟们，我们再蛰伏一个月、再窝囊一个月。一个月后，新的荡寇军团将要崛起。到那时候，我们的威名将震惊大陆，我们的武器，将会对每一个想要挑战、欺压我们的人而挥！” 谢枫言毕，抽剑，狠狠地刺向了地面。 大家都清楚，一个未来的枭雄，就要诞生。 十二月了。 一场大雪，标志着冬天已经正式降临在卡拉迪亚大陆。这个冬天对于维吉亚王国的人民来说，是严酷的考验。而对远在沙漠地带的萨兰德苏丹国来说，只是在炎热中稍微凉快一些罢了。 诺德王国，提赫洛格堡内，大雪飘飘，寒风萧萧。 今天，对于荡寇军团来说，的确是个大日子。从几天开始，荡寇军团正式脱离了诺德王国的庇护，成为一支自由军团。 今天，也是荡寇军团改革换新的日子。新的旗帜，新的名字。 新的旗帜，很简单，分为左右两个色块，左蓝，右白，中间波折线隔开，除此之外，旗帜中间有一个醒目的大红点。 新的名字，很明了，复辟军团。 这样的旗帜，这样的名字，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当然，这事情没有太过于公开，仪式也没有太过于隆重，仅仅是在城堡上换了一面新旗帜，就昭示着新军团的诞生。 “啪、啪”房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吧。”从屋里传出塞拉的声音，声音很平静、很平淡，却又很深沉。 门被推开，谢枫站在外，两手捧着一个被布蒙住的东西。 谢枫走了进来，漫不经心地道：“新军团已经成立了。” 塞拉点点头，同时嘴巴“嗯”了一声。 谢枫又问道：“你的旗帜准备好了么？” 塞拉抬起头，看了看墙面。墙面上，赫然已经挂起了一面崭新的旗帜：白色的底，中间影绘着一个威猛的虎头，外边还有一圈的飞刀。 见了塞拉的新旗帜，谢枫失笑道：“哈，果然是你当初的创意。” 塞拉也跟着笑了笑，不过笑容转眼即逝。 谢枫把手上那东西端放在了塞拉前面的桌子上，右手按在上头抓着那块盖着的布，问道：“要先好好看看它么？” 塞拉微笑道：“不必了，虽然我不太相信你的眼光，但反正这玩意我平时也看不到，所以也没所谓了。” 谢枫笑道：“可别人会看到。” 塞拉道：“就算看到，又有人会在意吗？” 谢枫笑着摇了摇头，道：“随便你吧，我也省得你不满意。”说着，就要掀开那布。 “等等……”塞拉打断道，犹豫了一下之后，从怀中拿起一物，递向谢枫道：“这个，给你。” 谢枫接过一看，是一个小荷包。荷包上歪歪扭扭绣了一个虎头，细看之下，隐约藏有一些没被完全洗赶紧的丝丝已干的血迹。想必是绣这荷包的人手艺太过生疏，多次不慎将手指刺破所留下的。 “别想太多……”塞拉慌张解释着：“我是无聊做着玩的，反正准备要丢的，所以想不如给你算。” 谢枫笑了笑，道：“多谢了，不管你丢不丢，反正我不会丢掉它的。”然后慎重的塞进自己的怀中，在塞拉看不见的角度下，再偷偷放进了那本来就不太宽敞的物品栏。 做完这些，谢枫再次把手放在了桌上的那盖着布的玩意上。对着塞拉笑道：“还有东西要送我没？” 塞拉白了谢枫一眼，道：“贪心不足，小心我送你把飞刀。” 谢枫也笑了笑，然后拉起了手上的布。 布下，是一个锃亮的头盔。与其说它是头盔，倒不如说它是个面具，因为它几乎能把人的整个头颅都包裹起来，只留两个眼孔。嘴巴部分是可以打开的，除此之外，表面上看上去除了一些通气孔之外没有其他缝隙。似乎戴了上去之后，想要再摘下来非常困难。 谢枫举着这个面具，捧到塞拉面前道：“戴上这个面具之后，想要再取下来，几乎是不可能了——当然，你知道的，我所说的‘面具’是两个意思。” 塞拉点头道：“当然，我没你这么笨，不需要这样解释。” 谢枫叹了一口气，道：“戴上它之后，你再也不是你自己了。” 这话说的塞拉心头一震，却没任何反应。 谢枫又叹了口气，再郑重道：“戴上它之后，从此你不再是塞拉、不再是薇雅公主。而是维迪姆王子。” 塞拉的双手开始偷偷捏紧，指间渐渐泛白，神情也凝重起来。 要想出师有名与亚罗格尔克对战，“薇雅公主”的名号显然份量不足，但“维迪姆王子”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维迪姆王子”依然在世，并且能够证明自己的正统的王室后裔的话，那么维吉亚王国的合法国王身份，必然要有所易位。但真正的“维迪姆王子”已经不在人世，而塞拉又拥有着正统的王室血统以及印记。所以，由她来伪装“维迪姆王子”的话，复国、复仇之路，便能变得轻松许多。出师有名。有时比千军万马还来得实在。 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 谢枫捧着它，微笑着道：“戴上它之前，我是你队长，戴上它之后，我就要尊你为主了。呵呵，这面普普通通的面具啊，却有这么大的能耐。” 塞拉答道：“有能耐的不是一面面具，而是戴面具的人，以及为其戴上面具的人。” 谢枫笑着叹了口气，道：“不错，准备做一国之君了，说话果然变得高雅许多。”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塞拉心中的一部分。只见塞拉伸出略微颤抖的双手，微微捧过那面具，轻声道：“但你依然是我的队长。” 谢枫笑道：“私底下而已……等你功成名就的时候，也许也没能有这么多‘私底下’了。” 塞拉此时双眼微含泪光，颤声道：“其实，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做一个叫塞拉的顽童。什么薇雅公主，什么维迪姆王子……我……” 谢枫轻声打断道：“别说了，来，我给你戴上吧，也不晓得合适不。”说着，谢枫打开了面具，走到塞拉背后，就要轻轻套上。 “等等……”塞拉又打断道：“戴上它之后，‘塞拉’就死了么？” 谢枫点头道：“是的。” 塞拉转过头来，站起身，面对着谢枫，有点犹豫道：“那‘塞拉’临死前做任何调皮捣蛋的事情，你都会原谅她的吧？” 谢枫笑道：“理论上是的……你又想做什么？掐还是踩？” 塞拉接过了谢枫手上的面具，轻声道：“我只想，做‘塞拉’临死前应该会做的事情……” 谢枫揪起脑袋想了想，喃喃道：“塞拉临时前会做什么呢？立遗嘱？也没多少遗产嘛……大呼‘我还不想死’？貌似还有这个可能……嗯？” 正在谢枫不知道想什么是，嘴唇触碰到一阵柔软冰凉。 谢枫回过神来，只见塞拉的脸膛已经贴在自己的面前。 塞拉微闭双眼，抬着头，踮着脚，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 谢枫瞪着大眼，感受着唇边转来的阵阵压迫感，他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初吻，会丢在一个这样的一个世界、这样的一个场景、这样的一个人。 即使是丢给这样的一个人……似乎也不讨厌呵。 甜，很甜。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