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夺城(二)
一个夜晚是很漫长的,对于薛永来说,就显得更为难熬,二十几人守城也不是整整从头到尾看一晚上,总得分成两批,一批看上半夜,一批看下半夜。 薛永看的就是上半夜,这个时候,每个人的精神头都还很足,每个人都是尽忠职守的守在瓮城之处,偶尔还谈笑几句,并没有什么劳累可言,只不过偶尔也会有一支辽人兵马在四门出来巡视,要说来得多么频繁,那却也是不见得的。 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薛永就早早的换了岗,和那领头的辽人走进了草棚之中,草棚在东门之处搭了有四五个,甚为简陋,棚顶纯粹就是铺上厚厚的稻草,四周围上一面竹条编织的席子,门口再拉上一块麻布,就是如此,但是简简单单的遮风避雨还是能够做到的。 薛永这一处草棚里有三四个自家兄弟,除此之外却就只有那辽人头领一人了,至于此人姓名他却是叫不出来,辽人只不过在每个城门安排了一人作为监督,而且每日都是不一样的人选,谁也不是很熟悉。 不过简单的一个姓氏倒是叫得出来,依稀记得好像是什么复姓伍中,也不知道哪里寻出来的这般的姓,薛永上前只是笑着说道,“伍中军使,此处也每个外人,俺们这里还有两坛好酒,今日且一同助助兴如何?” 伍中军使长得很是高大,颌下尽是络腮胡,脸上微微有些意动,口中却是有些犹豫的道,“这样不好吧,俺们还在当差……” 薛永给一边的弟兄使了一个眼色,便是亲热的拍了拍辽人军使的肩膀,“嗨,这又甚打紧的,外间俺们的兄弟都照应着,不是小的夸大,在这常胜军之中还没有多少人是俺不识得的,只要此间人不捅出去,谁会乱嚼舌根,再说了,俺们就只是喝一小口,又有什么打紧的!” 这个时候两坛子酒已经被翻了出来,掀开之后,一股子nongnong的酒香就是扑面而来,那伍中军使忍不住喉哝动了动,“真的就只喝一小口?” “那是自然!”薛永赶紧将酒坛子提起来,却是满满的倒上了一大碗。 伍中军使再也是忍不住了,“那好,那俺就只喝一小口,解解乏了。”说完之后就端起酒碗,一口饮了个干净。 薛永忍不住直翻白眼,这也叫一小口?是我太天真,还是你太认真…… 薛永赶紧又将酒续了起来,每个杯子都倒上,一边倒一边说,“要说到这酒啊,可是上了年份的女儿红,俺瞧着怎么的也埋了有十年以上了。” 边上的人赶紧搭话,“嘿,这么好的玩意儿,你怎么搞到的?” 薛永叹了口气,“还不是前番战事,不少临边百姓都遭了难,郭药师都管也遣了俺们去查探了一下,俺却是知道在普通人家家里,若是有女儿的,必定会在女儿满月之后就在门前的大树底下埋下几坛子女儿红,嘿,这户人家也是没那个福分,却是便宜了俺老薛。” “说这些干甚,来来来,伍中军使,俺们敬你一碗!”说完之后便是遥遥的举起了酒碗。 那伍中军使也是不推辞,“哪里,哪里,却是俺叨扰了。” 说完之后就又是一干二净,薛永只是眼神瞥了一眼,犹是这酒再好,也绝不贪杯,小饮一口即止。 按照这个速度喝下去,这辽人军使哪里还要他们灌,自己就喝醉了,所以这个时候,也没有一个人去对拼。 …… 张显此时此刻正在一处民房之内,此地已经将此次行事的弟兄全都召集起来,这个时候已经是甲胄穿戴,手中兵刃也是全都紧握在手,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只是听得见沉重的呼吸声,偶尔传来一声咳嗽都是令人心头一紧。 此次夺城,乃是兵行险招,要说把握那也算不上甚大,每个人来此,都在做好了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准备,张显也想得开,临场之时,不过尽力厮杀而已,倒是希望能够成功的诳开城门,如此,就算是死了,也没甚鸟办法。 好不容易将要熬到了子时,只差一盏茶的功夫了,张显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出发,去东门!” 房门被轻轻打开,一行人相继而出,走路轻动,不敢闹出太大的响动,此夜月亮极圆,都照得清路上的情况,都说夜黑风高杀人夜,这样的天气是极不适合行动的,不过既然已经约好了,就断然没有回去看看黄历,在选择一个黄道吉日的说法。 一路行来,虽说只有短短的几步路,平日里觉得没甚,今日却觉得好长,每一个人都是将一颗心提起来老高,手心之处都是沁出了冷汗,虽然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手上沾过人命的军汉,不过此等孤身一部十几人夺城的冒险举动还真的没有尝试过。 话不多说,就只有三个字,刺激!四个字,真他娘的刺激…… 张显一行人所说不敢闹出动静,可是却是直直的往东门而去,一路之上也没有小心遮蔽,毕竟也是十几个人,再这么遮掩,也不可能尽数办得妥妥当当,还不如就直接了当的奔去。 这个距离,已经是远远的已经看到了东门,守城的常胜军士卒还在值守,却没有见到薛永的影子,张显也不多问,只是向前摸去,正在此时,斜边里行来一队辽人兵马,整整有**人之数,见到张显等人往东门行去,却是上前问道,“你们是干甚的?” 张显嘿嘿一笑道,“俺们都是常胜军的,前来给弟兄们交接的,此门军士,另有差遣。” 那领头辽人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有交接关防?拿来某瞧一瞧!” 张显便是往腰间摸了过去,“有的,有的,俺这就拿给你看。” 那辽人头领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这时候没有到换防的时候,这件事情怎么都透露的着一股子蹊跷的味道,但是他也没有多想,眼皮子底下还能出了甚乱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