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章 我满足你
一百七十六名弟子,就有八十八场比试,虽然是四个场地同时进行,但二十二轮下来,天色也已黑尽。在一位高阶修士宣布明日继续后,所有弟子便各自散去。秦越回到小木屋前,发现司凝烟已经在等着他了。 看到司凝烟,秦越便想到了幻境中那只温润柔软的小手,心里顿时有些紧张,张口就问了一句废话:“凝烟师姐,你…找我?” “嗯。”司凝烟点点头:“秦越,我问你,你的那个风火双杀阵只能困人和杀人,不能伤人吗?” 两人如今的关系早已不同寻常,在烟雪居时,司凝烟虽不像meimei那般热情,但也不会摆出冷冰冰的表情。可是在外面,司凝烟依旧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哪怕面对的是秦越,她说话口气也很生硬。 秦越知道她的性子,当下毫不在意的一笑:“此阵借风火之势,只要控制得法,当然也可以做到伤而不杀。” 司凝烟道:“那就好,希望你接下来在比试中不要手软,只要控制好别误伤同门的性命就可以了。” 秦越微微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司凝烟之所以这么说,应该是见到自己今天在对郭让时留手的缘故。便道:“师姐说的我明白,我只会对尊重我的对手客气。” 司凝烟柳眉微蹙:“你还不了解这场争夺的残酷,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郭让那样光明磊落的,为了得到筑基丹,有些人做出的事你根本无法想象。” 说到这,司凝烟神色间略有些迟疑,继而又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似的一咬牙,将自己左手的衣袖拉了起来,露出了一条白皙似雪、滑如凝脂的手臂。在月光下,秦越清晰地看到,在司凝烟左小臂外侧,有一道长约三寸的伤疤。 “这道伤疤就是三年前在筑基试炼上留下的。”在一位男子面前裸露出手臂,尤其还是自己心属的男子,饶是一贯冷傲的司凝烟,脸上也不禁微微泛红。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当时已经赢了,可见到对手落寞的样子后,一时便心软了,不等他开口认输就收了剑。哪知就在我转身准备下场时,那人却突然以飞剑从身后刺我,若非我反应够快,肯定会重伤在他剑下。可笑的是,那人还是曾经向我表示过爱意的师兄呢!” 秦越眉毛一挑,寒声问道:“伤你那厮儿叫什么?他今年参加筑基试炼了吗?” 看到秦越满脸寒霜的样子,司凝烟心里不觉一甜,说话的声音也温柔了许多:“这事都已过去,我都不怪他了,你又何必生气?修真者追求的就是不断进阶,最终踏上飞升大道,当突破的机会摆在面前时,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做的,却为何独去怪他?我此番旧事重提,不过是想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以为这只是同门间的切磋比试,为了一粒筑基丹,很多人都会不惜赌上自己性命的。” 秦越知道,司凝烟不愿说那人名字的话,他问也是白问,无奈,只得按下了替她出气的心思。转而叹声道:“在我进入七仙门之前,本以为这是修真界正道的豪门大派,门中所有人都该是平和相处、亲如一家的,没想到本该是淡泊无欲的修炼,彼此间却总喜欢明里暗里的斗个你死我活。便是这筑基试炼,也毫无任何公平公正可言,而为了一粒筑基丹,大家完全忘记了同门之间的情谊。想想在小银山旁,田大哥与他的那一帮视死如归的魔门师兄弟…唉…我对七仙门真是好失望!” 听了秦越这番话,司凝烟的眼神似乎也有些迷茫:“过去我听说的魔道中人都是像残月教这样的残忍坏人,那日在小银山所见到的灵兽宫弟子,他们表现出的热血确实令我震撼。想来魔道之中也不一定全是坏人,就像正道门派里也不一定全是好人一样吧,唉……” 随着司凝烟的叹息,并肩立于树下的两人一时无言。 “秦越…”沉默了一会儿后,司凝烟忽然问道:“如果你得到筑基丹后还是无法筑基,你要怎么办?” 秦越洒然一笑:“单灵体的修士凭筑基丹都不一定能筑基成功,我失败就更不出奇了,反正该做的事我还是会做下去,而如果有好机会的话,我依然会继续尝试筑基的。” 这个问题其实秦越在从炼心大阵出来后便想明白了,与其逃避心中那道天堑,不如直面事实。世上之事,总在人为,只要努力过,便对得起玄阳道长带自己来这修真界走一遭了。就算此生无法筑基,在日后生命弥留之际,亦无须为自己昨日的懈怠而嗟叹懊悔。 听到秦越这么说,司凝烟的笑容顿时如鲜花般在这朦胧的月色下绽放开来,虽然她这一笑始放即收,但那一瞬间的美丽已足以倾倒众生了。至少秦阵法师就看得有些眼晕,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佳人早已离开,唯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还依稀萦绕于鼻间…… 第二日一早,秦越被曹子期‘抓’到试练堂前时,这里已经是围满了人,唯一人少的地方,只有瑾瑜仙子及一帮高阶修士所站的平台了。秦越辨认了一下,现在站在美人儿宗主身后的是司凝烟。 辰时一到,便开始了第二轮抽签。巧的是,这次秦越的对手竟然是他认识的,就是曾经带着丁希也来找秦越麻烦的那名水宗弟子——宇文辛。 站在秦越对面的宇文辛,已经不见了当日跋扈嚣张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尴尬和不甘心的表情。 “这厮儿现在狗仗人势不起来了吧?哈!”看着五丈之外的宇文辛,秦越心里暗笑。一直对老天不满的他,也觉得这次老天算是做了件好事,将这个‘仇家’送到了自己面前。 自小秦越就被人鄙视、厌恶惯了,所以他在这方面的抵抗力鲜有人能与之相比,但是,能承受不代表他不记仇。秦越不会像丁希也那样无聊,为了一句话就跟人没完没了,他觉得那是吃饱了撑的。可要是这样的人主动或是碰巧撞到了他手里,他也不介意‘快意恩仇’一番。 当日宇文辛带着丁希也来找秦越麻烦,秦越不接受丁希也的邀斗,结果宇文辛就在旁边骂了秦越一句“窝囊废”。当时秦越只是冷冷地扫了宇文辛一眼,没搭理他,但那一眼已经明确地告诉宇文辛:“厮儿,我记住你了。”不想冥冥中还真是报应不爽,偏偏宇文辛就在筑基试炼上抽到秦越。 第二轮就遇到秦越,宇文辛此时心里是万分的不甘,数遍所有参加筑基试炼的弟子,恐怕没一个会希望遇到秦越的。“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呢?”宇文辛心里哀叹不已,在监督比试的执法说出“开始!”之后,他便色厉内荏地大声叫道:“秦越,你有种就别用法阵和我斗,我们俩就凭真本事比斗一场!” 能和丁希也那个纨绔搭上话的人,多少还是能捞到些好处的,相比寻常弟子,宇文辛也算是小有实力。他的护身法器与一般弟子相同,也是一剑一盾的搭配,但他的盾却是中阶法器,防御力可要比低阶法器强不少。而且,他近日又在丁希也那讨来了一张中阶符箓,就是为这次筑基试炼做准备。 可是遇到了秦越,宇文辛就知道这番功夫算是白费了,丁希也在秦越的法阵中尚且只有求饶的命,他这点玩意儿又哪能上得了台面?所以,他很无耻的说了方才那句话,目的就是想激秦越放弃其最强悍的法阵。他相信,只要秦越不祭出法阵,他的胜面还是很大的。哪知他的话才落音,秦越都还没出声,旁边一些围观的水宗弟子就已经忍不住了。 “你不是吧?竟然好意思要别人放弃最强的本事来和你斗?” “人家的法阵就不是真本事了么?真是好笑!” “我说,要怕打不过就认输呗!说这样的话你丢不丢人啊?” 说后面这句话的人刚好就站在曹子期旁边,曹子期一听到,立即大声附和:“就是就是,无耻的见过不少了,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一时间,周围嘘声四起。 作为被嘲弄对象的宇文辛,此时却恍如失聪了一般,‘屹立’于人格批判的风口浪尖而面不改色。见到他如此不凡的定力,连秦越都有些佩服他的脸皮厚度了。 稍作沉吟之后,秦越面无表情地道:“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那我就满足你!” 说罢,不等宇文辛作出反应,秦越左手自腰间扬起,数道白芒直射上空。同时,他将真气运转足下,以鹤舞术之纵步腾身而起,向着宇文辛直跃而去。人在半空中时,他右手射出一道短而粗的真气玄光,左手再次摸向腰间,把一支法剑握在了手中。 浸yin了四年多的鹤舞术、粗大经脉蕴藏的极强爆发力、以及丰富而娴熟的斗杀经验,让秦越在面对一个毫无底气的同阶对手时,根本无惧这区区五丈的距离。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衔接得如行云流水一般,看得四周的水宗弟子眼花缭乱。而面对着秦越的宇文辛更是看得不知所措,以至于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只来得及完成了两件事。 在听到秦越说不用阵法时,他惊喜地愣了一下,可接着他就看到了秦越那施放法阵的招牌手势。见到几道白芒升空,他立即愤怒地骂道:“秦越!你个无信的卑鄙小人!”这是他做的第一件事。 骂人之余,宇文辛又急忙放出了护身真气,这是他做的第二件事。就在他准备做第三件事,将法剑和护盾祭出的时候,突然感到护身真气被击散了,接着便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寒意自眉心侵入了脑门。 宇文辛下意识的将两个眼珠使劲往中间一挤,发现有两支剑的剑尖正指在他的眉心处。没错!他看到的就是两支剑!等他将‘斗鸡眼’恢复正常,望向站在身前的秦越的时候,双剑的重影才合二为一。 接着,宇文辛又发现有几样东西从上空跌落地面,他仔细一看,竟然是几块已经吸完了灵气的灵石。这一瞬间他明白了,秦越的确是没有施放法阵,他刚才扔上天的并不是布阵法器,而是几块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