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回 吕布出场
董卓自由凉州动身以后,亲自带领了五千精兵一路东进,但是,却并没有直入雒阳,而是将军队驻扎在了距离雒阳百余里路程的河东郡,此时董卓也恰好被任命为了河东太守。徐荣原本给董卓的建议,是停留在某地坐观雒阳的动静,然后伺机进据雒阳,所以这五千精兵只是前锋,其后将立刻把董卓停留在凉州的大部分兵力都调至东线。 然而,董卓内心还是有些动摇,他虽然并不质疑徐荣的判断,却并没有立刻催办剩余的凉州兵马尽快赶来,虽然说散布在各处的兵力也不是一时间就可以全部集齐的,但董卓没有下死命令,就无意间已经减缓了后续部队进发的速度。 此际,并州刺史、骑都尉丁原已经率兵先一步从河东取道入了雒阳,打算与大将军何进汇合。留驻在河东郡的并州军只余下后阵,也打算在数日后进发。 董卓亲自到了河东郡以后,以董卓本人的爽朗个性,要设宴召请并州军的统兵将领也是极其符合常理的事情。 这一日,一向不喜宴席的徐荣也被董卓邀请了过来。 是夜,月黑无光,走在道路上就感觉被吞没在黑暗中一样,徐荣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这具身体的意识里,极其畏惧黑暗和压抑。虽然说,目前徐荣本人的“人格”反而一点都不排斥黑暗,如此自相矛盾的情况下,使得她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是在紧张还是在害怕什么。 她并没有带阿初和绮丽或是任红,而是带了心伊,虽然说正式宴席里,这些下人是一个都没办法入内的,但有心伊在外面,那也是安全的保障了。 徐荣让心伊换上了一身小厮的装扮,虽然说看上去有些过于清秀,但好在心伊表情从容,丝毫不会露出一个小女子的怯意来。 到了太守府的大厅内,董卓居中高坐,一脸的豪情壮志,笑容可掬,竟显得他原本已经有些发体的身材也变得有些矫健了。 徐荣轻轻扫了一眼,厅上的人并不多,董卓这一次调兵遣将,带过来的主要将领并不多,资历较高的几个人主要是胡轸和郭多,然后,在客座居中高坐的,是一个身材魁梧,容貌英伟不凡的男子。 “徐荣先生到了,还请落座。” 董卓热情的起身招待着徐荣,亲自将她领到了客席中,正落座于那个容貌英伟的男子旁边。坐近了一看,这个男子年约二十余岁,生得相貌堂堂,眼如流星,鼻梁高耸挺拔,器宇轩昂,真是有一种人中豪杰的气势。与他相比,更显得徐荣个子太过于矮小了。 甚至席间的一些人都有些轻蔑的朝着徐荣那边看了看,嘴角挂着嘲讽和不善的笑意。 董卓并不认为他这样安排的席位有什么不妥,因为他认为徐荣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感到胸中不快,与徐荣相识虽然只有数个月时间,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见过几面,但董卓内心里依然很是对徐荣感到亲切。 “徐先生好。” 那名英俊不凡的男子略略的打量了徐荣一番,虽然对他短小的个子以及浑身的黑布,不辨相貌感觉有些奇怪,但他很有礼节,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排斥。 “由我来介绍一下,这位,” 董卓回到主位坐定以后,手对着那名英俊高大的男子一展,朝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他便是现居骑都尉丁原帐下主簿一职的吕布,吕大人!” 徐荣心里一跳,手中端着的酒杯差点把酒给洒了出来:他,便是吕布,吕奉先了?那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后世所写的《三国演义》中天下无双的吕布,吕温侯!? 徐荣暗地里再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男子身材高大,手臂粗壮,果然是习武之人,一看便知道是武艺高强的将领,容貌可以说是仪表堂堂,很是俊朗,真是一个体貌端正的人物,让人一看了就觉得威风凛凛。 吕布似乎感觉到了他身旁的这个奇形怪状的矮人朝他投来了一股灼灼的目光,心里暗自有些狐疑,眉头一敛,稍微朝着远离徐荣的方向靠了一靠。 董卓介绍完了吕布之后,席间的胡轸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看向吕布的目光多了一层轻蔑:不过是一个主簿罢了。 郭多倒是也在暗地里细细的打量了吕布一番,他曾经听说过吕布的名号,“飞将军”的名号响彻并州,老实说,他还真的想和这个人比试比试,看看这个所谓的“飞将军”是不是浪得虚名。 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董卓倒是呵呵一笑,便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只管饮酒,不必同我客气!” “是!” 尽管暗地里交杂着各种情感,不过酒席间还是得虚情假意的应承一番,众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互相劝着酒,气氛倒是又活跃了一些。只有徐荣,无论是谁劝,她都拒不饮酒,由于她历来如此,而且与同僚之间也没什么交情,董卓虽然内心里有些不悦,但也没人过多的去为难她。 酒过三巡,郭多脸色微红,端起了酒杯朝着吕布走了过去,他脸上还挂着深沉的笑意:“听闻吕大人在并州被称为飞将军,想必吕大人一定是弓马娴熟,勇不可挡啊!” 吕布浅笑着摆了摆手:“虚名而已,布受之惭愧,惭愧。” 徐荣在一旁讶异的看着他,这么谦虚有礼,到不像是她印象里的那个“吕布”,不过也罢,“董筱幽”不过是个未来的人而已,经过那么长的岁月,除非亲眼所见,能有多少“印象”是准确的? 郭多借着酒意,大喇喇的说道:“吕大人不必自谦,名号是人传的,又并非是你自己称呼的,由此而度,吕大人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不妨露几手给大家看看,让我们这些西凉来的粗人都大开眼界一番?” 吕布依旧摆着手:“众位将军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布,岂敢托大?” 郭多脸上有了一层鄙夷的神色:“将军是深藏不露,还是嫌弃我等粗狂之辈,不愿让我等见识一下将军的本事了?” 吕布眼见郭多的面色中有了一层轻狂的意味,他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冷冷的笑了一句:“嫌弃倒是不敢,布不过是一介主簿,岂能与将军相提并论?” 董卓听了吕布的话,大声说道:“老夫看来,吕大人英武不凡,早晚必将成为国之栋梁,如今虽然屈居主簿一职,但早晚定能展翅高飞的!” 吕布多喝了几杯酒,脸色有些转红,听到董卓如此盛赞他,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他连连朝着董卓拱手:“大人谬赞,下官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郭多听了这话,心里已经明白了,董将军已经有了收吕布入帐下的打算,此时再和吕布纠葛下去,驳了将军的面子,只怕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他默不作声的回到座位,眼睛里有一丝不忿之色。 董卓可是非常拥有识人的眼光,他挑选出来的将才,都是后来在战场中大放异彩的人物,比如李傕、郭多、胡轸、杨定这些人物,所以,他早就看出来吕布的身手一定很是了得,除此之外,他身居主簿,平日里总是与丁原相近,可见丁原是将他视为侍卫,这不仅是对他个人武勇的肯定,自然也是对他忠心的信赖。这么一个人才,自然应该加以珍惜,董卓此时已经有了拉拢吕布的想法。 “丁原嘛,那老家伙年纪大了,有的时候处事太过谨慎,又太过于古板,所以啊……主簿一职,是真的委屈了将军。” 董卓说完,又对吕布和蔼的说道:“不过,建阳(丁原字建阳)这人本也是出自寒门,与老夫相似,只是,这些年来他做官做得久了,也同以前不一样了。” “说道这里,其实,老夫年纪也挺大了,不该说建阳是个老家伙,哈哈。” 董卓一笑,在座的众人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吕布见董卓待自己亲厚,言语又朴实真诚,一方面替自己只是一个主簿感到可惜,一方面还替丁原说了一些回护的话,以诙谐的方式带过了刚才凌厉的指出丁原年老昏聩的话语,说明董卓这人粗中有细,言语之间,是很照拂自己的。 吕布笑意甚浓,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荣暗地里已经完全看明白了这酒席的目的了,看来,董卓是想收买吕布,进而控制住丁原的并州军。严格说起来,此时董卓还有并州牧的职务在内,他指责丁原也罢,替吕布感到遗憾也罢,从常理上来说,都很符合此时吕布的心境,也难怪吕布在董卓说了话以后,表情越发的舒缓。 宴席结束以后,徐荣径直回了自己的府邸内,这是董卓在河东为她置办的临时住所,虽然只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倒也算是别有景致。徐荣心想,如此周到的安排,换了任何人,只怕都会被董卓给打动。 进了房内,心伊警觉的守在院里,绮丽和阿初二人则在门边把守,以防任何人冒然闯入房间识破她们姑娘的身份。任红则打来一盆清水,为已经褪下了黑布的徐荣擦拭身体。 “小姐,董大人的这些宴席,日后您还是少去吧。” 阿初依然是满心焦虑,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让小姐撤回去,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祈求老天爷开恩,不要让荣小姐被董卓这些人看破。 “阿初啊,” 徐荣由着任红将手中温热的毛巾擦拭在她那细如凝脂的肌肤上,感觉到了舒适的触感,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今日是特例,董将军是要招待一个很重要的客人,我嘛……过去也就是露露脸,也没喝酒,不必担心。” “唉——” 阿初叹了口气,其实,小姐喝了酒她会担心,小姐不喝酒,她也担心。阿初可是明白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是好酒量,小姐总不喝酒,只怕会被董卓怀疑,进而只怕哪一天突然就被董卓查出了身份来。 “那,小姐今日可是见到了董大人招待的贵客?” 阿初接着问道,她并没打算问是谁,只是想转移一下刚才那一声叹气,毕竟,她也觉得就这么在小姐面前长叹一声,不太好。 徐荣自然一眼便看出了阿初的目的,她微微笑着,并不打算说破。 “嗯,那人便坐在我的身旁,是个很英伟的年轻人。” 你才有多少岁?这话说得好像小姐自己年纪很老似的……阿初和绮丽同时在心中暗自吐槽道。 “说起来……” 徐荣看了看一直在背后默默替自己擦拭身子的任红, “红儿,他还是你的同乡呢。” “…………我?” 任红已经习惯了在小姐与阿初等人谈话的时候,闷在一旁什么都不多说,此时小姐突然把话题带到她头上来,明显让她有些愕然。 “嗯,红儿,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是并州五原郡九原的人吧?” “是的,小姐真是好记性。” 任红将毛巾放入水中,轻柔、认真的搓了一搓,小姐虽然身裹厚厚的黑布,却并不怎么出汗,那盆水依旧清澈见底,丝毫没有变污。 这三年来,小姐之前时常跟随司马离学习骑马、射箭……每次回来,虽然衣衫都灰蒙蒙的,但她的身子却总是出奇的干净,任红越来越觉得荣小姐或许真的是被什么神灵给附身了。不然如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尤其是那气质?所以,对现在的“荣小姐”还能记住之前她的身世,任红感到很是讶异。 “还好,红儿说过的话,我又怎么会忘记呢?” 徐荣盈盈笑着,看了看任红,任红看着荣小姐那顾盼生辉的玉面,不由得有些脸红,她越来越感觉到荣小姐那脱俗的气质了,竟连自己看久了都会生出爱意,以及……自卑来。任红不敢再多看下去,连忙端起那盆清水打算退出屋去。 “那个人叫吕布,现在据说是并州刺史丁原帐下的主簿,我看……董将军很是器重他,只怕这人日后前途无量啊。” 徐荣不好说破日后吕布的地位,也就草草的说了几句关于吕布的事情。 “对了,红儿的父亲似乎做过那边的郡吏,不知道是否听说过这个人?” “咣!” 任红手中的水盆兀自掉了下来,任那清水洒了一地。 “红儿,怎得这么不小心?” 阿初和绮丽都被吓了一跳,带着恼意直斥任红。 任红此时目光中满是愕然,她的脸色很是古怪,似是惊讶,又似是欣喜: “奉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