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星月之变
按照她自己的说法，银婆婆每天都会从石棺里出来一次。每次出来时，她没有什么言语，只是随意扫视一下陈枫和冷峰几眼，然后长时间凝视着石棺上的图案，抚摸良久之后又回到石棺里。她当然也看到了二人的表现，知道冷峰一直抱着《冷之密卷》不放，知道陈枫一直没有机会练习里面的内容。可是她却从来不说什么，既没有责备，也没有鼓励。尤其是她的眼神望过来时，是那么平静，没有鄙视，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是那种淡淡的眼神，带着一丁点回忆一般。 好在，陈枫在进入山坳外围法阵之前，身上也带了许多干粮，足够一个月的吃食。至于喝水的困难，则是银婆婆帮助解决的。在看到二人没有水喝确实坚持不下来之后，银婆婆从石棺中出来的第二次，手中便多了两个破旧的瓷碗，里面分别盛了一碗清水。 冷峰怔怔地望着银婆婆，大概在征询银婆婆这些水是否能喝，毕竟可是从石棺中取出的。这一次，陈枫的行动终于走在了冷峰的前面，他直接端起了一碗水喝掉，然后将空碗放在了石棺旁。不喝水就会渴死，喝了不一定死，这个道理陈枫还是能够想明白的。而且，银婆婆没有必要使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对付自己。若是想杀自己，银婆婆早就可以轻而易举做到了。陈枫感觉是这水喝起来有点露水的味道，也许是银婆婆用秘术将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的。 看到陈枫如此利落，冷峰明显感觉到自己很没面子，也是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如此一来，每次银婆婆走出石棺时，手里都会多出两碗水。至于银婆婆自己，陈枫从未看到她吃喝。陈枫曾听冷峰说过，一旦一个秘者的秘力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那么他的身体便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肌肤可以自空气中摄取能量维持身体的运转而不需要吃饭、喝水。这个极高的境界便是秘师。 在银婆婆第五次从石棺中出来时，冷峰修炼的《冷之密卷》已经有小成了。他手上的秘诀打得比之前快了许多，脸上原本时忧时喜的表情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一种全然投入到修炼中的平静，一种基于自信心的平静。当然，《冷之密卷》依然还是被他死死地抱在怀里，仿佛是怕别人抢走一般。 陈枫笃定：这《冷之密卷》里面所载的内容一定不简单，不然也就不会引起冷峰如此珍视。有好几次，陈枫看到暂时停止修炼在那里短暂休息的冷峰得意地喃喃自语：“这就是我要的，这就是我要的！” 当然，冷峰也看到了盘膝坐在石室角落里的陈枫，那个他曾经亲热对待、悉心指导的伙伴。不过，他只是淡淡回应了陈枫所打的招呼，便不再搭理陈枫。对于陈枫“把《冷之密卷》也给我看看吧”的要求，他完全是置若罔闻。而且，冷峰是很小心的，他大概是总结出了银婆婆走出石棺的时间，在银婆婆走出来的时候，他绝对是在刻苦修炼，心中的得意可以在陈枫面前表露，但是在银婆婆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恭谨、谦逊、勤奋的模样。 陈枫也不再坚持，只是问自己：“这就是人性吗？在没有利益冲突时一切都好说，可是一旦面对一些机遇，就会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就像是银婆婆故事里的那个男子一般，可以对自己亲爱的人下毒手。” 这种诘问慢慢激起了陈枫心中的不平之气，但是陈枫没有行动，他知道，哪怕自己上去索要，冷峰也不会将《冷之密卷》给自己看一眼，现在，他已经将那本小册子当成了自己一个人物品。自己若是去争，又争不过冷峰，陈枫是见识过冷峰的秘术，尤其是他那条可怕的赤磷蜈蚣的。哪怕是修炼，估计自己也赶不上冷峰的速度。陈枫有点不甘心，可是又无可奈何。陈枫想，自己此时就是一条不可能长大的鱼，哪怕是拼命游来游去躲避大鱼的吞食，可是注定有游不动的那一天。一旦游不动了，自己就会葬身鱼腹了。 唯一令陈枫欣喜的是，在这个只有靠冷峰火把照明的石室里，诸天星月珠从未停止过往自己体内注入秘力，而冷峰甚至是银婆婆都没有发现陈枫体内的秘力在一丝丝、一天天地壮大，而唯一的一个秘旋也越转越快。这意味着，陈枫的修为又进了一步。 第五天，和平时不同的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银婆婆终于说话了。她这句话是对着冷峰说的，也许也是说给陈枫听的：“马上就要到达中阶了吗？” 说完，银婆婆扫视了一眼陈枫：“还是那个样子？”然后她的嘴角动了一下又抿上了嘴唇，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说却没说出来。她只是叹息了一声，又回到石棺中。 陈枫知道，自己与冷峰的差距应该是越来越大，银婆婆的叹息表示她对自己的修炼很不满吧。 第十天，冷峰凭借着勤练不辍的努力，终于凝成了第四个秘旋，成为四星秘徒，成功进入到了中阶秘徒的行列。虽然除了精气神之外，陈枫看不出中阶秘徒与初阶秘徒的区别，但是冷峰的叫声却表明他是多么兴奋。若不是顾忌石棺中银婆婆的存在，他估计会翩翩起舞起来。 终于，十天里银婆婆开始了第一次与陈枫的直接对话：“你为什么还不修炼？” 还未等陈枫回答什么，银婆婆的第二句话接踵而至：“秘界不会有人怜悯可怜虫的。” 银婆婆说完，径自进入石棺，身后是冷峰有点rou麻的感谢声：“多谢婆婆成全，弟子不辱使命，《冷之密卷》已有接近小成，中阶秘徒的修为已经完全巩固下来了！”银婆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一次，在银婆婆的诘问和冷峰的得意中，陈枫却没有什么失落、心酸、愤懑。最近两日，他已经彻底沉浸在诸天星月珠所带来的另一个世界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