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往事并不如烟

    我刚刚成为秘者的时候，很年幼，只有四五岁。那本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可是我不同，我早早知道了大人世界的东西。因此，每次遇到重要的事情，我经常会失眠，比如测试我的潜质、拜师、出现第一个秘旋、学会第一个秘术……后来我逐渐强大，随后遇到了陈敬道，因为各种原因我们成为好友，联手闯下了偌大的名头，被并称为“北道南山”，可我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修为提升之后，我依然不喜欢打坐。我喜欢睡觉。我并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因为睡好觉，我第二天的修炼速度便会特别快。但最主要的是，我的身体需要休息，哪怕我是一个秘尊。相信，陈敬道也是这样。

    明天，我们又要出去一起探险了。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探险，也许是我们新的开始。谁知道呢？成为秘圣？那无疑是十分美好的事情。可是，我们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活下去。我们都感觉到自己活不到年底了。其实，我们才正当壮年啊！这对于秘尊而言，是多么讽刺的事情。于是，我再一次失眠了。

    对于探险，我并不陌生，也并不是多么喜欢。秘府遗址我见到的多了，秘宝也得到了许多。我之所以讨厌探险，是因为我和陈敬道认识后的第一次探险便出现了问题。那真是一场噩梦，我几乎不敢回想当时的经历。不过从此以后，我们修为的提升速度令人瞠目结舌，可没有人知道，我们成为了秘尊，却失去了各自一半的灵魂。我们容易疲劳，不得不每晚上睡很久。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我发现陈敬道的精神也不太好。看起来，他昨晚也失眠了。我们相对苦涩一笑，便飞走了。自然，离开之前，我们已经交代好后事。我们可以预见到我们离开后，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可能因为我们不再出现而轰然崩塌，可是我们没有选择。和生命相比，这些都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

    一路上，我们什么也没有聊，我们都知道目的地，便闷头赶路。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陈敬道和我一样，都在猜想这次去的结果。

    我们的速度都很快，因此，只是一天的时间，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当我们站在秘阵之前，我们的心和第一次探险时一样。我们又彼此笑笑，进入秘阵。

    虽然只是来过这里一次，但那仅有的一次经历却让我们刻骨铭心。因此，走进去之后，我们轻车熟路，直奔最深处。伴随着落下去的脚步，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对外界的眷恋。这眷恋不是来自生死的压力，说不清，道不明。可无论如何，这一刻就要来了。如果结果不好的话，也许我还会期待能够死在外面某个不知名的小山头。

    我们又相互点了点头，但从对方的眼神中，我们看不到信心。

    终于到了。呼唤了很久，我们终于见到了我们要见的人。哦，它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到底是什么，我们也形容不出来。它曾经给予我们许多，却让我们失去更多。我们的交换可能是史无前例的，但也许会有更多的秘者走上我们的老路。

    也许，我们应该杀了它。可是，我们舍不得最后一次的机会。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其他秘者，我们还做不到这么大的牺牲。

    它看到我们前来，有些高兴，高兴是的我们的选择在它的意料之中。交流很简单，只是从开始实施我们计划的那一刻，我的脑子开始一片空白。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当真的发生时，却觉得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像是被抛到了外太空，在虚无中飘荡着。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它却出了意外状况。我和陈敬道都失去了行动能力。我们三个，一起昏迷了过去。

    我不是第一个醒来的。第一个醒来的是谁？是它还是他，我也不清楚。总之，我醒来之后，便躺在了棺内。又或者是他们一直都没有醒来？是我自己出现在这里的？也许这是个梦，可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醒来呢？难道还有第四个生命出现？想想是多么恐怖，我不是猜想有第四个人，而只是生命。生命有很多种，不仅仅是人，不是吗？

    命运真的是可笑。棺内和棺外就这么短的距离，差别竟然这么大。

    可是我不会抱怨什么。如果换了我，也会这样做的。

    睡在里面，其实我是很舒服的。可是我知道，我必须离开这里。可是对方的手法很厉害，我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我有些绝望了，只能记录下来这些。我怕我以后连这些回忆也失去了。

    是的，我正在逐渐失去我的灵魂，那仅剩下一半的灵魂。

    ……陈敬道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认识他这么久，曾和他一起纵横赤霞山许多年，可我依然评价不了他。他比我理智，比我隐忍。我现在想清楚了，他一定对我隐瞒了什么，才导致我们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了差错。可我已经不愿意追究这些，因为我也隐瞒了一些。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自找的。希望他的下场能够比我好一点。

    ……今天，我突然有点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了。可想着想着，我又没有头绪了。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我慨叹天地的神奇，也惊异于人心的莫测。

    ……到现在过了多少天了？我已经算不清楚了。我的秘力几乎停滞了，唯有一点秘识还能运转。

    ……除了记录，我便是在回忆，断断续续回忆经历过的场景。我也在反思。我曾经做过许多错事，我还曾经伤害过许多人，我没有任何歉疚之心。秘界不就如此吗？我唯独放不下的是一个女人。她为我付出了很多，我却自私地忘掉了她。如今我突然记起，她也许还在等我，可我再也回不去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宁愿放弃我追求的那些。可我真的回不去了。对不起。

    ……今天，我突然感觉到很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感觉到自己要疯了。我试图去疯，可我连疯都做不到了。

    ……我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我只知道我赢过，最后却输了。

    ……我终于要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