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考察鸡场
这是鸡的集中营! 我们来到一个菜场,很大,很热闹。卖蔬菜的卖副食品的卖烧腊的卖冻品的卖鱼的卖海鲜的卖猪rou的卖牛rou的卖鸡鸭等等应有尽有。可以说市场及其周围,你要买舍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什么没有的。 我们七拐八弯来到鸡摊边。 这里有七八个鸡档,每个鸡档都分个三六九等的鸡。有卖十七八元一斤的,,有十二三元的,便宜也有十元的,当然还有些六七元的,那就是肥硕的饲料鸡。 鸡档里的鸡清一色的都是母鸡或是少女鸡,只有特别时候如过节会有些被阉掉了的公鸡,叫阉鸡,其实也可以叫做太监鸡,一个个长得魁伟高大,rou质坚实,人类通常用以做成白切鸡。 年节或是清明的时候会有些真正的公鸡,叫做生鸡,通常用以祭祀用。 我一直没搞懂,人们何以自己喜欢吃雌鸡,却认为作古了的人和神灵爱吃生鸡,也就是雄性鸡!女侠显然也很纳闷,对此愤愤不平,颇多腹诽。 鸡笼子都是铁条焊的,一直抵到天花板上。 这是鸡的集中营! 鸡们在笼子里或静静呆着,或低低咕咕叫着,或互相啄拣对方的羽毛,一片安祥的景象。 只是一旁时不时有同伴的惨叫,不,其实只是几声哀呜。 四周都是脱毛机的轰鸣声和剁鸡声。奇特的是这些鸡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这让我想起那一车猪,它们为何都没有赴死的惊慌?或许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也就无所畏惧了!据说人类的医生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见惯了生死,也都有这种麻木,或曰淡定? 这些鸡们归宿是一样的,所以多活几分钟或几小时或几天没有太多区别。谁先死或后死完全听天由命。 在这里流行的是点杀。也就是顾客来了,看了笼子里的几种鸡,然后就开始了鸡们的命运的三次赌运。 首先,顾客脑子的活动决定那个笼子的鸡,这是第一次赌运;当决定了那个笼子鸡,又看几十个鸡中顾客要挑谁,这是第二次赌运;顾客挑中了往往要改变主意,或嫌重了或嫌轻了或嫌毛色不好了等等,这是第三次赌运。 不过,顾客有多种挑剔,顾客的挑剔往往又增加了鸡们命运的多种变数。 最终被选中的那个,也就是要赴死的那个,不知是应该荣幸还是倒霉。 总之,给选中了,鸡档的老板打开笼子的门,伸手一抓,被瞄准的鸡开总归要挣扎的,于是便躲。通常躲是很难躲过的,因为一来笼子的空间有限,二来鸡老板经过千锤百炼,抓功自然不错。 但出错总归有的,譬如被选中的如果躲功厉害,一手抓来,迅速躲在一鸡之后,该鸡便被抓住了。 于是该鸡哀号:“上帝(顾客)选中的不是我!是她!” 随着该鸡用手,不,是翅膀尖,一指那躲避的鸡,顾客和老板自然听不见,但买卖的契约已在他们脑中形成,通常都要坚持的。 但也有例外,碰到不太执着的,也就会说,算了,这只也不错。于是这只也就瞬间被改变了命运,只好先去赴死。 鸡老板征得顾客的确认,顺手将鸡头一拧,折过去,露出鸡脖子,然后一刀下去,放血到桶里。 以前人们还吃鸡血,割鸡脖子前会先准备好一个碗,放点清水加点盐,然后拿刀在鸡脖子上一划,再提起它的脚倒过来,将血滴于碗里,不一会就凝结成碗状的一团。 如今因为鸡的食品安全无法保障,血的质量自然也无法保证,所以人们基本上都放弃了吃鸡血,鸡血也就被直接滴入垃圾桶里,然后让人收去喂猪等。 滴完血后,随即被丢进guntang的锅里,盖上盖子。鸡在锅里挣扎几秒后便没了动静了。 于是鸡老板打开盖,用一个长长的钳子捅几捅,然后拎出鸡来,扔进一个里面布满了巨大的铆钉头的大圆桶里,那是人类发明的脱毛机。脱毛机是用来让满身毛的鸡变成“脱毛鸡”的。 老板随手按了一下桶上的按扭,于是鸡在内面舞动,边舞边脱光了“衣服”,也就几秒钟时间,鸡被拎出来时已是一丝不挂。 然后是开膛,剖肚,揪出内脏,肝肾留下;摘胆剖肾,扔肠肚,然后将两只脚折进腹腔,一幅优雅的姿势,被递给顾客,于是一单买卖结束。一只鸡的生命交易就此完结。 我和女侠观察了半天,亲眼看见几十上百只鸡被屠戮,就是没有看见打斗得很凶的鸡。 我特别留意了那些农村来的,她们非常平和。我在想,为什么刚才那家空中花园的几只鸡打斗得那么凶,这里的鸡却不打斗?或许,在这个生死瞬间交换的场地,鸡们已参悟透了许多? 间或,这里还有鸽子,鸭,鹅或兔子宰杀,血腥的场景每天都在重演。 这些鸡老板们一辈子要杀多少生命啊,他们会被报应么? 我注意观察鸡老板们,发现他(她)们个个神态自若,杀鸡时就想玩那样自然。生命对于他(她)们,简直微不足道。 于是我在想,假设那天有比人更高级的生物,豢养了一批人,是否屠宰起人来也是如此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鸡会也哭泣?相信绝大部分人不清楚这个问题 鸡们活得很平静,似乎没想这些东西。 长期的杀戮已使鸡族习以为常。只是在每只被选中受宰杀的鸡眼里,只要你愿意留意,那里溢满了泪水! 鸡会也哭泣?相信绝大部分人不清楚这个问题。我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她们满眶的泪水。如果人类愿意去留心观察,我想他们一定也能看到鸡的泪水,一如人类的泪水,那么晶莹,那么悲怆! 如果你问蚊子会哭泣吗?相信百分之百的人会感到茫然,甚或觉得可笑。因为他们无法用rou眼看到蚊子的眼睛,更无从看到他们泪水,也就无从感知他们的痛苦。 所以人们击杀蚊子的时候,总是果断而干脆。何况人们对蚊子干扰他们生活充满了仇恨,在击杀蚊子时,人们甚至有瞬间的快感,或是连串的快感。 吱,一声刹车响,一辆载满鸡的摩托停在鸡档前面。一个男子麻利地架好车,呼唤鸡档的女人,他的老婆,帮忙下货。 那些鸡全部都是被层叠着倒挂在后座两边的,仿佛他们不是一个个生命,而是一堆毫无生命迹象的杂货。 那些鸡们果然毫无生命迹象,一动不动,直到车子停下来,他们才恢复了知觉并开始**几声,表明生命的迹象仍在。当他们被搬下来塞进鸡笼时,才慢慢地恢复了生命。 过了好一会儿,有些开始站起来并“哥哥”地唱起来,是沉浸在对鸡哥哥们的怀想,还是对鸡哥哥们的想象?看她们那挺胸昂首的样子,仿佛是已忘却了刚刚结束的痛苦。 他们居然和猪那么相象,享受活着的时光,忽视死亡的威胁,坦然面对死亡。 我不想再看那血腥的场面,拉女侠离开了鸡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