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女怀春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张天健已经六岁了。从桃花山回来以后，除了修习内功心法以外，张天健整日都在读书，三年时间便把陶弘景的藏书读了个七七八八。 陶弘景也没有食言，他果真隔三差五便来指点张天健。可让他郁闷的是，张天健真正需要他指点的地方并不多，真的应了张天健说的话，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陶弘景实在想不明白，张天健一天私塾也没有上，他怎能读得懂那些晦涩的文字呢？只有张天健心中清楚，除了刚开始，那些繁体字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之外，剩下的事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张天健表现的越是神奇，陶弘景就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此时，萧不吉正坐在河边发呆。 萧不吉已经是十九岁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出落的面似芙蓉，肌如凝脂，亭亭玉立，妩媚多姿，好像三月初露的桃花，绽放自己的美丽。虽然身处偏僻乡村，可萧不吉的心并不安分，她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过了好一会，萧不吉叹了口气，轻轻吟唱起来：“开门白水，侧近桥梁。小姑所居，独处无郎……” 还没唱完，不知从哪丢来的一颗石子落入萧不吉面前水中，水花溅了她一脸。 萧不吉抬头看去，只见张天健正促狭地望着自己，她顿时恼怒起来：“天健，你作甚呢？” 张天健笑嘻嘻道：“作甚？阿姐，我是怕你思春走火入魔，特来解救于你的！” 萧不吉羞得满脸通红，更加恼怒了：“死天健，你可莫胡说？你若再胡说，阿姐就不理你了！” “开门白水，侧近桥梁。小姑所居，独处无郎……”张天健将萧不吉的腔调神态学得惟妙惟肖。 这首《青溪小姑曲》是南朝神弦歌，歌中描写一个怀春少女情窦初开，顾影自怜所生发出难言的青春郁苦。 “好天健，莫唱了，让别人听见岂不羞煞人也！”萧不吉红着脸小声央求道。 见萧不吉告饶，张天健心软了，他叹了口气道：“阿姐，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还在想着那兰陵王？” 萧不吉微微点头，她的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眉毛显得淡了些，她低垂着眼帘，只管弄衣服，那一种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让张天健也觉得怦然心动。 来自后世的张天健很能理解萧不吉的情愫，哪个少女不怀春？萧不吉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加之兰陵王是天下少有的奇男子、美男子，的确值得怀春少女期许，她怎会不胡思乱想？。 …… 兰陵王名可叫高孝瓘,是北齐文襄皇帝高澄的第四子。高孝瓘因封地在徐州兰陵郡，故被世人称为“兰陵王”。 兰陵王是个美男子，有着一般男子所不具备的俊美容貌。他的美是不容置移、超凡脱俗的，但同时，倾国美貌也给他带来了极大苦恼。 北齐时期，帝王争霸，豪强割据，更朝换代像“走马灯”一样频繁。在连年战乱的岁月里，作为帝王家的子弟，时刻都要接受战争的考验。 在战场上对阵，谁会惧怕一位貌美如花的将军？为此，兰陵王每次征战必会带上一副面目十分狰狞的面具，以震慑敌军。凭借这副面具，他跃马沙场，刀剑翻飞，纵横驰骋，一派虎将的霸气威风，在连年征战中屡立战功。兰陵王的面具，成就了他的戎马生涯。 作为一名战将，兰陵王征战生涯中最有声色的当推“洛阳大战”和“芒山之捷”。 河清三年，北齐军在芒山被北周十万大军击败，困于洛阳，皇帝命兰陵王统军前往救援。兰陵王与周军激战，打败阻敌后，乘胜追击，亲率五百骑士，冲过周军重重包围,杀开一条血路，神速突入洛阳城下。城上的北齐兵认不出谁来了，怀疑是敌人的计谋。兰陵王摘下面具，示之以面容，城上军心大振，掉弓弩手数百名，前来接应，很快周军被迫撤走。 事隔三年，北周为雪洛阳兵败之耻，派二十万大军进犯，连克北齐七城，再围洛阳。兰陵王与北周军大战于芒山，在当年周军兵败之处又一次击溃周军，使摇摇欲坠的北齐再度转危为安。 这些神话般的战例，使兰陵王声威名播四方。 遥想古老苍凉的洛阳城下，于万千呼啸战马中，沥血杀出的那位面带狰狞脸谱，满身血污的单骑少年，毅然摘下面具，露出绝世容颜的一瞬,该是怎样的撼人心魂。 …… 张天健决定帮助萧不吉实现愿望，他低头沉思着。好一会，张天健抬起头来，突然问道：“阿姐，你想不想见兰陵王？” “啊？”萧不吉被张天健问的愣住了。 “不想见就算了！”张天健故意做出转身要走的模样。 “天健！”萧不吉赶紧叫住张天健：“你有办法见到兰陵王吗？” “阿姐你先告诉我想不想见他？” 萧不吉红着脸，声若蚊蝇道：“我……想见！” 张天健大大咧咧道：“想见就好，阿姐，我来帮你圆这个梦，免得你为伊消得人憔悴！” “天健，你准备怎么办？”萧不吉期望之色溢于言表。 张天健神秘兮兮道：“我当然有办法，你放心，保证让你见到你的心上人……” …… “阿娘，我饿了！”一进门，张天健便风风火火道。 “天健乖！阿娘这就去做饭！”王氏亲昵地抚了一下张天健的脸蛋，满脸笑意道。 王氏对天健的疼爱，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是一点也不过分。她的溺爱有时连张轲都看不过眼，每每张轲责怪娘子会惯坏儿子时，王氏总是振振有词：就这么一个独苗，阿娘不疼他谁来疼？ “阿娘，你先莫急！我有一事，要与您商量……”张天健嘻嘻道。 “什么？你要去邺城？天健，你莫不是疯了？去邺城做什么？”王氏听了张天健的话，差点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我要去见见世面！”张天健一本正经道。 “天健呀！你现在还小，等你年纪大一些，阿娘一定让你去，好吗？”王氏苦口婆心地劝道。 “阿娘，您就让我去吧，我有自个的打算！”张天健并不打算妥协。 王氏眼泪都快出来了，张轲回来了。一见张轲，王氏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她赶忙拉住张轲道：“你来的正好，快劝劝天健，他要去邺城，这怎么能行呢？” “什么？去邺城？”张轲听了也大吃一惊。 张轲看着张天健，说实话，这些年来他就从没看懂过自己的儿子。六岁的张天健浑身散发着异样的成熟和稳重，眼神中蕴藏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不管怎么说，张轲对张天健还是很满意的，在他看来，张天健将来肯定比自己要有出息的多。 “天健，你听阿爹给你说……”张轲斟酌着如何劝说张天健。 张轲话还没说完，张天健便截住道：“阿爹，您可莫忘了老神仙当初给你说的那句话。” 张天健的话让张轲沉默了，李陶所提醒的他当然记得。三年前，陶弘景送李陶从桃花山回来，临走的时候，告诫过张轲一句话：“你儿子并非常人，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止他，否则便是害了他。” 老神仙的话当然要听，可张天健只有六岁，如此年纪去了邺城，这万一要是…… 张轲都不敢往下想了。 张天健似乎知道张轲心中所想，他不失时机道：“阿爹，您若是不放心我，那就让阿姐与我同去吧！” 一旁的萧不吉这才明白，张天健闹了这么一出，原来是为了自己。 张轲还在犹豫，却见一个声音传来：“张郎君，让他去吧，这是他的机缘，你是阻不住的。” 话音刚落，一人便走进屋来。 张轲一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陶弘景。 张天健一见陶弘景，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预先请陶弘景来说项是对的，阿爹对陶弘景那可是言听计从。 “陶老神仙，天健他……” 张轲话还未说完，陶弘景便道：“张郎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罢，陶弘景便向屋多点走去，张轲赶紧也跟了出去。 片刻功夫，张轲又进屋来，陶弘景却不见了踪影。 张轲看了一眼张天健：“天健，我同意你去邺城了。” 不待张天健高兴，张轲又对一旁的萧不吉道：“不吉，你去帮天健拾掇拾掇，到时候你与他同去，一路上照顾好天健。” “哎！”萧不吉欣喜地点头应道。 “走，阿姐，我们收拾东西去喽！”张天健拦着萧不吉欢天喜地地地走了。 王氏看着张天健离去的身影，对张轲顿足道：“你为何就同意了，天健可还是个孩子。” “陶老神仙都出面了，我还能说什么？再说了，陶老神仙会答应在暗中护着他们去邺城，保证天健安全回来，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张轲这么一说，王氏无语了，可她的心却还依然揪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