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韩毅的责任
“走吧……还没结束呢……”千屈冷冷说完，转身走出了屋子，不让韩毅看到自己发红的眼圈。 “……”韩毅低着头，似是愣在了那儿，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前一片模糊，天地都似乎倒转起来。 他一步步的跟在了千屈身后，看着他手中挥过的剑，而倒下去的则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无神却又痛苦的面孔。韩毅不清楚过了多久，千屈才终于停下了脚步，结束了善水村的“痛苦”。 黑色的血渍和绿色的汁液染满了千屈身上飘扬的道袍，沾在了他无情的脸上，“回去吧……还要禀报掌门。”千屈看着韩毅说道。而韩毅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是点了点头，唤起了七星剑，什么话都没说。 华霆山上，吹过一路的冷风，韩毅却依旧表情木讷，而心也似乎变作跟温度一般的寒冷。两人带着这消息，一步步的走向望星阁，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听着千屈再次叙述着善水村内发生的事，韩毅的心中又翻滚了起来，那天庆功宴中大家一起欢笑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可是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了，盛宗和小黑是不是成了要好的伙伴？韩毅再没机会知道。他突然觉得脸上一热，是一道泪水涌出了眼眶，划落过他的脸庞滴落下来，他仍旧是孩子，一个脆弱却又得承受着所有的孩子。 “……你们两人回去吧，此事自有他人代办。”玄英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掌门，弟子愿去调查此事。”千屈抱拳请命，可玄英一声叹息，怜爱道，“此事不该交由你办……” “掌门！”千屈语气坚定，他眼神中早已是下定了决心。 “……”玄英看着眼前这样子的千屈，许久之后才一声长叹说道，“不必再说了，下去吧……”“掌门！”千屈一再恳求，可玄英终究未在多说一句。 元朔与两人共同走出望星阁，他看着两个师弟，忽然开口道，“这事情我会向掌门请命的，你们放心交给我吧，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师兄……”韩毅没再多说什么，而元朔亦是送别二人，便是回到了望星阁内。 望星阁内，玄英见元朔走回，便是摇摇头道，“此事你怎么看？” “弟子不知……”元朔低头道，而玄英却是又叹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此事恐怕牵连不再少数。” “什么？”元朔突然一惊，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玄英，“牵连？” 玄英掐指一算，闭目言道，“能将善水村变至这副模样，其源头又会在何处呢？”玄英不再说话，而元朔却一副震惊样子，显然已明白掌门所指何处，“善水村之事，难道是因为水源！” “……”玄英不答，只是睁开双眼道，“元朔，此事交由你办，务必将其查明。” 可就在望星阁外，玄英却疏忽了一事，韩毅与千屈并未离开，而是就等在阁外。 在听到是水源那一瞬间，韩毅仿佛遭受五雷轰顶一般，脑海里“水源”两字挥之不去，善水村是因为水源，可是善水村的不复存在不代表水源就会恢复如初，它还会影响着一个接一个的村子，包括同样从中取水的枭城，韩毅父母所在之城。 他整个人摊坐在地上，仿佛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他只觉得自己的头是那么重，那么沉，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着，眩晕着……强烈的冲击感不断袭来，韩毅只看到了一片空白。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子的，也不记得那之后发生的任何事情。 韩毅躺在床上，两眼空望着屋顶，他想止住泪水，但甚至连这事他也做不到。仿佛自己的心已经不在这儿了，时间就这样过去，正午，黄昏，日落，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韩毅却自始至终没下过床，也没吃任何东西，无论小婵怎么劝说，他也都想没听见一样，只是呆呆的看着屋顶，仿佛在他眼里那并不只是屋顶…… 当韩毅再次踏出屋子时，时间已过去了快半个月，迈出房门的一刹那，屋外柔和的阳光晃到了韩毅的眼睛，他漫无目的地在华霆山游荡着，脑海中是这半月来听到的关于千屈的一切。在将韩毅送回屋后，千屈毅然决然的选择与元朔等高阶弟子一同下山而去，而事实正如玄英所言，整件事的起因的确是水源，所以牵扯之大远超韩毅所想。千屈在其中一直冲在最前，手中之剑从未有过半点犹豫，包括在枭城之时…… 事后统计，这次共涉及的大小村落城池六个，百姓，士兵四千多人，枭城更是毁于一旦，昔日重兵之城就此不在，坤泽之上又引起一波****，人人自危。 “这是……”回过神来的时候，韩毅竟是来到了剑池中央，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牵着自己，他想坐下来洗把脸清醒一下，可在把头探到水面上的一刻，他竟然看到了一条龙！ 韩毅脚下一滑，跌进了水中。 “醒来……”亘古而威严的声音将韩毅从昏迷中唤醒，他正处在剑池水下的中央，四周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而韩毅就那么定在水中，没有上浮，也没有下沉，整个人处在一种迷蒙的状态。 “是谁，谁在哪儿……”韩毅对着黑暗问道。 “吾没想到，你竟也沦落到如此下场……”那声音再度响起。 “你是谁！你认识我？”韩毅拼尽了力气喊道，可是在水下他发不出声音。 “吾乃龙神……” “龙神？”韩毅一愣。 “吾乃司掌铸剑之龙，当年上界崩离，吾负伤苟且逃至坤泽，可无奈伤势已深，只能居于华霆，暂已清气续命。” “上界……龙神……”这一切对于韩毅来说都是未知。 “你神魂不全，已不复昔年记忆了……”龙神长叹一声道，“如今你身上只得他残气一份，你需……” 不等龙神说完，韩毅已是开口道，“你说的记忆是什么？难道是……东方望吗？” “他？他只是随着那气而来的一缕记忆。你身上的气，实则来自神王……” “神王？”韩毅诧异一声，当即追问道，“你说的神王是谁，我身上的气难道就是……” “不错，”龙神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韩毅眼前，它庞大的身躯将韩毅围绕在当中，龙首直盯着韩毅，散发出一股不容直视的威严。“上界遇袭，神王亦难免身死，但他精气神却化为三分，飘散于天地之间，东方望在你之前获得当中之‘气’，但之后却又流落到你身上……” “神也会死……”韩毅已被自己所知而震惊，他完全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邪力，那是吾从来没见到过的强大力量，也是上界崩离的原因，”龙神的身影忽然变得虚幻，不等韩毅再问其他，一股温暖之感已是涌入韩毅身体当中，“吾只能助你这么多，找齐他的精，神，你才能有可能拯救上界……” 当韩毅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剑池岸边，那耳边不断响起龙神“拯救上界”的声音，韩毅突然笑了笑。 “坤泽，上界，爹，娘……我连我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保护坤泽更是个笑话！你让我拿什么拯救上界！”韩毅对着剑池喊道，可那里却没有丝毫反应。 “韩毅，你怎么了？”小婵对刚才的事好像完全不知道，而韩毅也并未多说，只是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小婵，陪我走走吧。” “……嗯，你想去哪儿都行，我陪你。”小婵只是以为韩毅想出去散心，可并没发现他那已经有所决定的眼神和苦笑的嘴角。 七星剑祭起，韩毅一步踏上，向着天边飞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榕树林处。 “小婵，这是我们相遇的地方……”韩毅低头，指着那棵最高的树说道。 “韩毅，你怎么了？”小婵终于忍不住问道，可这却又引来韩毅一声苦笑，“小婵，我没发现吗，我根本帮不了你。” “韩毅……你……”没等小婵说完，韩毅已是拿出怀中的玉蝉，抛向了地面，“我们的约定，我根本完不成，我找不到你的望哥，或许他根本已是死了……你跟着我是错的，说不定还会害死你，我们在这儿相遇，也在这结束算了……” 随着玉蝉的下落，耳边小婵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彻底安静了下来。 韩毅最后看了一眼榕树林，御剑飞向了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