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情之怯
柳俊言在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圈,但没有发现任何田野的踪迹。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朱洁,左良等人,大概也是害怕自己的报复吧。他也不断通过余青青去了解警方的进程,同样没什么消息。 这两天,柳俊言又开始每晚去余青青住所的楼下守候。陪同他的,还有安然,他不想瞒着她,也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安然也理解他的心思,毕竟非常时期,自己也不希望青青姐出事。 胡风还是不肯搬过来和他们同住,柳俊言就叮嘱他和龙井两人呆在一起,别出去乱晃,小心无大错。 柳俊言和安然呆在余青青楼下的时候,两个人都出奇的老实,只是聊些不相干的闲话,一点也没有要亲密的意愿,仿佛余青青在上面注视着他们两个似得,虽然这根本不会发生。 每次时间一到,柳俊言就会像逃也似得拉着安然离开这个地方。他有预感,如果自己再这么守候下去,迟早有一天,自己和安然之间要出问题。 可又能怎么办? 放任不管吗?要是自己不来了,恰好给朱洁的人逮到机会怎么办?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他不敢去赌。 所以每次从这里离开后,他都会和安然一起疯狂去爱,仿佛要补偿她些什么。而安然也一样,总是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怕一松手,就不见了他。 两人几乎是跑着上楼,飞快地扯去身上的衣服,什么话也不说,就拥在一起。 喘息声,呻吟声,一声声响起,也不顾忌,就像要向世人宣告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二楼几个年青小伙子便忍不住探出头来,相互对望一眼,窃笑着,一齐望向楼上。 楼道尽头处的房间,台灯亮起。安若素披衣而起,一头白发此时也显得那么显眼,他静静地倾听楼上的动静,直至那些声响微不可闻,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继续发呆。 柳俊言继续在城中疯了一样地寻找田野的踪迹,无论希望多么渺茫,他都要去抓住那一丝微小的亮光。他觉得自己对不住杨逍,就好像自己不仅夺走了他的爱人,又夺走了他的生命一样。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赎罪。 可是,在邻海市这么一座大城市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田野这种老江湖。 柳俊言终于累了,倦了,一个人来到曾经与杨逍碰面的那间茶馆里。时间尚早,茶馆里没几个人,一位琴师在角落处叮叮咚咚地敲着古筝,音乐声像流水一般在屋子里流淌着,本是一首平和的曲子,可在柳俊言听来,却仿佛一首悲伤的歌。 柳俊言又坐到那天的位置上,他现在多么希望一会儿杨逍会像那天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彬彬有礼地说一句:“久等了。” 可这奇迹终究没有发生,哪怕他身上已经存在着这么多奇迹,老天爷可能也觉得对他太好了,开始变得吝啬了。 柳俊言回到别墅的时候,安若素叫住了他,告诉他实验室建好了,要他配合做几个实验。柳俊言被一帮人围住,做了些抽血样,扫脑波之类的事情。然后安若素开始问他使用戒指的情形。 柳俊言告诉他,自己只是眼前白光闪动,什么也看不清楚,然后一闭眼就到达了目的地,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安若素看了看手上的记录,突然道:“你试试去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 柳俊言想了想,注视着戒指,心中默念:“去BJ天安门广场。”他脑海里立即响起一个声音:“目的地并未被激活,无法到达。” 安若素听了他的回答,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戒指只能将使用者传送到他去过一次的地方。” 柳俊言苦笑道:“那我岂不是还要把全世界都跑一遍,才有用。” 安若素用本子敲了下他的头,骂道:“知足吧你。”柳俊言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 安若素道:“还有些大型设备没装好,等调试好了再叫你来测些数据。”柳俊言应了一声就要上楼去。 安若素突然在他背后问道:“你和月牙儿的关系还好吧?” 柳俊言停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笑着道:“好着呢,怎么啦?” 安若素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说道:“你可别对不起我们家月牙儿。” 柳俊言道:“怎么会呢,安伯伯,我们俩可好啦,我绝不会对不起她的。您尽管放心。” 安若素点点头,脸上神色却并没有放松下来。他拍拍柳俊言的肩膀说道:“年轻人,有些感情波折是正常的。但一定要把持住,不要朝秦暮楚,拿不定主意。如果心里有事瞒着对方,不妨说出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知道吗?” 柳俊言点头道:“安伯伯,您放心吧。我要是对不起安然,您拿枪崩了我,我没一句怨言。” 安若素这才笑了起来,骂道:“臭小子,我崩了你干嘛,好好对我们家月牙儿就行了。” 柳俊言笑着上了楼。安然还没有回来。 柳俊言躺在她床上,闻着枕巾上残留的味道,闭上眼仔细回味着两个认识的过往。那一幕幕场景如老旧的胶片从他眼前闪过,到最后都变成安然背着手,弯着腰,巧笑嫣然,一声一声叫着小俊哥的样子。自己何其幸运,得到她的青睐,却还要在这挣扎些什么? 忽听得耳边熟悉的一声响起:“小俊哥,你怎么了?”睁开眼时,就看见安然那对诱人的小酒窝。 柳俊言一把将她拉倒在自己身上,也不说话,只胡乱地吻着,一双手就不老实地伸进了她衣服里面。 安然挣扎着,拍打着他的胸膛,娇嗔道:“刚回来,还没洗澡呢,一身的汗……你等会儿呀。” 渐渐便不再说话,垂在床边的手一松,一本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封面上《忘掉初恋》四个大字,分外显眼。 仿佛放下什么包袱一样,早上起来的时候,柳俊言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充满了活力。他小憩片刻便洗漱一番出了门,正在去胡风住处的路上,就收到他的电话,与马家的赌局,就在明晚。 柳俊言赶到的时候,龙井、傅年、胡风一帮子人早就在等他了。 龙井虽然心里着急,面上却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问柳俊言办法想好了没有。柳俊言将自己的想法跟几个人说了一遍。龙井考虑了下,很爽快的拍板道:“就这么办了。一切都按柳老弟说得来。” 第二天晚上,龙井的赌场里。 牌桌上坐了四个人。马家一方是吉米和一个中年人,龙井一方是傅年和胡风。旁边隔墙一段距离处,摆了一排八张红木椅子,马公子和龙井坐在了中间,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张茶几。两边延伸开去的六张椅子上坐满了人,每人身后都站了几个身形剽悍的汉子。 柳俊言一瞧,六个人中居然两个认识的。他转头低声问身边的强子,听他一一介绍。上次在赌场遇到的那个特别胖的胖子,是山字帮的龙头冯山。另一个在酒吧里被自己吓得尿裤子的矮子,是健力会的大哥墩子。 朱洁一伙并没有出现。龙井和马公子各带一帮人,分开来,泾渭分明地坐在一边观战。 台上四人每人面前堆了五百万的筹码。赌局开始后,两边都很谨慎,都在试探对方的实力,场面很是沉闷。 马公子在一边无聊地打量了会四周,对着龙井道:“一会你输了之后,你名下的五间赌场可就都是我的了。” 龙井冷冷地道:“胜负未分,这话说得早了。” 马公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出来,转头不再理他。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飞快,台面上的筹码渐渐集中到吉米的手中,傅年和胡风两个人终究不是对手。 马公子得意地笑了起来,还故意伸手在龙井面前晃啊晃的,一副轻佻样子。龙井强忍住怒气不说话,但坐他这一边的几个老大脸色有些难看了。 柳俊言可没资格坐在席上,只是和一些小弟一样的人物在另一面观战,此时见到场中情形,突然举起双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张脸却蹩得通红,倒像是喝醉酒了。 台上的胡风身子震了震,长吐出口气来,脸上笑得更开心了。 牌局继续进行,忽听得吉米高声叫道:“邪特!”另一个中年人也沮丧地丢了手中的牌。 马公子跳起身来,走过去细看,却原来吉米和他手下两个人,两个同花顺,都输给了傅年的皇家同花顺。这种冤家牌,十年都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一次,却在这里发生了。 在这之后赌局再无什么变化,吉米手上筹码太少,回天乏力,很快马公子这一方的两个人都被清出了局。 马公子气恼之余,隐隐约约觉得其中有鬼,却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恨恨地盯着龙井看了一会,站起身来道:“算你运气好,我们走。” 还没走到楼梯,就听到身后龙井冷冰冰的声音道:“就这么走了?不留下点什么?” 马公子脚步滞了一滞,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龙井道:“怎么着?我不打你赌场的主意就算是你的造化了,难不成你今天想造反?” 龙井道:“赢了就拿我的赌场走,输了就什么也不用给,天下间没这么便宜的事。既然马公子你拿不出东西来,就把人留下吧。” 马公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龙井,蓦地哈哈大笑起来,走过来坐回椅子上,笑着道:“好好好,继续说,我倒是想看看你用什么手段留下我。” 龙井道:“道上的事,当然用道上的方法来解决,你想走也行,打擂台,单挑。打得赢我的人,你就能走。” 马公子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斜乜着龙井道:“就你手下那些个三脚猫的功夫也来这里献丑?拉倒吧你。”说完这句,还很有气势的望着四面喝了一句:“我看谁敢站出来!”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来。只要打得过我的,就算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