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诺千金
此次回京，林旭带了二百雁翎卫士，其余四百多人则是由心腹带领，留在淮南。一个节度使回京，带六百多人的卫队显得太过招摇，不合礼制。说不定还会引起皇帝猜忌，或是有心人的做文章的材料。为此，林旭选择了低调，二百人都是一等一的精锐，暂时足矣应付局面，若是有需要，滁州的四百卫士可以随时北上支援。 一路上，各郡县官员对林家上下礼敬有佳，马屁已经拍到小林昭的脚背上去了。三年前淮南之战的最大功臣，整个淮南道的节度使在滁州一待就是三年。很多人以为皇帝柴荣疏远了林旭，而此次皇帝陛下突然再度重用林将军，而且官职是东禁军都点检，帝国军队的头号人物。若是能和林将军攀上关系，以后的官运将会如何亨通？想到这些，一众官员不禁心花怒放，侍候的卖力程度自不必说了。以至于小林昭都感叹：“怎么都对我这么好呢？” 尽管林旭一再避免耽搁，带着妻儿回到汴京时已经到了八月二十三，很不幸地错过了中秋佳节。若是早上几日，也能前去魏王府与符彦卿夫妇一同过团圆佳节。离开汴京三年，符秀宁也是想念父母，早就盼着这一天，还有小林昭也嚷嚷着要见外公外婆。 早有不少官员接到消息，等着汴京南城门口准备迎接林点检，奈何左等右等不见踪影。正当众官员耐不住寂寞，不知所以然的时候，竟收到了林将军已经进城的消息，众人不免大失所望，只能想着什么时候上门拜访了。 林旭早想到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故而绕道西门进城，让所有人始料未及。在未摸清楚柴荣的心思前，他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 当初白茸与符秀宁离开汴京前往淮南时，忠勇侯府的看护与打理，以及醉不归的经营全部交给了阿旺。忠实的小伙计不负所望，每半年都按时将经营收支账目送到淮南。至于所赚取的金银财物，林旭则是授权他暂时保管。如今听说林将军要回汴京，阿旺一早就派人将上下打理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马车停下，不等下车，就听到“恭迎将军，二位夫人，小公子回府。”一众仆役丫鬟在阿旺的带领下在门口列队欢迎，眉间均带着喜色与恭敬。 再次看到忠勇侯府三个大字的时候，白茸几欲落泪，一种感伤默然涌上心头。小林昭见突然见到许多，不仅不害怕，反而激动地不断盼拍着小手。 侯府不远处的小巷子中，两个人影见到门前的车马，对望一眼，很快消失在小巷中。 半个时辰后，一间书房内，几个人正在谈话。 “还真有的他的，竟然从西门进城。” “除了惊讶的西城守军之外，不曾惊动任何人。” “可惜了，发动那么多官员去南城迎接，白费功夫了。” “昨日辰玉进宫探望，官家精神虽然显得精神抖擞，但据我分析，估计是外强中干。我的意思你们明白吗？” “嗯，我们心里有数。” “不错！” “今日之事就算了，我们从长计议！” …… 林旭不敢怠慢，进城的当日下午，便派人去枢密院报备。本想进宫拜见柴荣的，奈何有内侍挡驾并带来了皇帝旨意，让他第二位携符秀宁与林昭一同入宫。 于是林旭与符秀宁先马不停蹄地去了趟魏王府，得知女儿女婿，以及素未谋面的小外孙回来，魏王妃那叫一个激动，一早拉着符彦卿等在府门口。此时此刻，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地位尊崇的亲王，仅仅只是两个舐犊情深的老人。 “拜见父王母妃，女儿不孝，未能尽孝二老身前。”马车一停下，符秀宁就跳下车，扑了过去，顿时热泪盈眶。 “拜见岳父岳母，拜见外公外婆！”两个富有磁性的成熟男声，一个稚嫩的童音在身后响起。 符彦卿满脸笑意，不断点头。魏王妃激动了留下了热泪，俯身拉起女儿。小林昭则是虎虎地跑到前面，一把扑进符彦卿的怀中，让魏王爷老怀大慰。小家伙不认生，或许是天生的隔代亲，外祖孙俩其乐融融，天伦之乐溢满整个王府。 林旭这才仔细打量符彦卿夫妇，三四年没见，这位王爷一方面忙于政务，一方面受到长女去世的打击，老了许多，额上的皱纹更深了，鬓角的白发也更明显。王妃也是一样，尤其是长女之死，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悲伤不已。看到这些，符秀宁不禁心头一酸，如今她是做母亲的人，很能体会和理解父母的心境。 于是一家人其乐融融进府，晚膳之后天已经全黑了，符秀宁母女带着林昭闲聊，林旭则是跟随符彦卿进入书房。 “在淮南的几年可好？” “劳岳父挂心了，都好！” “此次回京的艰险程度你知道吗？” “嗯，小婿心中有准备。” 符彦卿意味深长道：“我老了，很事情都力不从心，好事得靠你们年轻人。秀宁和兰宁都是我的女儿，林昭和宗训都是我的外孙，希望你能护着他们。” 林旭心头一震，暗叹姜还是老的辣，面色凝重，重重点头答应。日后他将行动证明承诺，即便是付出的代价是那样的贵重。同时也透漏出一点，符彦卿虽然有心帮助女婿，但迫于形式和符家本身的利益，不得已置身事外。也许这就是符家屹立数朝而不倒的原因，不过林旭笃定，符彦卿可以置身事外，但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八月二十四，菊花开的正灿，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温暖。这个秋天太过舒适，冬天呢？ 林旭一早就带了符秀宁与林昭进宫，福宁殿里，柴荣坐在榻上，符兰宁和柴宗训都在。自从符慧宁去世之后，柴荣就搬到这里居住，对爱妻之情深，不言而喻。 见到柴荣的时候，林旭才真正意识到皇帝的病重程度，面容气血以及精神头，都那么的的苍白与虚弱，或许那个历史时刻不远了…… 符兰宁姐妹二人多年未见，甚是想念，年仅四岁的柴宗训突然多个小弟弟，有个玩伴显得很是开心。两个尊贵的小孩都是从小缺少玩伴，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 看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柴荣淡淡叹了口气，林旭终于回来了，暂时是放心不少。 “在淮南的几年委屈你了。”柴荣轻声说道。 林旭轻轻一笑：“官家说哪里话，一切都很好。” “此次让你回来，汴京的形势……” “臣都知道了，昨晚去了魏王府，官家放心好了。” “有你在，朕确实放心不少。”柴荣猛地咳嗽两声，续道：“你也看得出，我的身体状况……唉！宗训只有四岁啊！” 听到柴荣说出这样语重心长的话语，看着柴荣殷切的目光，林旭心中不觉很不是滋味。想到那件事，心情更加的沉重，他能承诺什么呢？“官家放心好，臣一定尽力保护好官家和太子的安危！”除此之外，他也不敢承诺。 柴荣并未注意他话中的意思，安慰地点点头。林旭心中更不是滋味，已经答应过柴荣和符彦卿，将来无论发生什么，别的不说，但一定会保护好柴宗训。一诺千金，男子汉必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