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九：剑和龙

    漆黑的长刀如同撕咬的毒蛇，凌空劈下，辛武提剑格挡。

    “砰”手中普通的铁剑碎裂成两截，惊讶的辛武眼疾手快，右手握住枭提剑的手腕，不让头顶的暗刀落下。

    枭一拳击中辛武左肩的伤口，伤势牵动心神，令辛武无力反抗。

    头顶的暗刀再次轰然劈下，将地面劈出一条半长深的沟壑。

    辛武侥幸躲开，暗刀化劈为横斩，擦着辛武的衣服飞过。

    凯御甲裂开一道口子，辛武被切破的皮rou渗出密集的血液。

    怎么回事？？

    明明躲过了攻击，却还是受伤了。

    辛武大惑不解，但枭却接连发难，一柄缠绕漆黑源力的匕首旋转扔出，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

    四周都是火海，长剑被切断的辛武只能选择闪躲。

    他施展鱼翔浅底，剑走偏锋，想趁着枭攻击停驻的瞬间发动突袭。

    右臂紧贴胸前，辛武滑步侧移，避过刀锋。

    “噗”一道细长的伤口再次出现在右肩，猩红的血液溅射，与四周火焰完美融合。

    发生了什么？

    我要看到，我要看到！

    枭的速度突然提升了一个档次，身披的源力甲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裸露的健壮肌rou流淌着热油。

    他手中暗刀不断变化招式，时而施展刚猛的突刺，时而施展柔情的鞭挞，横刀立马的霸气，欲躲实攻的回马枪……

    辛武明显感到枭的攻速度和移速度比先前快了不是零星半点，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似的。

    他闪转腾挪，以诡异的步伐和身姿走在死亡的刀尖上。

    令辛武不能接受地是，他明明已经避过了枭的攻势，身体却依旧莫名其妙地多出许多伤口。

    为什么，为什么？

    我讨厌未知，我喜欢明白。

    无论是怎么样的迷雾我都能穿透，无论是多么精妙的谜狱我都能逃出。

    所以我要看到，我要看到！

    沸腾的血液温度赛过了周围的火焰，辛武怒目圆睁，源生树流出一股清澈的命力透过血脉传至眼球，他的双眸泛着银色的冷芒。

    夜视能力依稀看到暗刀周身笼罩着一层rou眼难以辩驳的透明雾气，雾气形成刀的轮廓。

    原来如此，暗刀无形之中增大了体型，也就无形之中增大了攻击范围，躲过实际的刀刃劈砍并不能躲过攻击。

    枭的源力虽然没有源力属性，但毕竟是师级猎手。

    他舍弃了防御，倾尽所有源力用于强化攻击，所以才有提升了攻速度和移速度。

    事情一旦明朗起来，反击就会容易许多。

    只要躲过隐形的攻势范围，找准机会，一剑就能引爆凯御甲的爆鸣器，就能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辛武边想边退，御敌之策在脑海中成型。

    “武技……破空斩”暗刀落下，随即上扬，一道斩击破开尘土，直奔辛武。

    辛武直视枭，就是此刻，后者腋下全是破绽，躲过这一击就是机会。

    辛武化身游鱼，灵动地往左翼闪躲。

    此刻，血液却突然倒流，翻涌至脑海，令他的思维瞬间空白，灵巧的动作也是僵立在原地。

    破空斩击卷起尘爆，瞬间将辛武砸飞到火焰之内，斩击依旧不依不饶，誓要将少年一刀两断。

    此招本是利用破空斩生成的强大气流先展开初次攻击，干扰对方的速度，随后的斩击就能保证命中目标。

    火焰烧焦皮肤，热辣辣的疼痛令辛武瞬间清醒，睁眼，破空斩近在咫尺。

    碎裂吧，天龙族的杂种！

    熊熊的火焰印着枭疯狂的双眸，他仿佛看到血花在火焰中绽放的美景。

    “我绝不会死在这种地方。”暴怒的辛武在火焰中仰天长啸。

    他没有丝毫畏惧，没有丝毫想法，因为他坚信，自己绝不会死！

    这种自信，莫名到可怕。

    这一刻，奇变突生！

    体内翻涌剧变，源生树滋养的源力被连根拔起。

    强烈的求生欲望狂野而粗暴地撕扯源生树，心脏急速跳动，每次的收缩与扩张产生的疼痛令他生不如死。

    源力从心脏流入体表，一层金色的鳞片突然覆盖辛武周身，与此同时，黑铅色的源力傾体而出，形成源力甲。

    “砰砰砰”破空斩击退辛武，摩擦出刺眼的火花，源力甲片片剥离脱落，金色鳞片也在稍作抵抗后，重新消失不见。

    辛武被推出火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破空斩在经过源力甲和金鳞的抵挡后渐渐力竭，只是划破了少年的表皮，再发出沉闷的叹息后，烟消云散。

    耳畔依稀传来沙沙的声音脚步声，但辛武已经分不清那是枭靠近自己的脚步声还是火焰燃烧叶子发出的声音

    刚才的他用顽强的意志勉强调动了源力和rou体。

    但这几乎属于禁忌，不顾后果，强行做出生死赌博的鲁莽举止。

    所以他的听力乃至五感觉，甚至内脏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雪上加霜的是他体内的血液流失过多，一直隐藏的龙血却趁虚而入，几乎没有花费多大的力量就充斥了各条筋脉。

    刚才的龙化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能感觉体内龙血的那股愤怒，绝望，好似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将尖锐的爪子对准自己的心脏。

    辛武突然被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周围是单调的白，他生成一种回到天山雪脉的错觉。

    “辛武，我很难过，也很绝望。”一条威风凛凛，若隐若现的金色小龙撕裂空间，出现在辛武的眼前。

    辛武警戒地盯着眼前这头看不出情绪的小龙，试探性地询问：“龙？”

    小龙心酸地吐出一口温热的白气，温柔地包裹辛武，少年身体的疼痛急速减弱。

    它向辛武的脑袋伸出可爱的大的rou爪，辛武却闪电般地避开，目光不善地盯着少年。

    “我只是想抚摸你。”小龙哀怨地摇了摇头：“我是你，他也是你。”

    一柄漆黑的长剑震碎空间，无数的闪电缠绕着剑身。

    强大的气势如同龙卷飓风，震的整片空间摇摇晃晃，瑟瑟发抖。

    黑剑散发出的气息凌厉而冷漠，远远比小龙强大。

    “何意？”辛武打量着小龙和黑剑，难道它们分别代表天龙族的力量和神器一族的力量？

    他用力掐住手臂，毫无疼痛感的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来告诉你吧。”小龙伸出尾巴，勾住想闪躲的辛武，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后者的脸颊。

    “它是我最讨厌的东西”小龙厌恶地盯着黑剑，还坐了个挑衅的鬼脸，随后又温柔地盯着辛武：“而你是我最想保护的人。”

    “你也是我最讨厌的东西。”黑剑反驳开口，声音有些凄冷淡然，跟辛武有几分相似：“而你也是我最想保护的人。”

    小龙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如水，望着辛武越来越困惑的脸庞，浅笑轻语：“我们代表你体内的两种力量，但我们天生相生相克，如同水火。

    彼此的憎恨仿佛承载了千秋万载，怎么也无法互相接受。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意识，讽刺地是我们都属于你，所以都遗传了你的性格：从不服软，讨厌依赖。

    所以我们想吞噬彼此，成为你的唯一。

    七年来，我们每一分，每一秒，每时每刻都在互相厮杀。

    但无论是我占据上风，抑或是它取得优势，受伤的总是你。

    七年来，你无数次需求力量的时候，我们没有呼应你的请求，这也是为何你认定自己是普通人的原因。

    我们的争斗和自私让你无数次陷入挣扎和绝望，甚至令你失去meimei，被天龙人通缉，被神器族仇恨。

    我们为你而生，却不能为你所用，这是世间最大的遗憾。

    所以尽管我和黑剑彼此憎恨，但为了你不再痛苦，为了弥补争斗的过错，我和黑剑互相约定：停止斗争，你最开始呼唤哪种力量，另一种就作为养分，从你体内消失。

    最近的我们一直在默默等待。

    等你握紧双拳，等你吟唱高歌，等你唤醒我们其中之一，一起征伐杀戮，君临天下。

    这么多年，我们争得太累了，也等的太寂寞了。

    黑剑幸运地得到了你的青睐，所以我决定退出。”

    小龙的四肢渐渐化为粉尘，消失不见。

    辛武从空中落下，它只剩下不完整的残影，再也没有了拥抱辛武的力量。

    “我兑现了承诺，成为了黑剑的养分，你的实力也在短短的数月之间急速提升，甚至笑容也比从前明亮和灿烂。

    你是开心的，所以我是开心的。

    一切很值得，我没有丝毫后悔，甚至责怪自己为何让你的笑容迟到了七年？

    其实，你不用着急，只需要在等等，等到我彻底被黑剑同化的时候，八门遁甲自会开启。

    我本是你，又怎会反抗，伤害自己？

    你的揣测和怀疑让我伤心，也许这是对七年来我所作所为的报应。”

    小龙耷拉的脑袋，背后的那对翅膀分散成无数的萤火虫，消失在白茫茫的空间。

    它眼神望着黑剑，千年恩怨，一笑泯恩仇：“你是幸运的，我很嫉妒。

    辛武，今后的你要好好吃饭，努力训练，不要因为拥有控温术就少穿衣服，也不要为了训练而忽略身体。

    如果有可能，不要那么高冷，多给朋友一点关心。。

    我害怕太过谨慎的你会过度揣摩别人的心思，从而失去很多美好。

    你经历背叛，所以难以信任他人，你知道这对真正爱你的人有多难过。”

    小龙逐渐哽咽，泣不成声，掉下的眼泪融化成珍珠：“我…知…知道，不…被人…信任有多…多难过。

    慕尼红，诺斯，鬼武姬都是不错的朋友，你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

    相信…信…是美…好的东…西西，不应…应被一次的背叛而摧毁。”

    小龙化成一缕金光，没入黑剑体内，只有最后伤感而低沉的话语在空间久久回荡。

    低沉的黑剑收拢自己大盛的光芒，自我喃喃：“我很讨厌小龙的啰嗦和哭哭啼啼，但这一次，他说的我认同。

    但愿我们妥协的千年憎恨，能换来你的万世辉煌。”

    强大的压力突然将辛武推出精神空间。

    辛武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枭的暗刀直刺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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