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秀才
镇江城相较扬州而言并不算大,居民也远不及扬州多,安置下十余万从扬州逃过来的难民之后,镇江城里就显的拥挤了许多。 逃难过来的自然九成以上的普通的平民百姓,如果是在镇江有亲朋好友的自然会去投靠,没有亲友的,只得由官府出面,并且出资一部分,然后又号召了富户豪绅一起出资,在镇江城内外搭建了不少临时的窝棚,由这些贫民百姓暂且住下,同时还在各城门处施粥,免得百姓一时接济不上而被饿死。 官绅富户除了少数留在镇江外,多半都在休息几天后出发赶往南京居住去了。相较十里秦淮的繁华,只有一个金山寺的镇江显然不那么吸引人,况且南京为留都,兵力城防都比较雄厚可靠,经历过扬州之变以后,官绅们的胆量明显变小了起来。 张广仁一家三口就住在城西的一处窝棚里。他虽然有秀才功名,乱世之中却已经不值钱了,有心人和了解时局的当然知道清军一时半会过不了江,普通的百姓却不知道这一点,富绅们逃到南京去了,城中稍有产业的也出城还乡,不愿居留在城中。兵荒马乱的乱世,哪还有人让孩子留在城里学什么八股!张广仁一个外乡人,镇江城中的殷实人家又走了大半,本地的秀才尚且没有馆就,他又如何能凭着秀才功名去寻一碗饭吃。 好在镇江地处江南,虽然城池规模不及扬州,论起富庶也并不相差。当时的江南之繁盛后人难以想象,如镇江这样的城市已经极具商业与原始作坊工业的规模,与苏州用工几十万虽不能比,城中的作坊与商铺也委实不少。有力气的卖力气,没力气的学门手艺,也能吃饭。张广仁倒霉一些,力气没有,织布纺丝的技术也不懂,好在识得几个字,在城中的一个丝厂里寻了一个管账的差使,老板吝啬,知道现在城中逃民生计不易,一个月只封一两二钱银子给他,成色份量也打折扣,张广仁秀才老实,也只能忍气吞声,勉强认了。 这一日天气闷热,他坐在一间小屋里挥汗如雨了半天,终于把前任留下的账目誊清,揉一揉酸痛的手腕子,长出了一口大气。 看着门外一排大树,绿意森然亭亭如盖,张广仁推门而出,就想到树荫底下歇息一会。 “秀才莫走,咱正寻你。” 正踏步想走,厂主却是不知从哪儿摸了过来,胖胖的身体在阳光下挪动的其是吃力,骄阳似火,晒的这胖子满头满脸的汗。到了房前,也不与张广仁谦让,自己就往椅子上一坐,然后双腿一伸,接着就是让张广仁拿毛巾过来擦汗。 “想我也是一个秀才,居然被人如奴仆一般使唤!” 张广仁的心口隐隐发疼,一个秀才的骄傲砰然粉碎,眼前这个骄横的厂主已经把他最后一缕尊严践踏在了脚底。他有一种推门而出,大笑离去的冲动……不过到了最后,张广仁还是去打了点井水,然后把毛巾拧干,递给厂主,叹一口气问道:“东家还有甚吩咐,只管说来。” “呵呵,秀才识得字,果然是知文好礼,说话做事都很要得。” 被张广仁这个正经的有功名的秀才这么伺候着,厂主的心中甚是舒服,当即抹了脸,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来,向着张广仁笑道:“来,秀才把这些念给咱听听,适才回来的时候遇着不少闲汉在围看,又识不得字,只管乱猜,咱一把扯了来,让先生给咱念念,也好知道些大事。咱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前几日还与太尊一席吃酒,好生快活。就是甚事不懂,接不上这些大人的话头,忒也无趣,秀才隔几日给咱念一下,下次再见太尊,也有些话儿好接口同太尊讲。” 这胖子好生无理,扯下官府公告,居然就是这般打算。看着那油津津的胖脸,张广仁好想一拳头就打将过去! “唉……” 不过他再一次叹了口气,伸手把那扯烂的文告接了过来。 自从十来天前曾志国曾大帅接掌提督镇江防务之后,城中的驻兵多半驻到了城外,省下不少地方让流民居住,这是一大善政,为人称道。第二条,便是曾军门经常令人写些文告之类,把朝廷的塘报或建奴的消息写的平白简单,让百姓知晓,虽然时间尚短效果不大,倒是也让普通的百姓知道了不少朝廷与北边传过来的消息。 扬州之后,清军屠城,城中余留百姓活之不过十之一二,这个消息便是曾军门叫人抄在文书上,遍张全城之后,才叫人知晓的。 想起此事,张广仁心里暗自痛楚。为了不耽搁儿子媳妇和孙子一家三口逃命,张广仁的娘亲自己留了下来,城中既然有屠城十日才封刀之说,存者不过十之一二,尽管心里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张广仁却知道自己的娘亲多半是死在建奴的刀下了…… “建奴睿亲王遣使至扬州,谕令豫亲王:各处文武军民尽令剃发,倘有不从,军法从事。” 尽管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读到这个消息时,张广仁的心里还是极尽震撼。 “这,这这,这不是要人的命吗?”刚刚还躺在椅子上的厂主猛然站起身来,瞪着牛眼向张广仁问道:“秀才,这是真的?” “是真的。”张广仁颤抖着声音答道:“建奴说:“向来剃发之制,不即令画一,姑令自便者,欲俟天下大定始行此制耳。今中外一家,君犹父也,民犹子也;父子一体,岂可违异?若不画一,终属二心……”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投降建奴的人必须得剃发,建奴是君父,臣民百姓如子,父子要一体,岂能不同?如果不剃发,就是终究有二心……”张广仁嘿嘿冷笑:“有二心的,就非杀不可!六月初五日下剃发令,从京师开始,十日内官民军兵一律剃头,不可违抗,凡不剃者或剃的不合规制的,皆斩!” “丝……” 胖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惊骇,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后勃然大怒,道:“这也太欺付人了吧。建奴自己剃个光头留串鼠尾,教咱们也剃发?我呸!老子虽然不读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还是懂的,要咱老子剃头,休想!” 一瞬之间,张广仁觉得这个东主也没那么不顺眼了……他冷笑一声又接着念道:“还有呢!建奴豫亲王发布文告说: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 “啧啧……”这一段文皱皱的话厂主并没有听懂,不过还是与张广仁一起冷笑摇头,表示不屑。 “还有什么?”被张广仁念起了兴趣,胖东主已经顾不得舒服,坐直了身子,如开蒙童生一样,呆望着张广仁。 “建奴伪豫亲王多铎发布剃发令后,调多罗贝勒勒克德浑为平南大将军,与固山额真叶臣并入扬州等处,专责征剿江南。多铎自己,前两日率大军回京师去了。” “如此一说,年内建奴是不会再南下了。” 曾志国提督镇江之后,明军的军纪好了不少,原本的几镇之间也进行了几次合演会cao,还请了史可法亲临检阅,除此之外,便是军事透明度高了不少,原本只是在邸报这种内参上的东西都被曾志国定期公布给民众,开始的时候连史可法都不以为然,后来民心因为这种军事和政治上的透明而安定了不少,也使得镇江本地的官府也接受了这种做法,开始与军镇配合,经常抄送一些原本的内幕消息,公诸于众。 时间一久,随便一个小民百姓也能讨论几句天下大势,对北方建奴的动向和现在的战略要点也很注意,说起来居然还有几分内行的味道。 张广仁先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建奴的英亲王阿济格也奏请还京,不过并未得准,谕令他仍驻湖北,防备赣北,相机而攻……还有,曾大帅奉命到京师去,过几天就动身。” “大帅这一次怕是又要领不少赏赐,嘿嘿,扬州一战,大帅救了不少百姓,不过也捞了不少的好处啊……”胖子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曾大帅值啊,冒了些险,听说建奴南下时,他才是个游击!这么一个丘八,这才一晃两月不到,就生生成了太子太保,提督总兵,哎呀,这人生际遇,从何说起啊。想咱也不是没本事的人,如果也是投军做了军汉,一定也效法一回,不信比不过曾大帅,哈哈。” 胖子说的口若悬河,手舞足蹈,兴奋非常。 这段时间以来,人心已定,扬州百姓感激曾志国的同时,曾志国火箭一样的升官速度不仅使得他的同僚武将们眼红,也使得文官们眼红,便是普通的百姓,眼红他的也有不少。 想想别人十年寒窗,或是二十年战场厮杀,有曾志国这般地位都是千难万难,而曾志国一个普通军汉,先前不过是个游击,而且听说这游击来的还不明不白,这么一来,人心失常,嫉妒曾志国的人,大有所在。 这丝厂的东主与城中的官员士绅交往密切,现在的说法,怕是十有八九都是在官场与商场应酬时听来,然后自己添油加醋,也来说嘴一番。 “大帅行仁义之事时,怕也没如东家这般想。如东家这般想,怕也做不得那么多不怕死的事。” 张广仁轻施一礼,站起身来,把账本向着目瞪口呆的东主身边一推,微笑道:“依在下看来,东主你就算做了将军,怕也是刘泽清一类人物。” “你……你滚!”胖子喘着粗气指着张广仁骂道:“什么东西?敢在我这里狂吠,不是看你是个秀才,现在就捆了你去府衙,打的你臭死。那个曾帅,你以为他又如何呢?这阖城的大老官,谁瞧的起他?不要说太尊他们,便是咱这儿的典史,又把他看在眼里了?真真笑话,便是他节制的那些将爷们,谁又当真听他的了?方大帅你知道么?明儿在城中纳妾,阖城有面子的官员都到了,就连史阁部也写了字去贺,唯独你家曾帅不曾去得,方帅压根没理会他!你当他名声好?史阁部是何等人,听说曾某人和史阁部已经闹了生份,阁部大人也看他不是个东西……不是看他活扬州百姓的功劳,大人们早就动他的手了!就是这么着,我看他进京之后不讨好儿,一定会丢官罢职,到时你看,咱要是说的不对,你挖了咱两只眼去!” “足下这样的人,隔着百步,就能闻着身上的铜臭味道,也敢与曾帅比肩,也敢议论曾军门前途若何……真是荒唐可笑……告辞!” 张广仁冷笑一声,奋步而出。出门的时候顺手一带,把整个厢房震的轰然做响。 他自觉一家性命都是曾志国所救,城内被曾志国救济也还罢了,出城途中,他亲眼看到曾志国来回冲杀,为了百姓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了,在张广仁这样的读书人心中,坐视眼前的东主侮辱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一言不发,就算是能苟活于世,也是辱没祖宗。 只是出门之后,却是茫然四顾,竟是又惶惶不安。 城中难民极多,读书人也不少,寻一口饭吃委实太难,他一家几口现在手中虽然还有几两银子,不过看情形扬州一两年内都不要想回去……不找事来做,一家人就只能等着饿死了。 “唉……”在就要走出丝厂门户的一瞬间,张广仁犹豫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眨眼之间,他就已经苦笑着大步而出,出了门户之后,就立刻汇入了街道上的人流之内。 …… 镇江原本的城市人口大约在二十万左右,明末之时,工商业大为发展,据很多史料记录,江南各地从事手工业和商业的人口已经大为增加,甚至有偏激者认为江南从事纯粹农业生产的不过十之二三,其余皆是从事其余的产业,以当时的情形来看,虽然并不全然准确,倒也不是空xue来风。 扬州逃民一来,无有亲友在镇江各地的,便只能在镇江就地安置。天气暑热,逃民惊魂未定,也没有分发各地安置的道理。 于是并不大的镇江城内,熙熙攘攘的人流便密集了不少。 在史可法卓有成效的努力下,十几万逃民并没有饿死,也没有出现插草标卖儿女的惨状,不过与原本的镇江百姓相比,在这种大热天气还在街上行走的倒是多半来自扬州。 有光着膀子等着力气活儿的,也有挑担买水寻点零碎钱用的,送柴火的、粜米卖菜的,甚至担粪扫街的,比比皆是。 纵是原本的殷实人家,此时也不能不放下架子,努力寻一口吃食出来。 便是妇人女子,也会在城中寻一个稍微背静点的地方,聚集一处寻一些女佣的工来做,或是登堂入户,卖一些贩来的精巧玩意,赚些差价。除此之外,还有做保姆做奶妈的,林林总总,诸般门路都想了出来,逃户难民,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张广仁在路过时,看到大队的妇人成群结队的站在一起,大太阳晒着等着雇主,不觉也是心中惨然。 他的内人也在这队中,天天早晨出来,傍晚才回,帮人浆洗衣服,缝缝补补,赚些铜钱,以做贴补。 张家原本虽然不是富户,只是也不必当家娘子出来做这些贱业,张广仁每次见到娘子满手红肿,便是心中惨然。 一想到自己盛气之下辞了好不容易寻得的活计,想到娘子听说自己有事做的时候那欢喜模样,张广仁眼前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再一想儿子小宝小小年纪已经懂事,老子娘都不在,小小人儿自己每天还跑去领粥,回家后等着一家人团聚后同吃,张广仁就觉得有些揪心的疼。 “罢了……”在身上摸索半天之后,张广仁终于摸出几钱散银,顿了顿脚,张广仁下定决心,寻着了一个熟人的的果子铺,召来伙计,买了一些果子蜜饯等物,这些物事小孩子最爱,只是丧乱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买给儿子吃了。 “张年兄好久不曾上门来,今日怎么得闲至此?” 包好了果子等物,张广仁刚要离开,铺子的掌柜王秀楚却寻了过来。扬州人逃难来此后顾不得往日的脸面,王家还有些浮财,拿了出来租了铺头卖些干果杂物,勉强度日。而张广仁说起来与曾志国还有点儿渊源,当日曾得曾志国恩惠,攀谈之时提了起来,于是两人相熟,说来王秀楚是举人,张广仁只是秀才,不过两人中秀才时却是同年,有此同年之谊,又同遇丧乱家国之悲,攀谈时,自然又比旁人说话远远不同。 “唉!”张广仁未语先叹息,将适才与自己东主争吵辞工一事,向着王秀楚一一说了。 “这原不希奇。”王秀楚也冷笑道:“曾军门为人,弟曾经与年兄提起来,以弟看来最是耿介不过,虽然接掌军门之职后有奋然振作之意,然而毕竟年轻,威信不立,手腕不狠,自然斗不过那些龌龊官儿。弟看他刚来镇江时,顾忌犹多,诸事不闻不问。提督镇江后,百般事不管也管了一些,自然大有得罪人处。比如额兵发饷,曾军门一定要自己亲自验看,军械保管,时时choucha,凭是谁也不给脸面,查着贪墨吃空额的,一定弹劾。这一阵过来,城里鸡飞狗跳,诸总兵副将以下,谁不对他不满?还有,府城中的官员很多,发饷发米,原本都是官员发财之道,军门也是经手核查,他虽有尚方宝剑,不过连武夫也不买他账,文官又有几个惧他?几次下令盘库查账,无不敷衍了事,谁来理他!前几日弟去拜会军门,看他面色神情极为疲惫,看来劳心费神不少,唉!” 曾志国自从接任提督之任以后,自认并没有孟浪行事,维持军纪,调动兵马也算顺手,于是开始想真正掌握军队,先前从扬州逃来的几千兵,倒是被他抓在手中,其余诸镇的兵马,不论如何下手,却始终被那些老兵油子们抵触,明末镇将权重,军队已经势力私人武装,曾志国尽管有名义有尚方宝剑,居然是拿这些有实力的镇将没有半点儿办法。 城中文官也是众多,除了史可法支持他,竟是无人理会。往往曾志国因为政务军务求见史可法,而史可法也下令支持,等到了执行之时,下面的官员总是敷衍拖拉,绝不会依命办理,几次下来之后,史可法也是无奈,反而转回头劝曾志国不要cao切,先专心抓住扬州镇兵,加以cao练巩固,其余的战守大计,诸将的协调与军务的管理核查,竟是让曾志国不要理会了。 至于城中的文官,更是让曾志国休要招惹。 整个镇江,文武官员竟是联起手来,把一个看起来风光无限手握实权的提督总兵困在了中央,满身力气,竟是无处去使。 其中细节,王秀楚有些明白,有些也是懵懵懂懂,只是他也做过史可法的幕僚,对官员之间的猫腻清楚的很,曾志国现在处境不妙,此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唉,军门还是根基不稳,很多事就算是利国利民之举,也是做不得。军门又是年轻,不懂韬光养晦的道理,其实他忍上几年,等威望一立,再来调理,就要顺手的多了。” 张广仁这样的意见不为不对,不过王秀楚却摇头道:“军门私下里说,建奴今年虽然住了手,不过英王大兵未动,仍在湖北,居形胜之地,随时可以攻赣北下皖南,到那时,南北夹攻,顺流而下,与扬州建奴合师,咱们江南仍然不保。不抓紧行事,他怕有不测之祸!” “唉……”张广仁只得再次摇头了。 建奴就在扬州,只是一江之隔,城中的百姓尚且没有忘记扬州惨祸,而镇江的官儿们已经弹冠相庆了。国家一设军镇,粮食银两流水般的向镇江运来,其中经手自然是大大的肥差,而其余各种差使,也是文臣武将们弄权和弄钱的大好良机。众人只说史阁部威望高,安然过江,建奴骇的不敢过江,而日后如何,竟是无人去想,各人只道建奴与当年金国一般,得了江北已经是异数,难道还妄想江南? 而在有心人的眼中,左梦庚不过是个草包,部下残民害民的本事很高,打仗却是不成,而且左部军心不稳,常常叫着要清君侧,变在肘腋的大变故随时可能再次发生,情形如此严峻,镇江城里除了寥寥无已的官员之外,竟是夜夜笙歌,欢宴不停。 而听说南京城内的秦淮河边,因为多了不少逃难的官绅,竟是热闹更甚于往日,南宋是西湖歌舞不休,明朝却是秦淮金粉依旧,想来倒也是异曲同工之妙。 他看一看王秀楚,有心想问一下王家与曾志国的亲事,嘴唇动了几下,终于又住了嘴。国事如此严峻,怕是曾志国无心如此吧。 “年兄。”王秀楚反而是先开口笑道:“曾帅那里虽然有些麻烦,不过他终究是朝野瞩目的名将,倒不必我们忧心。年兄既然丢了事,不如到曾帅那里去投效,没准还有出路。” 张广仁苦笑摇头:“曾帅那里听说天天都有人投效,十个有十个倒是用大棍子打了出来,弟就不去丢这个丑了。” “不然。”王秀楚断然道:“曾帅只是把那些丑类不看在眼里,他们只当曾帅年幼可欺,一心去寻银子的,什么样的人都敢上门去,曾帅不打他们,难道供养起来?年兄是有功名的人,曾帅那里正缺文墨之士,且去试试,便是不成也断然不会挨军棍的。” 王秀楚说罢微微一笑,张广仁知道他毕竟是与曾志国交谊非常,若不是顾及避嫌,怕是早就去曾志国的幕府效力了。 明末时文人给武将当幕僚也算不稀奇了,国初之时当然是大忌讳,此时却是算不得什么,张广仁不觉意动,当下向着王秀楚笑道:“也罢,弟就去试试,曾帅救命之恩,弟还不曾当面谢过呢。” “如此最好。”王秀楚哈哈一笑,勉励道:“天下板荡,正投笔从戎效力朝廷之时,我辈读书人岂能只束手空谈?!” 【明天可能就要上架了,照例可能要写感言。不过先在这里废话几句吧。这本书严格来说刚刚展开,南明很难写,政治军事都烂到根子上了。这本书按我的设定来讲,应该会写的很长,所以现在公众的二十万字,只是开头。我给主角开了金手指,过江之前的际遇,应该是一般架空都乐于写的。不过过江之后,我却想写的于众不同一些。主角不是万能的,一个现代年轻人就算有穿越的背景,如何在南明那样诸般皆烂的条件环境下立足,如何改变,如何逆天,这是一个很难写也很好玩的挑战。我给主角先搞了点东西在身上,尚方剑是一条,官位是一条,精锐兵马是一条。不过除了这些,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主角更进一步上位的东西了。底下的路,会比较难走,新书的路,我也觉得会很难走。不过这一次郑重承诺,写这本书我倾入了很多的热情与理想,明末这个时代也是我比较拿手的时代,我会好好写,争取在情节上不闷,走势上合理,结果上皆大欢喜。这会是一件漫长的过程,如果大家对我有信心,相信我的承诺,就请支持我吧。上架之后,每一个订阅和月票,都是您对我的支持,有了这些,作者才能心无旁骛的把质量和数量都搞上去……本人是靠这个来吃饭的,提前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