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泣连果
月光大盛，照的皇城亮如白昼，凤角楼外寂静无声，楼内如火如荼。 风希灵数着手指，“三...二...“，时间差不多了。 风希灵从榻上起身，脚步轻盈的走到雅间桌边的紫金木椅，拂袖坐下，单手搁在铺有同样紫色纱布覆盖的桌边上，双眸浅浅看着下方。 “接下来，就是我们此次拍卖会的压轴之宝——泣连果。”风月在台上隆重宣布完毕，眼神还不时注意下方的反应。大厅中人头攒动，果然如主子所料，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为它而来。 风月转头向站在物品展示台旁的小厮点头示意，小厮礼貌的对着宾客、风月方向分别鞠了个躬，才慢慢揭开那覆盖物品的雪白而精美的纱布。 “倒是全开啊！” “就是啊！为了坐近些能更清楚看到泣连果，我可是早上就来了，一天都还没吃饭啊！”不少人早已迫不及待，看到揭开的纱布下还有一个精美的宝盒，心里对那泣连果的好奇又加深一分，按耐不住朝着舞台方向直嚷嚷。 “各位请稍安勿躁，待小女子向大家解释一下。这泣连果，虽然属于药材类，却不同凝脂膏与其他两位被炼化成丹后的药物，听说过泣连果生长环境的人应该知道，泣连果生在极热之地，石遇之则溶于无形，一般的器具根本不能存放此物，唯有这用紫滑烟晶盒才能勉强保存，但紫滑烟晶盒保存的期限也有限，最多只能延续泣连果半年寿命。” 风月娓娓道来，眼神微闪，主子说得没错，看他们迷茫又热切的眼神，对泣连果的用途来源知道者不多。 宾客们释然，原来是这样，那是应该好好存好，要是影响使用效果可就不好了，于是纷纷点头赞赏凤角楼好手段。 “四十万两”还没等风月发出竞价开始的提示，清脆的女声便从三楼豪华套间传来。 “那不是刚刚拍得凝脂膏的东齐国公主吗”有人表示惊讶的说道，公主竞拍，那便是东齐国在与明汐国竞争，心想自己是明汐国的一份子，骨子里不愿意宝物都进入东齐国之手，毕竟，东齐与明汐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 “东齐国公主出价四十万两，还有更高的吗？”风月透彻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四楼云雾阁，风水拿着扇子给风希灵扇风，小唇嘟起，迷惑的脸上有些不解，“这东齐国公主出手也忒小气了，她的意思是泣连果还不如凝脂膏么，简直就是瞧不起咱们凤角楼的眼光，瞧不起凤角楼就是瞧不起咱们小姐。小姐，您说，她是不是存心让您难堪？” 风水越想越觉得那东齐国公主正是打得这个主意，哼。手中的扇风不自觉加大了力度，仿佛拿捏在手中的扇柄就是那东齐国公主。 我叫你敢小看我们凤角楼！我叫你敢欺负我们家小姐！ 扇子风劲越来越大，吹得风希灵的发丝翩飞，衣服猎猎作响。 风希灵好看的眉毛微皱，眼睛淡淡移向风月，风月一个激灵，不好，这表情，小姐这，是要发怒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做了... 终于反应过来，风月下意识将手中的扇子藏入身后，身子一软，双腿不受控制就跪在地上，大眼睛里泪水汪汪，鼻子一抽又抽，“小...小姐，我，水儿不...不是故意的，水儿只是想，想那东齐国公主的做法有些...” 风水泣不成声，她的容貌长得也算是个美丽可人的女孩儿，此时配上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我见犹怜。要是换做男人，早恨不得搂在怀里叫乖乖莫哭。 可是在风希灵这儿就不一样了，风水性子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别的风水不会，就这装傻卖萌的技巧在这十年来是有增无减，连最冰冷无情的凤阳都败给她了。 见风希灵扬起手，风水立马擦掉眼泪，粉嫩的脸颊上除了粉色的腮红，那还有半点泪迹。 “明天风土就来接你去司空阁静修一段时日。”风希灵朱唇娇艳欲滴，吐气如兰。 风水愕然，什么？小姐扬手并不是让自己起来么？ 几乎反射性的，跪在地上的裙子被她拖着扫到风希灵身边，“不，水儿不要去那种地方，小姐，水儿不要去” 她不知道小姐在想什么，但她知道小姐说道静修是什么，以前经常尝试过，好可怕，她再也不想再去那样的地方，去了之后就不能再每天看着自家美丽无双的小姐。 光想想心里就觉得像塞了千斤大石难以窒息，洁白的小手就要拉上风希灵的雪白衣袖，抓了个空，风水心下更急，小姐真的生气了吗？ 为什么风月jiejie她们总是能帮小姐打理好所有的事情，而自己却只会给小姐添乱。 实在想不通，风水慌不择乱，娇嫩的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水儿知错了，水儿只想呆在小姐身边，水儿以后再不会给小姐添麻烦，只要小姐...呜呜呜...求小姐不赶水儿走...” 泪水如瀑，哗啦啦的眼泪就像被打开闸门的水站一样一发难以收拾，比之前更胜十倍不止，那伤心无辜的小模样看着实在让人心疼。 不再添麻烦，好吧，这话已经说了不下一百遍了吧，结果呢？ 风希灵手按眉心，一手拿过桌上备好的餐巾递给风水，风水怔愣，脸上一喜，小姐居然亲自给她递纸巾，小姐这是，原谅她了？ 高兴的一跃而起，胡乱的拍拍衣裙，风水走到桌边，笨拙的摆弄着桌上的茶具，笑嘻嘻递给风希灵，一滴泪水还挂在下巴尖上，“小姐，这是您最爱喝的翠绝丁。“ 风希灵嗯了一声，右手正要接过水晶茶杯，嗒—— 一滴液体掉进茶杯，风水赤红的俏脸又多出半边天，尴尬的连忙收回茶杯，语无伦次道，“小，小姐，水儿刚刚的话，可不可以....明天开始作数。” 风希灵目光淡如水，看的风水头皮直发麻，“那个，这个，..再，再重新换个茶杯。” 手忙脚乱之下，终于倒了杯热茶放在风希灵手边，好在茶杯有个杯盘，溢出的茶水刚好流到杯盘大半盘沿处。 风水似乎毫不察觉，小脸满足的看着自家小姐，就像是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任务，太好了，总算是不再洒在桌面上了。 司空见惯的风希灵没有再管风水的闹腾，转过脑袋继续认真的注视着下方的场景。 “五十万两”坐在金牌座位的独孤于然开口道，说罢朝三楼上的东齐国公主颔首，公主，冒犯了。 “沈大人，您快叫价啊，再不叫就来不及了。”坐在金牌座位第三排的一位身着朝廷服饰的官员说道。 “孟大人，这，叫老夫该如何是好，一个是东齐国公主，一个是皇上最喜爱的皇子，他们，都不是我等有资格并提的。”更不要说跟他们竞争拍卖品了。 尽管凤角楼提倡公平，左右看看场中黑压压的人群，脑中过滤一遍自己的身家，哎，还是，算了吧。 沈大人重重叹息一声，看来，又看不到了。 好在，还有一点值得欣慰。 比起去年在宫中给皇上看病不能参加那场举世闻名的拍卖会，今年能够快马加鞭即时赶到现场一睹盛况，也算满足了。 只可惜，沈家世代从医，却从未亲眼见到这味传说中的神药，憾矣，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