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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天降大旱

    第一百零九章:天降大旱

    其实无论哪个女子,听到心上人忘怀不了另一个女子,无论那个女子是否和自己有关联,这始终是心头的一根刺。

    昨晚他们之间的一番话,千雪终于知了蓝衣在络桑心里是怎样的存在,加之渭箐说自己是蓝衣,虽然络桑认定蓝衣不复存在了,可是以往凤倾跳了那井也不过沦为凡人,而肴光跳了那井最多也不过沦为渭箐。

    所以她也并不是没有蓝衣的可能,倘若万一哪天她恢复了神识,若是真如渭箐所说,蓝衣的心上人并不是络桑,届时她该怎样去面对自己的师父,又该怎样去面对络桑。

    然这番疑虑她尚未说出来,络桑便恳然道:“不管你是蓝衣,还是千雪,此生此世我心里只你一人,再无其他,我是曾对蓝衣动过心,不过那也是我年少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存活在这世上许多年,谁不曾在年少时动过心?”

    见千雪没有回话,络桑便接着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等你。”

    没料到他有此说,千雪怔了半天,才缓缓应了声:“如此甚好。”

    她这淡淡的一句,听得络桑心尖一疼。神色颇不自然地收了汤碗,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渭箐亦端了碗黑莹莹的汤过来。

    络桑脸随之一黑,渭箐却只淡淡瞥过他一眼,落到床沿上。“药熬好了。”说完,一勺黑里透红的汁水就喂了过去,千雪正要张口,冷不防觑见络桑的双眸要腾出火来,且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敢喝一个试试。

    千雪便随之张口,一口汤汁滑入喉间,才发现这药也不知是用什么熬的,简直苦得令人发指。

    “你不要嫌难喝,须知良药苦口。”说话间,骨节分明的又舀了勺汤出来,担心太烫,便又吹了一吹。

    彼时络桑的脸色已不能再难看一点。

    柳眉被牵着拧了阵,千雪才发觉渭箐那轮廓甚是分明的脸颊竟有淤青,因着平时戴着漆黑的面具,千雪一眼便没看到那淤青,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那淤青一路牵到了嘴角。

    便偏头避过白瓷的汤勺,诧异道:“师父,你怎么受伤了?”

    诚然昨夜他与络桑‘切磋‘了许久,她并不知情。

    担心汤汁洒了,便将汤勺放回到碗里,瞟了络桑一眼后,又缓缓将目光落回至千雪脸颊上,缓道:“没事,只是被有些不小心,碰到了桌沿。”

    在她面前,竟然连慌都编不圆了。

    经此一提,络桑才终于省起问她是怎么负的伤。

    “那日我看你拼死才逃回来,身后追你的,是何人?”渭箐收了汤碗,一双浓墨般的眸子很是忧虑。

    “是——”倘若直接说是倾心,络桑定不会相信,且师父现在未完全恢复神识,亦帮不上自己的忙。还记得之前络桑曾对她说过,即便是这一切是倾心所为,明面上他也不能太帮她。

    见她失神,络桑唤了唤她。

    千雪才回过神来,道:“即便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思考再,她还是决定还是不要再给他平添麻烦,一个西海已经足够让他费心了,就不要再牵出一个东海了。

    “你……”络桑本想再问点什么,余光里瞥见渭箐的目光炯炯,便将余下的话咽了下去。换了句话道:“我扶你下来走走。”替她掀开被子。

    一旁的渭箐终觉尴尬,便咳了咳,端着汤碗的身影方走至门前,身后有声音道:“师父,我还有话问你。”千雪穿好了鞋,想追上去,无奈内伤实在太重,一用力便牵得腿一软。

    “你慢点。”络桑捏着她两边肩膀,生怕她跌了。

    千雪摇了摇头,顾不上经脉牵扯的痛,摇摇晃晃地走至玄青的身影后道:“师父,关于我的身世,我想问你。”如今他恢复了些记忆,那么关于自己身世,他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一点吧。

    渭箐转身,眉里目里很是忧虑:“你问吧。”

    千雪转头看了眼络桑淡然的眼神,又将头偏转过来,小心翼翼道:“我真的是蓝衣吗?”

    “是。”渭箐墨色的眸子里满是笃定:“你是我自幽冥采来的一株蓝莲,后来化成人身,如今的你,是蓝莲的转世。”

    其实关于她的身世,渭箐根本无从记起,只是于他来说,世上怎么会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除非,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历了昨夜的一场风雨,今早的阳光十分清冽,透过后院的假山上洒下来,隐隐绰绰地落到千雪苍白的脸上。

    千雪一阵恍惚,纤长的睫毛颤了一颤,才道:“蓝衣的心上人是师父对吗?”

    络桑捏着她的肩膀,晃了一晃,担心晃得她疼,便没甚用力。“你不是蓝衣。”由始至终,他从未把她当作蓝衣。

    “可是络桑,整个天上地下,唯一知道我身份的,除了我师父,再无第二人。”

    她不敢想象,倘若知了自己的身份,她不知道,她是否能接受这个身份。自她记事起,肴光便是她师父,唤她为千雪,在一座白雪皑皑的雪山上修行。

    倘若有一天有人来告诉她,她不是千雪,肴光亦不是她师父,而络桑爱的,却是另一个她。届时的一切,她又该怎样去接受。

    “既是如此,那你就是蓝衣。”半晌,渭箐的一声回答,让她回过神来。她随之一怔,还想再问点什么,却见渭箐逃似的走了。

    诚然在她面前,他并不善于圆谎。他记起了蓝衣与他之间所有的点滴,却唯独没记起关于千雪的半点分毫。即便是这样,她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自己身边,既不是阴谋,那便一定是命注定。

    络桑毋庸置疑地道:“我说你不是蓝衣,你就不是蓝衣。”话间已搀着千雪往后山的花海走,“你不用担心太多,现在把伤养好最要紧。”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千雪缓缓回过神来。

    淡淡睨了眼络桑,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后山的垂丝海棠开得胜过以往,片片花瓣更多地泛起白,远远望着,有点像繁华始落的桃花。只轻轻一阵由远而来的过山风,整个四方亭子便陷入花雨之。

    千雪就这样在这四方阁将养,期间络桑常常回日照,因着没找到水镜,那云鸟至今没回来,故而诸多事情,不甚方便。而渭箐自恢复了些许记忆以来,性子变了不少,只是每次那深情的眸子看着她,却像是在看别人。

    最后一次不算太冷的过山风穿林而过时,遍野的垂丝海棠终于纷纷洒洒,飘飞满天,最后落得整个后山,皆是白粉一片。原本这个时候,该来一场雨,浇得满地的花瓣化成泥。

    可自上次的绵绵雨夜过后,苍逐再也没下过雨,其实不只是苍逐,连得整个渭水、泗水乃至全天下,都没再落过哪怕一滴雨。

    诚然那小和尚料得没错,这天下,旱了。

    千雪有时出门,便总能听到有人将这场大旱归咎于那凤凰在神女庙飞了天夜所致。出于好奇,千雪闲时也去看了两次,第一次去看时,那神女庙香火甚旺盛,跪了满地,皆是求雨之人。

    千雪第二次去的时候,神女庙已成了废墟一片。因着不知谁说了句:“无知凡人,此乃凤凰庙,凤凰乃浴火之灵兽,只能求旱,岂能求雨。”。众人一人使了一把力,整个神像便碎成了渣子,神女庙再也不复存在。

    这一旱,便从早冬旱到了晚冬,一直旱到了春季也一副此旱延绵无绝期的天色。旱得那条贯穿泗水、渭水与苍逐的长河也浅了一半。

    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天下一旱,民怨四起,加之和尚一死,天下群龙无首,百姓自己先乱了一乱。乱了一阵没乱出个结果后,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竟平地起了一支邪兵。

    据说那邪兵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所过之处,必然被之征服,否则便生灵涂炭。

    虽还未到苍逐,但整个苍逐一片人心惶惶,纷纷逃的逃,散的散,剩下的那些,也甚少出门。彼时已是人间月,因着旱了太久,街道两旁的杨柳纷纷一片枯黄,只偶尔几片绿叶干瘦地冒出。

    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四方阁的伙计与婢女纷纷散了,只书儿留了下来,说是千雪于她有恩,加之她亦无处可去,便自愿留下来照应。

    千雪本想拒绝,只是说也奇怪,自重伤以来,已过了不少时日,她却恢复得极为缓慢,时至今日,竟比一个凡人好不了多少,法力虽未失,但却毫无力气施展出来。

    与此同时,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她胖了不少。并且胖的不是别处,而是小腹。

    “千雪你——”络桑搀着她去散步时,终于注意到她身形的变化,以前只关心到她的伤势,现今冷不防一看,才发觉她的小腹凸出来不少。

    便凝神去看,隐隐能看到她腹里多了团东西。

    “络桑,都怪你厨艺太好,不知不觉地我竟胖了不少。”彼时她正坐在一处亭子里,甚有食欲地尝络桑炖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