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你告诉我，你这里痛不痛！
“秦无衣是吧？静下来看看自己的心吧，你心里，真的就没有半分的后悔？”萧扬有些同情秦无衣，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看着秦无衣，就像看着从前的自己。此时此刻的他重新挽回了这段姐弟之情，可是秦无衣，却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秦无衣有些混乱。他不停的在内心里挣扎，在原不原谅方天豪的两端纠结。 “秦无衣，你不是被世界抛弃的悲剧男主角。这世上被伤过、痛苦过、辛酸过的人远不止你一个。” 汐城接着从包裹中拿出了另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比所有的盒子都大。打开后你会发现，里面是一个女子的塑像，一刀刀一划划全都是用心雕琢过的。 汐城将塑像递给秦无衣，继续说：“自从接受了方老头的传承之后，我便查过。你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锦衣玉食，吃穿不愁。每天绫罗绸缎、金钗玉镯，就是一顿饭，那也是几十道菜任凭选择。这样出身高贵的世家女子大可以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生儿育女，传承香火，然后在将孩子养大，享尽人间之福后安心的逝去。这样的人生，对于你母亲这样的女子来说，并不困难。或者应该这样说，那才是这种家世的女子最固有要走的路。” “可是，她还是选择了你的父亲。一个朝不保夕居无定所的江湖之人。尽管你父亲什么都没有，尽管他无法再让你母亲再过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尽管他手上的银子甚至都无法给你母亲买一支珠钗，可是，你母亲还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哪怕粗茶淡饭。哪怕浪迹天涯，她从未抱怨。更不曾悔过。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依然义无返顾的跟着他走。照顾他的起居，与他恩爱，也愿意为他生下孩子。” “从你母亲跟你父亲私定终身，甚至不惜与父母断绝关系的那一刻起，她应该就已经做好了或许有一天会不得好死凄惨收场的觉悟。” “因为江湖多险恶，半点不由人。即便是那样一个弱女子都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 “你母亲是笨蛋吗？是傻子吗？放着安享富贵的日子不要，却要跟着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风餐露宿？不见得吧？据我所知。你母亲当年才名在外。羡煞了多少女子，又让多少少年才俊倾心不已？如你母亲那般玲珑心思的女子也明白，情之所至，由心而发，不怨不悔。就如你这般甘于平凡。还不是因一个情字而卷入纷争，以至于连性命都未必能保，秦无衣，你后悔吗？你后悔过爱上这个人吗？”汐城手指着漠轻寒，字字锥心。 “我。。。”秦无衣没有说下去，但却一直在摇头。他用实际行动表示着他的无悔，让漠轻寒心里一阵甜蜜。 只是，他再无悔也不代表他就能转过这个弯来，轻易的原谅方天豪。 汐城也很无奈。她很想揍人，但是，她感觉到秦无衣的的态度有一些松动，于是为了不功亏一篑，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劝说：“你母亲一定是希望你们父子能过得开心快乐，能互相扶助。能勇于承受一切磨难生活的幸福。她要的，不是你们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你这样会让她多痛心你知道吗？她若泉下有知，是否能过的安心？” 汐城感觉自己的嗓子头都冒烟了。刚刚知道漠轻寒喜欢的这个人是秦无衣后，她就在想要怎么劝说才能让秦无衣原谅方天豪。只是，她是个暴脾气，指不定说上两句就能直接动手了。 于是，她找到了潇湘雨兮，将故事说给了潇湘雨兮听，让潇湘雨兮这种有文采的帮忙想些劝说的话，最好是能既惊心又平凡，总之不能让秦无衣听出来她是在背台词还得明白其中的道理。 没错，汐城纯粹就是在背台词。以汐城的性格，还好好的跟你劝说？一棍子打晕了装麻袋里扛起就走有木有！ “你不是我母亲，又怎知我母亲是何种想法？不要说的似乎你一切都懂，似乎你亲眼所见一般。我亲眼目睹母亲死在面前，那道深深的刀伤，那些四溅的血迹，每一晚都会出现在我的噩梦里。我也想原谅他，可我无论怎么努力却总是做不到，你要我如何才好？”秦无衣表情也很痛苦，颓然的说：“其实你什么都不懂，又何苦来劝我？” 汐城默然无语，只是嘴角含笑，但是那笑容里却充满了苦涩，说：“我是不懂。从小到大，我从未体会过父母关爱。从我懂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与别的孩子不同，不会有父母呵护备至的关心与爱护，不会有那些应该伴随童年的花衣裳与玩具。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抛弃了我还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无法抚养我。” “我只知道，我的童年，是在那个小小的孤儿院长大的，虽然孤儿院里的人并没有虐待过我，但是我心底却会有那样一种自卑，所以时时刻刻不在看人脸色做事，步步谨慎，如履薄冰。即便是后来认了养父养母，所伴随的也不过是无休止的殴打与侮辱。” “你或许看不出来，我的身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几乎能看到的地方都曾遍布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伤痕。” 汐城手指着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胸口，自己所有受过伤的对方，继续说：“我有时会想，若是我也有父母疼爱，他们看到我这样受尽屈辱会不会心疼？他们看到我历经世间磨难会不会难过？但是我没有，那些最简单的幸福对于我和弟弟来说，却都是奢望，都是遥不可及的妄想。” “秦无衣，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你明明拥有了那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幸福，你明明拥有了我无论如何伸手都触摸不到的温暖。你明明拥有了那么多肯无条件为你付出的人，你为什么就从不珍惜呢？你为什么偏要将那些宝贵的财富弃如敝屣呢？” 汐城将自己的真心话和盘托出。再也不需要去背那些潇湘雨兮为她准备好的台词。无论这一次秦无衣肯不肯原谅方天豪，她都不再去在意了，她只是想要将心理那些话都出说来，她觉得自己不吐不快。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只是默默的听着汐城的心里话，心头却是无限的酸楚。 特别是萧冷、苍天和萧扬。他们曾经都是孤儿，他们都能理解汐城那种无以名状的自卑。 只是他们比汐城幸福，遇上了好的养父养母，能过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汐城呢？ 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汐城才会那样格外珍惜一段数据所带给她的温暖。 这让寒鸦很心疼。 汐城指着秦无衣的心口处。冷笑着说：“现在他死了。你开心了吗？你大仇得报，你心结得解，你无债一身轻了是吗？这武当山地大宽敞，要不要为你放串鞭炮普天同庆一下？庆贺这样一个无条件爱你关心你的人终于不负你所望死得凄惨死的遗憾死的干干净净，你终于能睡得安稳了是不是？” 汐城怒火中烧狠狠的甩了秦无衣一个响亮的巴掌。继续指着秦无衣说：“秦无衣，你告诉我，你这里痛不痛？” 汐城狠戳着秦无衣心脏的部位，厉声喝道：“你告诉我，你的心痛不痛！” 漠轻寒愣愣的看着汐城，她没有想到，这个汐城殿下与方天豪的因缘会这样的深。 她没有打算阻止汐城，甚至于她心中对汐城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只因为世人都觉得将感情投注在一段数据之上是多么的愚蠢。 她从没觉得自己有多聪明。如果换做从前的自己，她大概也会觉得这样做很蠢。可是。事情落在了她的头上，她才明白，情之所至，心之所向，从来不由自己掌控。 或许她就如那些喜欢二次元的宅女们一样，喜欢上一个明知道永远不会有好结果的人。但却依旧勇往直前甘之如饴。 虽然汐城与方天豪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更似亲情，但是，如果是这个汐城殿下，应该能理解她吧？ “秦无衣，你不配让我救你。但是没有办法，我答应过方老头，无论如何要保你平安。所以，我依然会救你。但是，今日过后，乃至从今以后，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代替方老头好好的教训你，我更怕我会管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不小心杀了你！”汐城冷冷的瞥了秦无衣一眼，便不再看他。 她只要守住承诺，救秦无衣一命，就已经算是对于方天豪的交代了。剩下的，随缘吧。 得知云霄阁已经到了，汐城望着门外的眼神是寒光烁烁。秦无衣是其次，她没有忘记，她今天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给方天豪报仇。 “他的墓在哪里？”正在汐城准备去迎接一下云姑虹大驾光临的时候，身后的秦无衣却开口了。 背对着秦无衣的汐城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麒麟山，你母亲的坟墓旁。” 汐城转过头，将方天豪准备的小屋的钥匙和地图递给秦无衣，淡淡的开口道：“这是他准备的小屋，本来是准备若是有一天能够跟你一起住的话。。。” 汐城没有再说下去，她相信秦无衣都明白，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聪明的漠轻寒。 汐城虽然生气秦无衣的铁石心肠，不过无论如何，故事若是能够圆满的话那自然是最好。 既然秦无衣内心已有松动，剩下的，就要他自己去解决吧。至少，要给彼此些时间去清静一下，想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