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后继
这如同一个重磅*一般,狠狠的扔在了大堂之中,即便是再怎么脑袋不灵光的人都听出了尉迟常威话中的意思,这无疑是在宣布着,常家的继承人,到底是谁。 常石龙并没有什么多么惶恐的表情,只是轻轻搀扶上尉迟常威,慢慢走到那巨大的遗像前,这一次尉迟常威并没有拒绝,这无疑是在宣布着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已经足够值得揣摩了,至少尉迟常威的出现,阐述了两个最重要的信息,第一是常家一个常京山倒了,不代表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即便是不惧怕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得掂量掂量尉迟常威的威力。 第二个已经显然无比,那就是尉迟常威真正支撑的人到底是谁,左派还是右派一目了然,这无疑是让常石龙这边的势力大涨,毕竟尉迟常威可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举动。 常石龙慢慢松开尉迟常威,在一旁笔直的站着,光是看背影就似乎给人一种强烈的自信的感觉。 尉迟常威慢慢弯下腰杆。 “你一走了之却是痛快,却苦了剩下的活命人,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一路走好,在下面多找几瓶好酒,活着咱没有时间多醉上那么几场,死了难道还没有这机会?”尉迟常威的喃喃声,微弱到只有他自己一人能够听的见。 虽然常石龙竖起了耳朵,但也只能听一个模糊不清。 这也许仅仅只是两个老友的寒暄罢了,即便是此刻尉迟常威站在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度之上,但是这个背影,总给人一种很是凄凉的感觉,即便是这些老东西再怎么让人忌讳,再怎么攥着可怕的财富,但是属于他们的时间真正不多了,时代的齿轮已经碾了过来,年轻的洪流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这一切都将要被改写。 但是这改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再次成为改写这一切? 三拜之后,尉迟常威慢慢在常石龙的搀扶下,走向后台。 尉迟常威走后,现场一时炸了锅,虽然所来的人们大多是非富即贵,但是在尉迟常威这种重量级人物面对,一切都变的举足轻重罢了,本来一些怀揣着一些浑水摸鱼心思的人们灰溜溜的离开,他现在是看明白了,这个常家,仍然是他们所招惹的起的。 以这个趋势,这个消息传到常汉川的耳中,估摸着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大堂后的茶房中,尉迟常威慢慢坐下,常石龙本打算煮一壶茶,尉迟常威却没有让常石龙煮茶,而只是要一杯热水。 常石龙哪里敢有什么疑问,立马照做,这不算大的房间中,唯有常石龙,尉迟常威跟周铁器三人,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常威老爷子,想不到你弄了这么大的排场,我真是受宠若惊。”给尉迟常威倒上一杯热茶,常石龙脸上没有了起初的胆大,在大堂他是硬生生装出了那一份波澜不惊,但是孤身一人面对气场强大的尉迟常威,他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吃力,毕竟自己这点经验在这个老人面前,还真不够喝上一壶茶的。 “这不算什么,我这一次出来主要还是威慑一下那些抱着侥幸心理的杂猫杂狗们,至于真正的野狗孤狼,还得你自己生办法,我能够做的,也唯有这么多了。”尉迟常威轻声道,似乎在审视着这个常家的准继承人。 常石龙慢慢恢复了淡定,至少让有些颤抖的手停了下来,算是多多少少能够适应了几分尉迟常威身上的气场,把自己杯中的热水一饮而尽也不怕烫到舌头,擦了擦嘴角说道:“这个我明白,通话时您说的李家勾搭上了常家一些人,不知道怎么讲。” “我暂时也没有详细的信息,不过我已经派人在暗中查了,至于查到叛徒到底是谁,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现在你嗅到什么特殊的气味?”尉迟常威很平静的问道,那一张看起来格外波澜不惊的脸面似乎已经成了定型,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这个老人为之动容的事情。 “今天常汉川向我打听过遗嘱,似乎对遗嘱很是上心。”常石龙说道。 “遗嘱....”尉迟常威喃喃着,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常汉川这人的脾气我还是清楚的很,他跟了常京山这么多年,差不多为了常家丢了半条命,但是最后常京山把遗嘱给了你,而不是他,这个脑袋小四肢粗的家伙当然很有怨气,所有最有可能会被小人捣鬼,但是他估计不知情,有没有打算跟他摊牌?”喃喃一会,尉迟常威说道,似乎有些试探常石龙的意思。 常石龙却摇了摇头道:“现在常汉川都恨不得把我吊起来打,我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信,如果现在告诉了他,就打草惊蛇了,在没有决定的证据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尉迟常威脸上出现几丝还算欣慰的笑意说道:“看来常家的后继还不算傻。” 常石龙摸了摸头笑道:“也不算聪明。” “人聪明过头就没有意思了,该傻的时候还是需要傻到义无反顾的,常石龙现在虽然你成了常家的准继承人,但是以后还有很远很远的路需要你走,这一件事就我看来,你最多最多只有四成胜算,但比起曾经常京山把这个家族带起来的九死一生,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尉迟常威慢慢起身,回顾起曾经那个属于他们的奋战年代,但是却一点都不怀念,只觉得死了的人可笑,活着的人更加的可笑,那用千百条命所换来的东西,到了如今,他只希望抛弃,却已经松不开手。 常石龙的表情有几分的难看,似乎有些畏惧尉迟常威所说的,虽然是尉迟常威嘴里的天大幸运,但是就常石龙看来这不算是一个多么好的消息,特别是对一个商人来说,四成的把握跟豪赌无异。 尉迟常威似乎是看出了常石龙心中的难言之隐,看着这古朴的装饰道:“这个院子是常京山拿命换来的,当年他在铁路桥下,带着三个人硬生生杀出重围夺来的那个项目,知道那晚有多少把钢刀围着他吗?知道那一晚大雨下的血染红了多少东西吗?你不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是属于他与我的年代,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惊心动魄,拉扯着这么一个家族,让他辉煌,为他辉煌,你怎么能够领会到那无上的荣耀。” 也许是被尉迟常威所说的有些触动,但是常石龙也仅仅是攥紧了拳头,内心虽有触动,但还不到那要死要活的地步,至少对他这个手上还未沾上太多鲜血的商人而言,那是最无比遥远的东西。 “这么一手树立起来的一大家子,走到这么一步是何等的不容易,我跟京山是挚友,当然也不会亲眼看着他一生为之的东西所塌陷,忠山路天门街口,今晚会有一个人等你,他会帮你把一切脏的活做完,你不需要质疑他的能力,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如果有了这么一个棋子你还拿不下这个常家的话,只能说明常家的后继有人,也许会有,但是不是你。”尉迟常威慢慢背着手,也许是说了这么多这么多,见了这么多这么多,真的累了。 “常威老爷子。”常石龙忍不住起身道,似乎要道出一些不该说出口的东西。 “好了,不必多言,你不需要觉得欠我什么,我只不过是还了一个京山估摸着都忘了的人情罢了,我这般做也不会是为了你,铁器走吧,我累了。”尉迟常威制止了常石龙继续说下去。 “老爷子,慢走...”常石龙呆呆的看着尉迟常威离开,终于明白了这个老人为什么会站在常京山之上,虽然心中满是敬畏,但是不是为何常石龙跟这类人接触,心中虽然满满的是敬畏,但是更多的却是忌讳。 随着尉迟常威的离开,常石龙慢慢坐下,把一件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感觉有些头痛欲裂,也许是这些太天所发生的东西实在太多的原因,不知为何常石龙总感觉自己身上的包袱越发沉重。 揣摩一阵子刚刚尉迟常威所说的,常石龙慢慢叹了一口气,他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暗暗摇了摇头,也许自己是真的让那个老人彻底的失望了。 心中生起一丝无名的恼火,想着他好不容易在尉迟常威心中营造出来的一点形象,就这样崩塌了,但是可笑的是,常石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怨谁,最后只能够归功于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不处于那个时代罢了。 自己跟自己生气许久的常石龙一拳打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重响。 大堂中的哭声跟常石龙此刻的模样成了很鲜明很鲜明的对比,这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如同某些伴奏一般,把常石龙此刻的模样衬托的格外的狼狈,也许常石龙意识到了这么一点,慢慢收起发红的拳头,但是内心却红的像是即将要燃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