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商机
王家寻常不来客，今日却一来就是两家，真是稀奇。 王狗儿和丽娘去迎，见是郑柳氏带着郑梁、郑柱进来。因本来入席的都不是外人，是以王狗儿和丽娘他们并未分桌而食，但郑柳氏一到，却是须得分开了。 郑柳氏进门就纳罕，看见院里那小轿和仆人，平常人家是不用的，不知道王家来了什么贵客，只说自己没拣对日子。 进来一看，瞧见席上正着刘姥姥，旁边陪了个美貌的年轻女子，气度从容，瞧着是个大家夫人，但和刘姥姥十分亲近的样子。 桌上菜食颇多，分了一半到里屋，女人们就进去一起吃饭。王狗儿、王板儿陪着郑梁郑柱在外面。 郑柳氏进来，先将自己礼物送上，是一盒子蜜合色刻丝祥云纹的织锦。丽娘收下来，刘姥姥念叨着客气，说青儿做那钗环，不费什么力气，倒叫郑柳氏破费。 这边青儿埋头大吃，都没往耳朵里听。倒是王蕊珠听了，很是好奇，笑道：“青儿弄了什么好玩的了？值得这么多好布来谢。” 郑柳氏头上正插着鳄钗，却不是那梯形框的渗粉玉石的，而是那重瓣的珠花石榴。 原来第二天天亮，日光底下一看，爱姐儿只觉得自己的不好，别人的都美极了，灵姐儿又不肯和她换，就找了郑柳氏。郑柳氏看那珠花儿上的红色，从浅到深，最里面有点掺白，往外慢慢交融，竟像是真的一样，猛一看没什么新奇，细瞧来，实在是比那福字的簪子更上心思。 她也和不和爱姐儿计较，大方就换了，今日就戴在头上。 这边郑柳氏跟蕊珠见过礼，知道是丽娘小姑，只是笑道：“今日却是不能取下来给你瞧的，不然我这发全要乱下来，成个疯婆子了。丽娘和姥姥都有的，不如把让她们拿来你瞧瞧。” 不一会儿吃饭了饭，丽娘去取来刘姥姥和自己的鳄钗，放在桌上，给蕊珠看。蕊珠拿着细细把玩，啧啧称奇，直说青儿心思灵巧。 这边一桌男子也吃过了，却是各自走散。 因今日还要进学，王板儿是正午回来的，先去了学堂。那边郑梁因为年纪大些，已经开始读诗经，午间多是带饭去，不怎么回来。这回是郑柳氏专门让他告假来的。她心中那番计较，却不足为外人道，只是踅摸着青儿罢了。 这边寒暄片刻，郑柳氏也不好说自己心中念头，就带了两个儿子回家去了。丽娘、蕊珠和姥姥坐着闲话，青儿顺道跟了郑柳氏去铺子里，看廖三这几天进境。 那双莲花鳄钗，是做的头一个，是以稍微简陋了些，姥姥那个却是青儿费了大心思的，有些似人家卖的累丝花儿，用的材料虽然还不是很好，可是精巧上比那些店铺里买大价钱的，都不遑多让。 这边蕊珠一看，握着姥姥那只金银丝乱缠的鳄钗就笑起来，道：“可是没想到，青儿竟然这么灵巧。嫂子，烦你去叫了哥哥来，咱家只怕要有场大富贵了。” 王狗儿这时也不怎么避讳，听了叫就走了进来，听说蕊珠说法，惊了惊，不知是怎么回事。 蕊珠捏着那鳄钗，笑道：“若是哥哥嫂子和母亲信我，就让我带了这两只钗子回去，给我家老爷看过，到时候你们也别再和郑家一起，只和萧家合伙，只要半年，就能做个一甲子不愁的安乐户。 王狗儿知道她是打了那鳄钗注意，讷讷道：“这……这不过是青儿弄出来的玩意儿，哄一哄丽娘姥姥倒好，能叫人乖乖掏钱么……” 刘姥姥却一挥手，道：“蕊珠喜欢，那就拿了去！成与不成，都是咱自己家的东西，能卖钱是好的，不能卖只当是内院里的玩意儿。” 蕊珠看了那鳄钗，越发觉得心思灵巧，就不和刘姥姥和王狗儿客气，带着晚上时候回家去了。 这边青儿在郑家铺子也是得了好消息，廖三将那弹簧的模子铸了出来，却不像她当初她说的那么简单，是分作三层的，中心是个铁柱子，外面还套着两层紧密的筒状铁壳，外面的铁壳只是普通的铁皮做的，中心夹的那个，却镂空出一圈圈的弹簧形状，若是再做弹簧，却简单的很了，就是青儿自己仔细些，都能上手。 青儿喜得对着廖三笑了一下午，却不知道自己的鳄钗到了萧家，引起来多大的风波。 蕊珠在萧家跟了萧景克，眼光大进，知道这鳄钗里头，藏着好大来钱的机遇，别的倒是没什么发现。但萧景克一眼瞧出来，这鳄钗关键不是别处，就是头上别的那个一圈一圈的玩意儿，虽然给珠花遮住，不容易瞧见，但若没了那个，整个鳄钗全是废物。 旁的簪环，只要做的漂亮，材料再精巧，就有人买，这鳄钗却不一样，拿人心思的，是它的用处和里头那圈弹簧。 那弹簧，萧景克竟是从未见过的。连夜去了自家铺子，问了三四个心腹的老师傅，也无一人知道，都说这东西精巧，只叹做出来的人手巧心思巧。萧景克知道那是王家一个五六岁女孩儿弄出来的东西，想着必定是有铁匠帮助，和蕊珠商量一晌，知道是郑家铺子里的人，就要出了高价钱买那师傅过来。 本来萧景克广州事情没办完，约好了去泉州和兄弟见面，也放了人鸽子，对王家有这股怨气，只看着花蕊珠高兴，才没说出来，回来后见了王家竟有这样生财的路子，那点不悦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蕊珠第二日就让人抬了轿子，请王家合家上门，说是事情有了着落。 那来传报的小厮说的含糊，可是王家大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青儿和板儿都是迷糊，不懂怎么了。 王狗儿对板儿进学很是严格，就是上回蕊珠来家，也没让他给先生告假，这下反倒让他去和先生说有事，一日不去。王板儿乐的翻了几个筋斗，但晚上还是叫了青儿，要她跟着自己学《千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