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暴徒
两人上去说明来意,然后询问了一番。 村民见他们拿着灵剑门的除妖牌,于是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们。 一个月前开始,上北山砍柴的村民前后都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咬伤。开始大家以为只是普通的野兽,没怎么在意,后来被咬的人渐渐多了,几乎只要靠近那北山,就会被那怪物袭击。开始只是咬,后来就变成了吸血,有好几个村民去了好几天没见回来,后来还是全村人一起去寻才寻了回来,找到的时候都是恹恹一息的,听大夫说是失血过多。 后来村长就让大伙儿暂时不要上山去,结果那怪物竟然跑到村子里来,经常趁人不备的时候袭击村民,但是又没人看清那怪物长什么样儿,大伙儿就琢磨着是不是什么妖怪,于是就去萧台山上请了修道的真人来帮忙,本来开始还只是吸点血,没死过人,可是自从灵剑门的弟子来过之后,那妖怪就开始吃人了,短短两天,就已经死了三个人。 地上躺着那个据说是才被咬死,刚刚在草堆后面发现的。 小夜正要凑过去看,秦列一把将她拦住,说了句:“走。” “去哪?”回头一看,秦列已经往后山上去了。 后山上林木繁茂,依稀生长着一些年代久远的粗大树木,大白天的,看上去也有点阴森。 秦列随意在山林里逛了圈,找了块草地,躺下来休息。 小夜四下看了看,随即坐下:“咱就在这等啊?” 秦列没说话,伸了个懒腰,顺势往草地上一躺,将胳膊枕在头下,竟然闭眼睡觉去了。 有没搞错,是吃人的妖怪耶,她怕的要死,他竟然还能悠然的睡大觉? “秦列同学,你睡了妖怪会来吃你的。” 不理。 “秦列同学?” 没声。小夜顿时觉得这林子里安静了下来,四周一点鸟虫的鸣叫声都听不到,她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林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遍地的野草和一些粗壮的树木静静竖立着,阳光被厚厚的枝叶遮挡,只有几丝十分微弱的透进来。 太安静了!总觉得树后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的感觉。 越看越觉得害怕,阴冷的空气从衣领袖口钻进来,小夜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自觉的挪到秦列旁边,在他身边跪坐下来,这姿势比较机动,万一妖怪来了,也好马上起身逃跑。 她警惕的四周看了看,然后就一动不动的盯着秦列。 他的眼十分自然的阖在一起,眉头微微的蹙起,薄薄的嘴唇紧闭着,看上去似乎在睡,又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两条手臂交叠着枕在脑袋下面,这个大幅度的动作将那袍子拉扯起来,襟口就那么敞开着…… 怎么觉得这个样子,好像是她想对他图谋不轨似的?就算是图谋不轨都认了,起码靠近点也不会那么害怕。 秦列皱了皱眉,十分不满的睁开眼,“你盯着我做什么?” “这里,这里太安静了……” “既然怕,你还跟来做什么。”秦列一皱眉,闭上眼,继续睡。 “我……”小夜白了他一眼:“我还不是怕你害怕,来给你做个伴儿么?” 只见秦列额角青筋凸了凸,就没再理她了。 就这么坐了会,小夜也觉得一阵困意涌了上来,毕竟赶了两天两夜的路,还是有些累,不知不觉的就倒在草地上睡着了。 醒的时候往旁边一看,妈呀!秦列不见了! 她顿时慌的魂儿都没了,他不会是把她一个人丢这儿了吧?还是他被妖怪叼走了? 她一下子跳起来,扯开嗓子就要叫,“秦……” “你想死?” 这淡淡的又有些醇厚的声音…… 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生起了一堆火,秦列正坐在火堆前,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搁火上烤着,木棍上串了只山鸡,已经去毛洗净。 小夜大大的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还在还在! 她走到火堆旁边坐下,用一种十分欣慰的眼神看了看秦列,然后看了看山鸡,从储物袋里翻出平日和师兄他们一起吃烧烤的时候自备的盐巴和香料递给秦列。 秦列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皱了皱眉,真不知道这女人平时在山门里都在干些什么。 烤rou的香味一阵阵的在山林里弥漫开,飘出老远。 不一会儿山鸡便烤好了,皮焦rou嫩,小夜迫不及待的扯了条腿来吃。 但见秦列没吃,她便问:“你……” 刚一开口,忽听林子里响起一声奇怪的声响。 那声音十分短促,似近似远,听不真切。响过过之后,林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仿佛刚刚听到的只是一个错觉。 秦列猛的站起来,将手中烤鸡一仍:“在这别动。” 他缓缓的走了两步,忽然将神识放了出去,同一瞬间一转身,抬手朝着小夜身前挥出一团火焰。小夜惊呼一声,身体不由的向后一倒,就看到那团火球在自己面前熊熊的燃烧起来。火光中竟然出现了一只奇怪的动物,体型跟个豹子差不多,瘦长瘦长的,长的却有点像黄鼬,两根细长尖利的獠牙从窄嘴里伸出来,一身雪白的短毛,要多怪有多怪。 只见这怪物被烈焰烤的呲牙咧嘴,立马往旁边一滚,将身上的火焰滚灭了。 秦列两步上前,俯身抓住那怪物的尾巴,猛的一扯,就将那怪物甩了开去。 那怪物十分的灵敏,在空一个挺身,十分沉稳的落到地面上,它有一对漆黑的爪子,像是由黑铁打造的一对利刃一般,往土里一抓,便将身形固定。 小夜抖着手握着鸡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抛到一边。 那怪物站稳了身体,一边用凶狠的目光盯着秦列,一边抬起一只爪子用舌头舔了舔。 秦列皱了皱眉,看来这家伙是被袁成打伤,所以才在山下剖食村民的心脏疗伤。 他一个法诀已经掐在了手里,一抬手臂便又是一团火焰射了过去,那怪物后腿一登,就跃了起来,跳到半空就忽然消失。很显然这怪物修炼百年,已经学会了遁术,所以村民们才说它神出鬼没的。 秦列就立马用神识扫了眼,然后向前跨出一步,旋身向着虚空一个后旋踢。只听着空中传来一声哀嚎,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的碰撞在了一起,连带着空气都微微震了震。秦列这一脚正踢在那怪物喉头上,那怪物立马显了行,被踢的翻转着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草地上。 它只是滚了一圈便又爬了起来,一对兽眼里泛出想要噬人的红光,它呲开嘴对着秦列低低的咆哮了一声,然后发狂似的在土里刨了两爪子,似乎是想要将秦列撕开来一般。 趁着这个时候,秦列一个闪身已经来到怪物身边,提腿就又是一脚,那怪物有所察觉,纵身往前扑闪,秦列这一脚只是从它尾巴上擦过。 虽然这怪物重伤未愈,却怎么也有百年的道行,它向前一跃身,便用一只爪子牢牢的抠住地面,然后身体就绕着那爪子在空中旋了半圈,轻盈的像只猫儿似的,一落地,后腿一弓就弹跳起来,身形化做一道白影,向着秦列猛扑而去。 秦列斜挥出手,一个法诀在挥手的同时已经结好,只见空中闪出一道赤红色的光,一道半透明的火墙瞬时在秦列身前凝结而成,那怪物一下子撞了上去,空气中又震起一阵波动,可见那怪物力道之大。 更让人惊骇的是,它那对爪子异常的坚利,这用力的一撞,一对利爪竟然穿透了那道火墙,将那道火墙给撕裂了,如果用神识观察,可以发现这怪物的所有灵力都集中在这对利爪上。 秦列就站在火墙之后,那怪物就着余势一扑,秦列侧身躲了下,却仍没有完全躲闪开,胸前顿时被那爪子抓出几道长长的口子。 “呀!”小夜惊叫一声,一团rou含在嘴里忘了嚼。 而秦列只是一皱眉,立马抬脚就踢向了刚落地的白色怪物。 那怪物却用两只前爪在地上一推,瞬间就向后闪开了两丈,如此敏捷,难怪袁成会被他抓的那么惨。 秦列这么一动,胸前的口子就裂了开,衮衮的流出血来,他却毫不在意似的,朝着那怪物走了两步,中途快速的丢出了一个大火球,那怪物只向旁边一闪便躲了开,而后后腿一登再次扑了起来。 秦列已经尝试过那爪子的厉害,这次并没有再用火墙抵挡,而是侧身向旁边闪了一步,待那怪物扑至身侧,猛的伸出一手,十分准确的扯住了那怪物喉下的毛皮,同时往前跨了一步,臂上一用力,生生将那怪物反甩了回去,而他的手却并没有放开,而是紧紧的抓住那一团皮rou,单膝着地的蹲下身去,将那怪物狠狠的砸在地上,而抓着怪物的那只手也极力的击打在怪物喉头,那怪物吃痛,嚎叫一声便伸出爪子抓向秦列。 此时秦列已经起身闪开,挥手就丢了个火球,这次怪物没来得急躲闪,被烤的呜呜低嚎了两声,再次向旁边一滚,爬了起来。 那怪物眼里此时红的快要滴出了血,身形弓起,不停的呲牙低吼着,似乎已经彻底发怒了。 事实上,有思维的生物一旦被愤怒击溃了理智,那么他就离毁灭不远了,动物也是如此。 那怪物此时只想将秦列撕成碎片,一味的将更多的灵力集中在爪上,然后朝着秦列猛扑,秦列躲闪了几下,又一次揪住了那怪物的下颚。 秦列手臂上燃起一团火焰,将那怪物举在身前,烧烤了一番。 白毛的怪物呜呜的嚎叫,不一会儿那脑袋就被烤成了一团漆黑,怪物奋力的挣扎,不住的用两只爪子来抓秦列,抓捞间又在秦列的手臂上拉出几道血淋淋的爪印。 秦列一挥臂将它甩了出去,人紧跟着快速俯冲上去,趁那怪物落地的时候,轻轻一跃跳到那怪物身上,用两只膝盖死死的将怪物压在身下,接着就上演了非常暴力的一幕。 他将灵力集中在拳上,抡起拳头对着那怪物的脑袋狠狠的猛揍了一顿。 开始那怪物还死命的嚎叫,后来渐渐的就没了声息,只见鲜血迸射,脑浆横流,四周那草地上染满了红的白的东西。 他就这么活生生的把它捶死了。 在远处看着的小夜哇的一声将嘴里的鸡腿吐了出来,作为一个在治安良好的和平社会长大并且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乱不安的女孩儿来说,在上云最不能适应的也就是这件事了,血腥!太血腥了! 她发誓她是晕血的! 于是她再也看不下去,转过头,犹自呕吐起来。 许久,那边似乎没了动静,她才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到秦列已经拽着那怪物的尾巴将那怪物拖了过来。 他浑身血迹斑斑的,一身白袍几乎染成了红色,除了脸上没什么伤外,几乎就和那袁成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那怪物的血。 小夜连忙抖着腿爬起来,忍着胃里的不适,掏出一块帕子战战兢兢的捂着秦列胸前的伤口。那血流不止,转眼就将帕子染红了。 “走。”秦列拖着那只已经分辨不出五官的怪物就要下山去。 “可是你还在流血啊!”小夜声音都有些抖,这样的伤口不处理那还不要流血至死的啊? 忽然想起来刚刚那只山鸡他清洗过,想必这附近肯定是有水的,于是死拽着他找到了他刚刚洗山鸡的那个小潭边。 也顾不上什么矜不矜持的,将秦列身上那件袍子剐了下来,然后将帕子洗了洗,就帮他清理伤口,虽然秦列没有呲牙咧嘴的叫唤,也没出声,只是皱个眉静静的坐着,但是小夜一看那伤口就觉得那口子像是裂在自己身上一样的痛,想擦又不敢碰的,而且那口子很深,还在不断的渗血,小夜一见那红红的液体就一阵头晕目眩,手抖的跟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一样。 最后秦列一把抽走小夜手里的帕子,自己去潭边的小瀑布那洗去了。 小夜想象着要是自己身上有那么几道口子,还去用水冲洗的话…… 她咝咝的打了两个寒颤,不敢再想,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棉布来,用剪子剪成条状,再用针线简单的缝合了一下,然后将平时采的一些炼丹练器用不上的草药倒了出来,在其中找了一些治疗刀伤的大丹叶,将叶子握在手中揉烂。 做好这些,秦列也已经洗好回来了,小夜便将那叶子抹在他的伤口上,然后用棉布一圈圈的缠起来。 最后将秦列的手臂也一丝不苟的绑好,小夜才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 还好储物袋够大,能让她将所有东西都随身带着,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处理好伤口,秦列拽起那怪物的尾巴,准备下山,小夜怕他动作一大会将伤口撕裂,便自告奋勇帮他拖尸体。 下山时天色已黑。 村长看‘真人’受了伤,就殷勤的而给他们安排了间房间,弄了些吃的,让他们留宿在这里。 小夜自然是吃不进去了,满鼻子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血腥味,秦列倒是随便吃了点,然后就躺床上睡觉去了。 小夜在床边看看了他身上的伤口,也不知道是那草药的药效还是包扎的厚实,竟已经没有再渗血。这样深的几条口子,这家伙竟然一声不吭的……不过看他眉头紧皱的样子,肯定也很痛吧? 忽然想起刚才击杀妖兽那凶残一幕,幸而这是在上云,要是换在地球的时候,她只怕以后见到他就躲的远远的。可是在这上云,他们可以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潜意识里,早就把秦列当做了最重要的一个人,就算是个暴徒,也只好认了。 她轻轻的将他搁在胸口上的手拿下来。 他的手很大,五指修长,关节凸出,捏起来十分坚硬有力。 第二天清早。 小夜去打了水,帮秦列换了药。意外的发现秦列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的迹象了。 或许这便是真人与凡人的区别吧,自我治愈的能力果然不是盖的。 小夜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 为了痊愈的更快,她又取出一些大丹叶在手中揉搓了一番,那几条伤口还有些骇人,于是她稍稍将头偏向一边,在秦列胸前抹啊抹。 上上下下的抹了好一会儿,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回头一看,秦列居然醒了,正拿他那略显细长的眼看着她。 小夜脸上一热,感情又做了回流氓。 在一种尴尬的气氛下,小夜帮秦列包扎了伤口,然后将夜里给他做好的衣服和裤子递给他,随后就离开了房间。 她拿着秦列的除妖令找了村长,村长在除妖令上按了个手印,这样秦列就算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交差了。 待秦列换好衣服,两人就离开了村子。 回程稍稍要慢一些,毕竟秦列有伤在身。 两人不快不慢的走在碧波荡漾的田间,远远的望见小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抹rou色。 虽然这样形容很奇怪,但是那确实是一团‘rou’色,待那‘rou’色慢慢的靠近了,才看清原来那是一个人。 一个没穿衣服的人…… 当然,下身是穿了裤子的。 只是因为他那一身肌rou实在太扎眼,所以目光不由的就被吸引了去,从而直接将下身那条灰灰的毫无特色的裤子给忽略了。那叫一个壮实!整个就是一金刚,秦列和他比起来,就显的修长多了,而且他脖子上的那一串饰品也特别显眼,是由一颗颗拳头大的黑色珠子窜成的项链,比沙僧的还大还拉风,再往上就是一颗圆溜溜的光头。 这么样一个人走在路上,只有一个词来形容:奔放! 小夜直直的盯着那人看,没有头发,和尚,活的。 转眼就走的近了,那人也正望着他们,一张脸倒还是十分的俊俏,虽然没有什么神色,但是却带着一丝和善的味道,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两位道友。”走到身前的时候和尚低头问讯,露出头上的戒疤来。 这和尚居然称呼道友,而不是施主,可见这上云的和尚也是走的修真一道。 “请问两位道友,前方可是去往临水关?” 是个没听过的地方,于是小夜就答了句不知道。 和尚又合起双手打了个揖,秦列和小夜便继续赶路,却听得和尚在身后叫了一声:“道友留步。” “大师你有什么事吗?”小夜问。 和尚抬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秦列,忽然伸出手,掌心上一颗红色的小丹丸:“这位道友看样子受了伤,小僧这里有一颗六还丹,可治疗一般伤病,请收下。” “这……”这和尚好大方,看来不管走的哪条道,出家人都还是以慈悲为怀的么?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和尚复又做了一个揖,抬眼间又看了秦列几眼,然后才转身离去。 “他为了什么老是看你?”小夜奇怪的问。 “不知道。”秦列摸不关心的答了句,继续赶路。 “那这颗药……?” “扔了。” 小夜看了他一眼,将药丸拿在手里闻了闻,觉得人家和尚一番好意,扔掉多可惜,于是就将它放入了自己的储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