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改嫁
花朝节之后，热热闹闹的双庙村似乎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得村民们有些不习惯。贵公子慕容霆如昙花一现，再没出现过，只有与慕容霆亲近了几分的珠黎县官报上偶尔会有他的消息。 秦雁斗花得了好处，自然想着回报，她舍不得把珍贵的文房四宝赠给金穗，便问了金穗的意思，言语间更显亲密。 金穗推辞不过，只得道：“我家的母鸡刚会下蛋，你们家的老母鸡开春孵小鸡儿，要是有多余的，我让我爷爷凑十几个鸡蛋过去孵出来，也好给家里添个进项。我左右无事，养养小鸡儿也当个趣儿。” 秦雁忙答应了，犹过意不去，听说珍眉往先进女学堂是为了听课回来好教金穗，遂每每下了学，家里又不甚忙时，便来金穗家里讲些学堂里的趣事儿。 说了两回学堂里的课程，秦雁羞愧道：“我原想教教你的，你的字儿写得比我好，书又背得比我多，我却不好意思卖弄，鲁班门前耍大斧了。” 金穗笑而不语，腼腆地垂下头。 秦雁为家里挣了脸面，秦五奶奶和方四娘把她看得比男孩还重，秦雁赶着求秦五奶奶把先孵出的小鸡数了足足二十只送到黄家。 小鸡黄色鲜嫩的羽毛极为可爱，金穗爱不释手，喜滋滋地收下，让珍眉去数鸡蛋，秦雁回身便跑：“我太太和奶奶都说，这回我能得斗花魁首，全是你的功劳，送十几二十只小鸡儿算个啥？你再要还我鸡蛋，我要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话音刚落，秦雁出了院门便没了影子。 珍眉笑嘻嘻地立在屋檐下，外面飘着毛毛细雨。她傻乐道：“姑娘，雁子跑不见了，鸡蛋也不必数了吧？” “就你鬼灵精！”金穗点了点珍眉的鼻子，笑道，“送不送是我们厚不厚道，收不收是他们的心意，你且数够了鸡蛋送去。要是五奶奶和四伯娘不肯要，你再提回来便是。快去，这个懒可偷不得！” 珍眉嘟了嘟嘴，金穗便肃了脸道：“珍眉。你记着，斗梅花的主意虽是我出的，可真正斗花的人却是秦雁自己个儿。且她太太奶奶也是出了力的。要是换了你，你能在台上把话说得那顺溜吗？” 整个双庙村的女孩子只有秦雁最落落大方，不然金穗也不会积极出主意，而且她出的这个主意实打实是赶巧，她起先不过当个趣儿。根本没把什么魁首放在心上。 珍眉想想也对，到底面子上下不来，羞赧一笑，数了鸡蛋送去，后又原封未动地把鸡蛋提了回来。她细细回味一遍，方明白过来金穗那句“送不送是我们厚不厚道。收不收是他们的心意”的话来。 秦五奶奶见她提了鸡蛋过去，果然比先热情好几倍，还夸她家姑娘会做人。 到月底。卢爷爷他们打包好行礼，房屋土地之类由官府折成或银子或相应的打渔设备。一切收拾停当，卢爷爷等人在赵小全家摆了几桌酒席，请了全村的人来喝酒吃席，秦四郎也凑了份子。 这边嫁了闺女的人家拉着自家女儿说不到三句话便哭得稀里哗啦。 卢爷爷等人因要离开了。对黄老爹抱着拳拳之心，说了好些话。后又偷偷塞了一包铜钱给他：“虽不多，救不了水火，却是我们这几家的心意儿，你且和你孙女儿好好过吧。可怜那娘娃儿……唉！” 黄老爹眼含水光，感动道：“老兄弟……”便说不下去了，到底不能和他们一起走。 转了天，小全媳妇拉着金穗叙家常，正说着话，喧闹之声顿起，两人止了话头。金穗凝神听：“……好像是十伯娘。” 不知李十娘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小全媳妇和金穗对视一眼，珍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道：“姑娘，不得了了！十伯娘又闹起来，拉着孙子孙女要去讨说法！” “到底出了啥事儿？”金穗急声问道，她这会儿可不能出去，若是没打听清楚，让李十娘转了刺头，自己可不成了炮灰？ 这会儿黄老爹去了济民堂，帮着顾曦钧采药，赚两个辛苦钱，省些药费。 说起来，顾曦钧这些日子不知怎么了，脸色阴沉沉的，开的尽是些死贵的方子，黄老爹换不了大夫，只得任劳任怨地听他使唤。 “不晓得呢！我话也没听全，怕闹到我们家来，急着插了门……”珍眉丝毫不觉自己小人之心了。 黄老爹不在家，山岚又去了别家，保护金穗的责任落在她一人身上，她得了黄老爹的嘱咐，成日跟个间谍似的盯着李十娘家。这不，李十娘家一有动静，她就着急忙慌地回来了。 睨着这个小间谍，金穗十分无语，无奈道：“全嫂子，委屈你先待在我们家了。” “我正要跟你说说话，这有啥委屈的。”小全媳妇是要搬家的人，丝毫不惧李十娘，乐得给金穗壮胆，起了童心，一径拉着珍眉搬个板凳趴在院墙上张望。 金穗鼓着腮帮子追到墙根下，这都什么事儿啊？在自家，还弄得跟个贼似的。 李十娘拽着孙子孙女，一路哭，一路骂，要秦栋套牛车，秦栋急得跳脚：“牛还在地里犁地呢！咋能这时候拉回来？” “那我走着去成了吧？”李十娘哭得声嘶力竭，身上沾着泥巴，显是刚从地里回来，“你侄儿侄女儿还这小，你是个当伯伯的，难道你能看着他们没了爹，还没了娘？纵那是个黑心的娘，可有总比没有好啊！” 说着，又骂起来，任凭秦家人怎么劝都没用。 金穗听了会儿，才明白过来。 原来秦涛的媳妇卫氏自年前悄悄离了秦家，回到娘家后，便被娘家人藏了起来。李十娘一直盯着他们，卫氏的亲戚家也时不时去盯盯梢，转过了花朝节仍不见卫氏的影子，只当她胆子小吓着了，死在外面了也不定。 谁知就在她刚松懈的当儿，忽传来卫氏改嫁的消息，嫁的还是从海边来的人家，眼见这两天就要出发了，再不找，到时哪里还找得到她这个人去？ 因此，才有今天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