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去找春十娘
哦，今的生意就开张了么？张手美往隔壁看过去，“昨他还找我去买鱼了的，他现在在家不？” 萧幂儿说，“很早就挑着担子出去——手美，他不是在风楼里做事么，怎么……”萧幂儿推她一下，“嗯？”一声，知道这里有些缘由，只是不知道怎么问起。 张手美笑道，“这其中的缘由说来话长，有空我再与你细说。总之，大力不容易的。”张手美转念一想，问，“他家都有些什么人，你可看见了？” “一个老母亲，有些年纪了，估计得他得的晚。还有一个小孙子，四五岁的样子，说是他大哥的孩子，哥嫂早几年在外遭了强盗，就留下这么个孩子……啧啧，他们三代人只租了一间房，母亲和侄子住在一起，大力自己问东家要了间地窖，就住在里头……” 张手美不知道大力还养着哥嫂的遗孤，虽然是哥嫂的孩子，现在还不是和大力的一样。难怪玉儿的父母不同意，玉儿这一嫁过来不就是做后妈？ 时候不早，张手美打断萧幂儿的话，“等我回来再说，你快进去吧，太阳太大，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他。” “你自己在城里走，当心点啊” 自从上次张手美说自己遭了劫，萧幂儿每次都要嘱咐这句话。张手美倒是不怕那劫她的人再找上来，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会傻到忘记银镯空间的存在。那劫匪劫过一次怎么也知道她是个没钱的，谁还会费事招惹她第二次？何况他们先前劫她不是真劫，是任务。 张手美与风楼合作了大半年，与齐二郎打交道最多，清楚齐二郎的作息，每一到巳时，风楼开张的时候，他就要找各种借口溜出去，虽然只是在城中打转，但找起来还是很不容易。张手美必须赶在巳时之前到风楼。 可巧了，正埋头行走匆匆，一抬头，看见齐二郎。他正从一间酱行里出来，摇着扇子，后跟着提了几个食盒的阿才。 张手美笑嘻嘻地上前拦了他的道儿，“齐二少今兴致不错，买了什么好吃的？” 齐二郎定神，笑呵呵地拿扇子指着她，“张姑娘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刚买了点儿新鲜的酱菜——我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去找你，还真是巧走走走，找个地方坐下说话，顺便让你尝尝这酱菜” 两人寻了处凉快的地儿说话。 齐二郎开门见山，“上次你进城来找我娘了？那我正在柳三郎家吃酒，在巷子里见着你拉了大力，没找着空与你说话——听我娘说，你有些……新鲜的想法？” 张手美点头：“齐夫人说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可把这话当真了不知道找你算不算得数？” “我甚闲得慌，陈少爷去了京城，没人陪我顽，头又一毒过一，真没精神。若是你的事有意思，与我说当然算得数。” “听了我说的，二少爷可有得忙。” 齐二郎等不及，喝一口茶润喉，“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张手美于是这般将抓好顾先生开菊花诗会的契机说了一遍。齐二郎摸着光洁的下巴沉吟一会儿，“主意不错，不过，会不会太大费周章了？” “想要大名声，当然得制造大事件。你也知道，天底下走动最多的，除开商人就是读书人，读书人的笔可是支妙笔，口舌能生莲花，他们最为慷慨，也最乐意分享，如此一传出去——” 齐二郎高深莫测地看着张手美，子慢慢往后倒去，靠在椅子背上，“要办好这样一件事委实不易，你如何有这个信心？” “用你的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琢磨琢磨就出来了。我如今只会卖鱼，没有退路，自然要为我的鱼想尽千方百计。” “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可都在准备自己的嫁衣。” 张手美笑着抿一口茶，“那个女子不恨嫁？我也想啊可是我也得先顾自己的命再说。算命的说我十八岁之前万万不能成亲，想也不能想，不然会有命之忧。上次和陈少爷的事是个教训。” 齐二郎一脸认真，将子前倾，“算命的真的这么说？” 张手美誓将谎言说成真，“骗你做什么，刚开始我不信，那次之后我就信了。” 齐二郎静静地看她良久，噗地一声笑出来，还是不信的，打开扇子慢慢摇着，“你不说这个事我还没放在心上，你今年及笄了是吧？呵呵，不如你说你想嫁个什么人家，我帮你留意留意？” 差点忘了，齐二郎好干这种事，上次帮什么员外相妾不就是忙得不亦乐乎。他这辈子真是投错胎，不然多适合做媒婆，张手美暗暗嘲笑一番，不说话，捡了块酱菜放进嘴里—— “这是什么东西？” 味道怪怪的，张手美嚼了两下，再嚼不是，吐也不是。 “怎么会。”齐二郎尝了一块，“这是酱菜行新研制的酱姜，很好吃啊，你吃不惯？” 酱姜色泽鲜亮，看上去很人，只是太过咸辣，张手美吃辣，可不怎么姜的辣味。 齐二郎说：“夏伏天，吃姜于养生最好，你要试着喜欢上。” 这个，也勉强不得。张手美喝了口茶清嘴，“不知道这个时辰十娘起没有，我自己去找她总归不合适，齐二少你——” 齐二郎抢着说：“我带你去找她。这事还是你亲自对她说比较好。” 齐二郎这是想赶紧将自己撇清的举动么？本来让他带着去找十娘，就是想让十娘看在他的面子上做这件事，张手美不得不先问清楚他，“诗会的事你是打算根本不参与？还是想先静观其变，看我是不是真能折腾得起来？” “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齐二郎啪啪地摇着扇子，有些微汗。 “不然你先告诉我，香院里你相熟的姑娘除了她还有哪几位，陈少爷相熟的姑娘又是哪几位？” “你非要从——从那种地方，呃……下手？” 敢这人的心里这关还没过去，张手美不得不解释得更为清楚些：“除开亲自送帖子去请的几位有分量的名士，其余的读书人如何知道这消息？我们都不可能知道那些人都姓甚名谁，烟花之地客来客往，是最好的消息发散地，不用岂不是太可惜？”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做广告啊做广告。 张手美知道，后世的文人多从烟花柳巷之地寻找灵感或慰藉，这时候的读书人也差不太多，大抵风流之士，都去那里里找乐子。ji女会说话，借她们的嘴说说，好过自己张榜告示。 再说，自己明求的话，多掉档次。 夏的空气本就凝重，到了香院里，再被脂粉香气混一混，更为浓浊。近午，一丝风也没有，树叶被大太阳照得发蔫，院子里有一只猫，趴在台阶的影处，眼皮耷拉着，懒懒的不想动。 张手美随着齐二郎来香院，那mama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二楼有几间房间都敞着门，里面的女子穿得非常清凉，有的穿得很薄，都能看见两点。咳咳，张手美陡然看见这样开放的衣着，还是有少少的不适应，回看了看阿才，阿才是个老实的人，方才有个女子故意擦而过，用薄纱在他脸上拂过，他涨红了脸低着头，愣是没敢左右看。 齐二郎则是一脸玩味地观察着张手美。 十娘倚在门框处，懒懒地问，“哟，齐二少，今儿怎么这时候来了？”她瞟了一眼他后的张手美，眼中浮上疑问，很快侧了子让开，“都进来吧。”她又打发了她的小丫鬟去倒茶拿瓜果。 齐二郎让阿才就在门口守着。摆上茶水瓜果，小丫鬟要拿扇子给十娘扇风，十娘让她也出去候着。 张手美看着门关上，即刻开口打招呼道：“十娘可还记得我？” 十娘眨眨眼，缓缓点一下头，“怎么不记得，上元夜那晚，齐二少为了让我接到你，可是描述了好多次你的样貌，在那之前我们也有过一面之缘。” 张手美笑，“第一次见十娘，确实让我震惊不小。” 十娘会看脸色，只道齐二少带了这个女子来找自己，定是有重要的事。她没说明来意，自己说话之前就要看一眼他，生怕说错话。齐二少自进门后只是悠闲地喝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张姑娘是没见过我们烟花女子，才有震惊这一说？” “也是。我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我还不知你们……也会想嫁人做妾。” “唉，”十娘重重地叹一口气，“谁会想嫁人做妾做妾和做这一行，都不由己，一辈子让人瞧不起。” 张手美端起青瓷的兰花杯，看着杯沿，“那——十娘可有想过赎，此后从良，找个倾心的人，嫁人生子，过平凡子？” 十娘的一口茶差点咽不下去，她只知道这女子找自己有事，脑袋里迅速闪过各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还是和自己赎有关的事。她看了齐二少半天，才将那口茶咽下去，凄然一笑，“张姑娘这话说的……不怕告诉你，我们这里的姐妹都存在这样的念想，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