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会情郎
ads_wz_txt; 王三帖的膏药果然有效。 傍晚时分伍彪便醒转了过来,喝了汤药烧也慢慢地退了下去,也没先前那么烫手了。 庄善若即便是有心留在伍家照顾伍彪,可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好贸贸然地自告奋勇。还是张山细心,见伍大娘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又要煎药又要熬粥的,忙得是团团转,便喊了自己婆娘过来帮忙,左右宝根也大了,能自个儿玩耍了,有二妮三妮在家照看着也不碍事。 张山家的感恩伍彪替大妮找了个好差事,不单单解了燃眉之急,每月还能得些贴补,虽说她有些势利,可是也懂得知恩图报,更是将伍彪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又兼能说会道,插科打诨,也将伍大娘哄得放了半个心。 庄善若即便是挂心于伍彪,也只好暂时回家去了。 刚一踏进许家的院子,合上虚掩的院门,便看到童贞娘鬼头鬼脑的模样,心里很是有几分厌烦。 庄善若早上出门,一直到了夜里才回来,错过了两顿饭,肚子空空落落的,原先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也不觉得,这会子放松下来,肚子饿得一阵一阵地绞痛。 “大嫂,你回来了!”童贞娘妖妖娆娆地从门廊走下来。 “嗯!” “大嫂倒成了我们家的大忙人,这一出门可就是一整天了,我刚才还寻思着要不要就给院门上了门栓子。不上吧,这天也晚了,我们这院子先前就失过银子钱物的;上了吧,大嫂临出门的时候也没留个话,到底回不回来也说不准。虽说大嫂去意已决,可是毕竟这会子还是我们许家的媳妇,哪有……” “有事就直说吧!”庄善若肚子饿得难受,也没心情听童贞娘啰嗦。 童贞娘显然愣住了,下一秒立刻打着哈哈道:“呦。二郎成日里不在家,我看着大嫂亲切,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庄善若不语,她从来没像今天这般觉得童贞娘是那么的讨人厌。她淡淡地瞟了童贞娘一眼。作势往后院走去,也不知道黑将军回来了没有。 “哎,哎!大嫂,我是没事,可是老太太找你有事!都问我问了三四遍了,说是等你一回来就去她房里说话!” 庄善若脚步不停,这婆媳两个还能不能消停点了? 童贞娘没想到庄善若置若罔闻,扭着腰上前几步,伸了手搭在庄善若的肩上,压低声音道:“大嫂。老太太说是有事问你,是关于大郎的!” 果然,童贞娘感觉到手下的这具身子明显地一僵,还没得意上,自己的那只手便被庄善若无情地拂了下来。只听得她冷冷地道:“我与大郎十天也碰不到一处,即便是碰到了也说不上两句话。大郎的事我一概不知,老太太怎么念佛倒念得糊涂了,怎么竟来问我?” 童贞娘讪讪地收回手,觉得庄善若态度比起往日来有些强硬。她就着淡淡的月色去端详庄善若的脸色,那不耐烦是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的。 童贞娘暗自觉得纳罕,虽然庄善若不想做许家的媳妇。可是对大郎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只要是涉及大郎的事情,不论是好是歹总会挂心的——可是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大郎竟不再是庄善若的软肋了? 庄善若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后,脚步不停往后院走去。 童贞娘顾不得卖关子了,赶忙抛出最后一个杀手锏,道:“大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然后跑到老太太的房里,没头没脑地说是不去参加乡试了,啧啧!” 什么,大郎说不去参加乡试了? 庄善若脚步不停。脑中电光火石般地回想起昨夜大郎喝得微醺,摇晃着身子对她说:“……原来不论我是好是歹,你都是要走的……” 既然大郎参加乡试是为了她,难道放弃乡试也是为了她吗? 庄善若翘起嘴角自嘲地一笑,不去也好,大郎窝在连家庄的私塾中虽然有些屈才了,不过倒是能落个清清静静的;若是中了举人,说不定生活会发生大的转变,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 童贞娘觑着庄善若的脸色,试探着问道:“昨晚,大郎可有和你说些什么?” 庄善若一笑,道:“大郎本来决定要去参加乡试便有些仓促,不去也好,好好地将身子养好了才是正经,来日方长。” 童贞娘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不甘心地道:“都和二老爷说好了,若是这回不去,白白地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庄善若不语,看来童贞娘是把许家安当成了助力。也是,若是二郎有个当着举人老爷的兄弟,那么在城里做生意办事情都要方便许多了。可是,即便应主考是大老爷的同年,与许家关系融洽,难道一定能保得了大郎必中吗?未必!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说到底,还是得靠大郎肚子里的真才实学。 童贞娘讪讪地道:“我原本还以为大嫂能帮着劝劝大郎呢——这一家子的,大郎也就你的话能听得进去。我看着举人娘子稀罕,可是我倒是忘了,大嫂又哪里看得上眼?” 童贞娘这个人就是这样,用得上你的时候对你百般讨好,用不上的时候便是冷嘲热讽,庄善若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此时身子乏肚子饿又有心事,哪里耐烦和童贞娘啰嗦,便冷冷一笑,自是回后院去了。可终究放心不下,拐到后院的那一刹那,还是回头看了眼大郎住的厢房——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大郎是睡了还是怎么的。 庄善若夜里也懒得大费周章地给自己做吃食,便将昨天吃剩下的一些韭菜饼子热了热,就着点热水吃下去两个,这才觉得肚子里也没有烧得那么厉害了,身上也慢慢地有了力气。 黑将军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竟一整天没回来。不过庄善若也没在意,春天正是发情的季节,就是不知道黑将军有没有找到合意的小母狗。 庄善若胡乱地梳洗了一把,躺在床上。却又倦极反而走了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伍彪小腿肚子上那个可怕的伤口,想起他堪堪醒来见到自己的一刹那灼灼的目光,心里不觉得是又酸又苦又甜。 王郎中狮子大开口。伸手要二两诊金药费。 庄善若看到伍大娘从自己房间的隐秘处拿出一个小小的陶罐子来,肚大口小,这个陶罐子又不同于常见的扑满,口子不是狭长形状,而是略宽的扁长。 这罐子伍大娘拿着沉沉甸甸的,可是口子太小,又倒不出东西来,只能一狠心砸到了地上,哗啦一声,碎片四溅。还有一堆铜钱以及一些散碎的银子。 原先这个陶罐子是伍家用来存钱用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陶罐子破碎的哗啦声一直响在庄善若的耳边。虽然伍大娘埋怨伍彪为了省下娶媳妇的钱而不舍得看郎中,可是庄善若却隐隐地觉得这一陶罐子里钱恐怕是伍彪攒起来帮她从许家脱身用的。 庄善若这样想来,心头不由得砰砰地狂跳了几下,臊红了脸。虽然有自作多情之嫌,可是她却笃定伍彪一定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 幸亏那王三帖的膏药有效,若是伍彪真的为了替她攒钱而耽误了腿伤,万一落下个什么好歹,庄善若可要生生地将自己恼死了。 隔了三日,庄善若烙了几个白面饼,鸡蛋是发物也不敢放。只择了把小葱,切得细细的,洒在面饼上,闻着倒也是喷香有味。 她又新熬了一罐小米粥,用瓦罐子装了,再用一个大竹篮子提了。准备去伍家看看伍彪的伤口到底好得怎么样了。 她本想第二天就去的,可是想到张山家的在照顾,若是真有什么不好,早就该差了二妮来喊她了,既然没有什么消息。那就说明伍彪正一天天地好起来。 庄善若挎了篮子出门的时候,正好在院门口和童贞娘擦肩而过。 童贞娘闻到白面饼上的葱香味儿,使劲地抽了抽鼻子,笑道:“大嫂,出去啊?” “嗯!”庄善若不和她废话。 童贞娘的目光便贼溜溜地在那个篮子里看过来又看过去,庄善若坦坦然地掀起盖在篮子外头的那层布,将里面的东西露给她看,道:“我刚烙了几个饼子,还热乎着。弟妹若是想吃,我匀个给你,左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庄善若此举,就是为了避嫌。 童贞娘引颈一看,顿时失去了兴趣,她还当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几个洒了葱花的白面饼,不稀罕。 “刚吃过了,大嫂好手艺,这面饼子闻着倒是香得很哪!”童贞娘眼珠子又一转,“大嫂,大郎私塾里有饭吃,可别送双份了。”童贞娘自然不会真的认为庄善若去给许家安送饭,不过是拿这话撩她。 “大郎私塾里吃得倒是更好些,哪里看得上我做的这些。”庄善若直视着童贞娘的眼睛,道,“我姨表兄弟受了点伤,我姨做饭不方便,我做点简单的给他们送过去。” “哦——”童贞娘顿时失了兴趣。 庄善若点点头,自是沿了路往前走去。她估摸着以后这段日子少不得往伍家送东西,不如过了明路,省得那婆媳两个揣度来揣度去的。反正分了灶,她们即便心里不痛快,也没什么闲话好说的。 童贞娘站在院门的台阶上,看着庄善若窈窕的身影,嗤之以鼻:“哼,什么好东西,也值得巴巴地送过去,没的显小家子气!” 她不屑地撇撇嘴,正要合上院门,忍不住又道:“看她那轻佻样儿,知道的是给表姨家送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会情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