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有鬼(2)
许陈氏捕捉住了她的这个神情,又道:“大郎媳妇,你就算是为了大郎也好歹去见鸾喜一趟,将她心里的气捋顺了也就是了。” “我自然不曾得罪过她,也不知道当中有什么误会。”庄善若寻思着,怎么的也得再见次鸾喜,将那不清不白的事情说个清楚才好。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许陈氏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频频点头。 “老太太,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好!不过——”许陈氏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你若是方便也帮我劝劝二郎媳妇。男人都是猫儿,哪有不偷腥的?等二郎明儿回来,我好好说说他,总不至于再铸下大错。” “老太太的意思?” “让她放心,她这个许家的媳妇,即便是二郎舍得,我也是不舍得的。”许陈氏。 庄善若点了头,转身将门带上,倒是在门口怔了会神。许陈氏只说舍不得童贞娘,可也没说就舍得城里的那个。看来,那肚子里的孩子倒成了那个女人拿捏许家的砝码了。也不知道这事末了怎么解决,不过也和她关系不大了。 她今天能够出言相帮,倒不是去帮童贞娘,只不过还了上年后院捉jian许家宝对她的一念仁慈。童贞娘虽然对人刻薄,可是对许家宝却是真心实意。若是许家宝舍了她这个糟糠之妻,那可是真的糊涂了——想来。也不至于如此吧。 外头早就是黑漆一片了,黑夜带来了些久违的清凉。庄善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想小心地避开地上处处陷阱回后院去时。却从童贞娘的房里传来了嘤嘤的哭声。 人前童贞娘张牙舞爪的叫嚣哭闹,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惑无助,眼泪是她的道具与武器;而此时,躲在不曾点灯的漆黑的房间里,不敢放声,只敢低低抽泣,宣泄的是作为女人的无奈与悲哀。 某一个瞬间。庄善若似乎有些同情童贞娘了。 明天许家宝回来,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 “听说二哥今儿一早就回来了?”鸾喜靠在软榻上。就着丫鬟的手吃了几口燕窝,皱了眉头,“甜腻腻的,谁爱吃这个?” 丫鬟赶紧低了头将手里的燕窝羹拿了下去。 “是。”庄善若端坐在鸾喜的侧对面。很有几分正襟危坐的样子。 鸾喜用手里的帕子略沾了沾嘴角,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也莫瞒我。” 庄善若只是点头不说话,这不是什么好事,站在她的立场也不好多说什么。 鸾喜又将身子舒舒服服地靠在了软塌上,道:“听说城里头的那位小二嫂曾经还是惜花楼里的红牌姑娘,弹得好琴,唱得好曲。” “是吗?”怪不得能有那样的媚态。 “不过是得了场厉害的风寒,倒了嗓子。这才委身于二哥——要不然,恐怕她也看不上许家的那点子家底。” 庄善若倒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缘故,只在心里暗暗称奇。 冷不防鸾喜又道:“二哥自个儿开铺子的事二老爷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偏生我看不过去,偷偷地唤了两个婆子,趁着二嫂过来的时候特意学给她听。” 庄善若一惊,原来这事倒被鸾喜拿捏着了,看向鸾喜的目光便变了几变。 鸾喜偏了头,轻轻一笑:“莫非大嫂怪我做得不妥当?” “哪里?”庄善若见鸾喜分明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却也只得淡淡一句带过。 鸾喜又笑,也颇有几分风情。她成了个矛盾的混合体。脸庞还是女孩的,可是身体却过早的成熟了,眼角眉梢里又天然一股媚态,像是一朵新鲜的白玫瑰——纯情而又妖娆,让人欲罢不能。 “说起来那映雪——就是我那小二嫂,手段可要比二嫂要高出许多,不但抓住了二哥的人,更是抓住了二哥的钱,还听说肚子里还有了二哥的种——我看这回二嫂饶是再厉害,也走不出这个死局!”鸾喜幸灾乐祸地道。 庄善若见鸾喜笑得不怀好意,灵光一现:“莫非,那映雪……” “是,是我安排的!”鸾喜得意,“我只不过是让管家多安排了几场在惜花楼的应酬,没想到映雪倒是比我想象得还要机灵些!” “你这又是何苦?”如此处心积虑又是为了哪般? “何苦? 鸾喜笑得更艳:“二嫂日子顺遂惯了,我也想让她尝尝别的滋味儿。我可忘不了那么多年,她明里暗里奚落我贬损我,将我当丫鬟使唤,就差打骂了。” 庄善若摇头:“她本就这样一个人,虽然心肠不好,可也不算恶毒,又没什么心机。许家人待你也还过得去,你这样手段拆散他们夫妻又是何必呢?” 鸾喜的笑容刹那变得凄厉起来了,她冷笑连连:“我倒是忘了,大嫂可是菩萨心肠的。我却是忘不了,我如今陷在这样的牢笼里都是拜谁所赐!”说到最后,竟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庄善若心头一颤,在这件事上她始终对鸾喜有所亏欠。 “哼,要不是我那好二嫂和太太走得近,我那个时候瘦骨伶仃的话都说不圆,太太即便是有心在老爷身边安插个人来削薄对嫣红的宠爱,又怎么可能想得到我?”鸾喜恨声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想牺牲了我这个无关痛痒的,为许家多铺条路——若是我不争气,也就随我自生自灭;若是我争气,能在府里略有些脸面,那也可以从府上沾点好处过去。” “你怎么会这么想?”庄善若讶然,虽然童贞娘不是善男信女,可也不至于如此下作。 “哼,我娘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二嫂了。”鸾喜面有戚色,逼问道,“难道大嫂竟从未打过这个算盘?” “我?”庄善若得被鸾喜的目光逼视着,摇了摇头。 “我又忘了,大嫂是菩萨心肠,哪里会跟他们那般龌龊?”鸾喜讥诮之色愈浓,“大嫂可是一心要救我出苦海的,一心要成全我和大哥的——只不过是人算不如天算。大嫂对我的好,我都还记着!” 庄善若被她说得惭愧,只得生受了鸾喜的怨气:“你心里怪我也是应该的!” “哈哈,我怎么会怪大嫂呢?要不是那阴差阳错,我哪里能过得像今天这般体面,哪里能过得像今天这般畅快?”鸾喜又恢复了和煦的脸色。 庄善若竟无言以对。 “二嫂那年给我的耻辱我要加倍奉还。”鸾喜目光平视前方,缓缓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我也想让她尝尝,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不在自己的身边,到底是什么滋味!” 庄善若又惊又怜,鸾喜终究还是魔怔了,陷在对许家安的爱恋里出不来,行为难免偏激些。 “鸾喜,你又有了身子,总要顾念着肚里的孩子!” “孩子?”鸾喜将目光拉了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下意识地将手抚了上去,“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知道他娘亲苦,便早早地过来相帮了。” “鸾喜?”庄善若怎么听怎么觉得鸾喜说的都是胡话,不知所云。 “现在这府里有谁还记得三姨太嫣红?她那个时候那么风光,连太太明里暗里都要让她几分。善若姐,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鸾喜,你歇着吧!” “我不累!”鸾喜双目闪着疯狂的光,笑道,“恐怕她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被我这样的穷丫头踩到脚底。不过,舞姬毕竟也不算是太高贵。” “三姨太她?” “你放心,她还在她那院里呆着。只不过,听说老爷已经半年没去看她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具是拜高踩低,她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想想也就知道了。”鸾喜畅快地笑了几声,“听说,她寂寞到每天半夜对着镜子跳舞。哈哈哈!恐怕她在京城里的时候做梦也不会想到会过这样的日子!” 庄善若忍不住提醒她:“若是她能怀了身孕……”鸾喜能够扭转乾坤,获得眼前的一切,靠的不过是肚子争气。若是嫣红也能够怀孕,说不定能够东山再起。 “她?”鸾喜很是不屑,“老爷早就将她忘到了脑后,她一个人怎么怀?即便是老爷还去她房里,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庄善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这样的内帏秘事,鸾喜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说了出来。她自然记得那次在凉亭躲雨的时候,嫣红对鸾喜的凌辱。内院里关于女人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和平共处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你不信?”鸾喜斜了眼睛。 庄善若摇摇头,想避开这个话题。 “大姨太二姨太陪了老爷这么多年肚子都没什么动静,还有府里那些想登上枝头变凤凰的略有姿色的丫头们。你想想,怎么这么多年,就再也没有好消息?”鸾喜笑容藏着一个邪恶的秘密,“怎么就单单我的肚子争气?” “难道……”庄善若目瞪口呆,后脊梁突然升起一股凉气。 鸾喜笑容不改,冲着庄善若鼓励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善若姐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不可能吧!”难道许德孝早就丧失了生育能力。 “怎么不可能?”鸾喜的笑容又妖娆又诡异,“不过你放心,念祖是许家的种。” 庄善若松了口气。 “可是不是老爷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