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柳暗花明(1)
庄善若一惊,赶紧回头去看伍彪。 “那是谁的?”许德孝问。 伍彪痛苦地压低了眉眼:“反正不是善若的!” 许宝田忍不住道:“你这回别想‘蒙’‘混’过去,除了许大媳‘妇’还有谁给你送信物的,你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啊?”他说得酸溜溜的,没想到天仙儿似的庄善若真的是伍彪的相好的。 伍彪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我说不是就不是!” 许陈氏抖搂着手里的那条素绢的帕子,冷笑连连:“这帕子可是铁打的证据,哪能容你信口雌黄,你别想着能把自己择干净了!” 庄善若微微动容,伍彪不承认这帕子是她的,根本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全她。只要他不承认,许德孝就不能将宗法的大帽子压下来;只要他不承认,许宝田便是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只要他不承认,许家安的失踪便与他们毫无关系。庄善若不由得在心中暗叹,关键时刻,伍彪的脑子转得倒是比她快——本来颓唐下来的庄善若不由得又振作起‘精’神来了。 “难不成是别的‘女’人的?”许德孝觉得这个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是!”伍彪斩钉截铁。 “那又是谁?” 伍彪又抿了嘴不说话了。 许陈氏不屑地撇撇嘴:“我看你死扛着也没用,等我回去将那贱人的绣活拿出来一比照。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庄善若开腔道:“老太太,普天之下爱绣石榴‘花’的定不止我一个。况且,人与人的长相都有相似。更何况是绣工呢!” 许陈氏一愣:“你这贱人,还敢狡辩!” 庄善若微微一笑:“老太太,我怎么是狡辩呢?若是这帕子上绣了我的名姓,那我甘心情愿就认了。偏偏这帕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就一口认定是我的东西呢?” “你、你、你……”许陈氏语塞。 许宝田不服气:“这明明是我从伍彪的包袱里拿的!” 庄善若将脸转向许宝田,掩饰不住的鄙夷:“不问自取是为偷,不过你偷‘鸡’‘摸’狗惯了。早就将偷与拿‘混’为一谈了。这帕子你是从伍大哥的包袱里偷的不假,你又可曾亲眼见我将这帕子‘交’给伍大哥?” 许宝田被庄善若奚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当了许德孝的面不好发作,眼珠子转了一转,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伍彪,你到底能不能说出这帕子是谁给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伍彪的身上。 “我不能说!” 许宝田松了一口气:“那是你心里有鬼!” 伍彪缓缓地道:“她是和许家无关的‘女’人。我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庄善若心中痛苦莫名,她多么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光明正大地公布她与伍彪的关系,可是此时却只能隐忍,却只能欺瞒。 许德孝点点头:“到底是不是我自然会去查,只不过在许大郎找到之前,可要委屈你们了。” “二老爷,你还和他们客气什么?”许陈氏急煎煎地道,“这事哪有这么凑巧,分明是他们找出的推托之词。若是大郎能在这三两天里找到。那算是你们运气;若是还没有什么消息,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庄善若在大太阳地里站了这许久,又费了大‘精’神来应付。此时全身上下竟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心中不免将许家安埋怨上了。若是许家安能够顺顺当当地去参加会试,姑且不论能不能得了这个举人,她都是能够从许家全身而退的。许家安此举,看似为了她,实际上却是害了她。 许德孝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正‘色’道:“大郎媳‘妇’,大郎果真没有去找你?” 庄善若坚定地摇了摇头。 “唔?”许德孝沉‘吟’着。 “我听二郎说前几日在邻县看到过他。二老爷还加派了人手去找,怎么竟没找着吗?” “将邻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大郎的踪影。后来,就连先头那个报信的人也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我是疑心……” “四姨太,你怎么来了?”许陈氏惊呼一声,赶紧起身作势要去扶鸾喜。 庄善若定睛一看,只见鸾喜穿了一身的翡翠绿,看着便让人觉得清爽。她虽然年纪轻,可毕竟也是做了母亲的人,又怀了身子,身上脸上都丰润了一些。三四个月的肚子虽然还不大显怀,却还是在臂弯处搭了条轻纱,稍稍做个遮掩。 鸾喜轻轻地推开了许陈氏,道:“我哪儿就那么弱不禁风了,这身子倒还轻便。”她说话做事早就脱去了先前怯生生的模样,带了一丝矜贵之气。 许德孝着紧鸾喜的肚子,赶紧让她在身侧坐了下来,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丫鬟,不禁皱了皱眉头:“月儿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大热的天也不拦着你点,若是被热气扑了,你又该嚷着‘胸’口闷了。” 鸾喜的双手自然地搭在腹部,巧笑倩兮:“老爷可是错怪月儿了。今儿早上念祖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总不好好睡觉,我看‘奶’娘应付不过来,就让月儿过去陪着了。” 许德孝一提起老来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管家再帮着挑个老实本分的‘奶’娘。你如今又有了身子,院子里早该多添几个人手,偏生你又不要,大事小事都让月儿经手……” “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若是再添几个丫鬟,我院里的人可就要越过太太那边了——再说,念祖还算是乖,月儿打一进府就陪我也算是以一当十了。”鸾喜一边笑盈盈地和许德孝说着话,一边漫不经心地瞟了站在院子当中太阳地里的三个人。 许宝田早就听说宗长府上四姨太得宠,今日逮着了机会好好地看了几眼,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风流灵巧,却也有几分动人之处,不由得看痴了。 伍彪心中如‘乱’麻一般,只想着该如何将眼前的困境应付过去,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不认识的姨太太身上。 倒是庄善若自从鸾喜一出现,便盯了她瞧,只觉得那雍容气度比一两个月前所见更甚了。鸾喜微微隆起的腹部在她看来是分外的刺眼。 许陈氏‘插’不上话,只得巴巴地在一旁陪着。如今许家一‘门’上下可都要依仗鸾喜,幸亏她也算是知恩图报,在大郎的事情上也算是经心。 许德孝又道:“我这儿就好,你先回去!” “老爷赶我做什么?”鸾喜撅了嘴横生几分媚态来,“上午陪着念祖玩了一会儿,转眼又到了月底,将这月该发的月例银子细细地核对了一遍——哪个该罚,哪个该奖,一个不拉。到这时候才核算完了,觉得有些腰酸背痛的,正好出来走动走动。” “这些事你不耐烦做,‘交’回太太做就是了。” 鸾喜赶紧道:“太太身子不爽快,若是这点子事我都不能帮她分担,那也算是太太平日白疼我了!”她一脸诚恳,讲得是真心实意。 “那也罢了!”许德孝点点头,“这满府上下若是都同你这般懂事就好了。累了,怎么不去歇着?” “怀这胎可不比怀念祖的时候,老是觉得困。若是歪在那里了,一时半刻的总会睡过去。” “那睡便是了!” “我‘迷’糊了一阵,却不敢多睡,生怕白日里睡多了,晚上走了觉。”鸾喜应付自如。 许陈氏忍不住‘插’嘴道:“四姨太怀着的怕是小姐,我当初怀了小妹的时候也是困得很,恨不得随身带着枕头。” 鸾喜浅浅一笑:“那也好,就是不知道老爷喜不喜欢‘女’儿。” 许德孝有了两个儿子香火得继,自然盼着来个‘女’儿,闻言笑得合不拢嘴:“都好,都好!” 许陈氏心里暗暗嫉妒鸾喜的好运气,没想到歪打歪撞的,倒是成全了她。不单单斗倒了京城里来的三姨太嫣红,更是独占许德孝的宠爱,就是太太也不得不给她点体面。这样一个年轻的贵夫人,有谁会相信几年前还是个畏畏缩缩的柴禾妞。 “四姨太自然是心想事成的,算起来小妹也快临盆了,左不过在年前一月了。”许陈氏不禁有些唏嘘,“她前几日托人捎话过来,我也不敢让她回娘家——若是她知道了大郎出了这样的事体,那还了得?”马屁是要拍,可是话题还是被许陈氏绕了回来。 鸾喜秀气的眉‘毛’便皱了起来:“老爷可将事情问清楚了。”不等许德孝回答,又急急地道:“我总疑心这当中有什么误会,我与善若姐相‘交’多年,她必然不会做出这样不堪的事情来!” 许德孝这才意识到在场的还有两个外男,他倒不管不顾和四姨太说了这许久的话。也怪了,虽然鸾喜生得不算是标致,最多只算得上是清秀,可偏生有股子吸引人的魅力——若说嫣红是媚在眉眼上,鸾喜便是媚在骨子里,媚在夜深无人处…… 许陈氏尖刻地道:“四姨太,老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单单是你,便是我也被她骗了!” “怎么?”鸾喜吃惊。 “喏!”许陈氏将头一偏,指了指团在案上的那方素绢的帕子。 鸾喜伸了纤纤十指拈了这帕子,只消一眼便惊呼:“这不是善若姐绣的石榴‘花’吗?”Q